“怎么个回事呢?”宋薇璇好奇问道。

    “父皇派我去二字营的库房核查,那里头呀全是一堆破铜烂铁。”顾靖逸夹了一块金玉素火腿给她,又说:”去找大哥时,他让大舅舅指了一小队羽翎侍卫给我,真是巧了,领头来的小队长一报名,可不就是那穆应麒麽。”

    “真的呀,你瞧着如何?”宋薇璇催着他快说。

    “论长相,当然是比不过本王爷。”顾靖逸捏着筷子笑。

    “哎呀这我当然知道了,还有呢。”宋薇璇敷衍着应和,等着听下文。

    顾靖逸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宋薇璇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在夸他,见旁边的丫头们都憋着笑,羞赧着夹起一块醉香烤鸭就往顾靖逸嘴里塞:“叫你笑话我!”

    “好好好,不笑不笑了。”顾靖逸吞下送上嘴的美味,清清喉咙又说:“穆家大公子早几年被封了安武侯世子,这位二公子便进了羽翎卫,小半年时间倒也做上了小领队,管着手下十几个人。我瞧着他不像世家出生的贵公子那般清高娇贵,倒是颇能吃苦的,干活都领头抢着干,也难怪手底下的几个都很是服从他的命令。”

    宋薇璇点点头:“这倒也难得,有世家贵公子会靠自个努力的。”

    “是了,我瞧着他年纪不大,言谈举止倒很稳重大方,见了我也不阿谀奉承,你那二妹妹不是听说有些泼辣么,说不定这般稳重的就正好能护着她呢。”顾靖逸想着是对穆应麒印象不错。

    “呵呵,玥玥要是知道连你都道她泼皮,怕不是要气的跺脚了。”宋薇璇乐不可支地捂嘴笑道。

    “至于还有另一位刑部尚书左大人家的大公子麽,我听说他素日里喜欢去参加诗会言论,我这两日叫人打听打听,近日有何诗会,到时乔装着也去参与一二。”顾靖逸已在琢磨着如何打扮才能不被认出了。

    宋薇璇听了大喜,堂堂王爷为了这种小事也如此积极,可见是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了,连忙又亲手舀了一碗汤双手送上。

    顾靖逸理所当然地探头张着嘴,等着娇妻再次亲手送汤入口,宋薇璇撇着嘴,到底用小银勺送了两勺。

    他见好就收,自己端了汤碗,想了想又说:“对了,我问了大哥,他说大嫂这几年送太后的寿礼,不外乎是珐琅花尊,万寿宝鼎或者羊脂仙桃这些的,你挑个精细一些的,别送重样了,也就是了。”

    “那大嫂今年送准备送何物?”

    顾靖逸捏着汤匙想了一下说:“好似是个翡翠玉雕的盆景罢,听说那一块翡翠大的出奇,有两尺宽,三尺高,碧绿通透,是大嫂底下的铺子偶然得的,也无人敢收,就雕了来做寿礼了。”

    宋薇璇想了想,大嫂往年送的寿礼也不算多用心的,不过起个好名字,给个寓意罢了。

    “上次在你的库房单子上见着有一对福禄寿三寿星会仙山的莲花瓶,就送那如何?”

    “嗯,你看着办,库房的东西随你使。”顾靖逸满不在乎道。

    挑好了寿礼,宋薇璇也放下了一桩心事,见顾靖逸还剩两口饭,又夹了一块嫩鸭给他,二人吃着吃着对视一眼,又笑了起来。

    过了两日,顾靖逸听闻说,明日会有一群学子在城外十里的聚贤亭里办论诗会,那刑部尚书左大人的长子左旻修也会去参加。

    “待本王去瞧瞧,这些个秀才举人们私下里都讨论些甚么。”顾靖逸顶着庆熙帝说他不务正业的骂头,找人寻了个请帖,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素色棉织锦衫,折着扇子,一摇一晃,问宋薇璇瞧着如何。

    宋薇璇瞧着顾靖逸一身不同往日的低调装扮,倒有□□成像了个饱读诗书的书袋子,只不过那素色的锦衫内暗绣了银丝祥云,细看还是暗含富贵。

    “小娘子心动否,给夫君亲香亲香。”顾靖逸瞧她看呆了似的,用扇柄挑起她小巧的下巴,凑上去轻啄了一口。

    “哎呀,你,你这人。”宋薇璇一下子涨红了脸,看见一旁的丫鬟都干站着呢,恼地直拍他。

    连一旁的青璃青雪都有些咋舌,自家王爷也太会了吧,这样的出格浪举,偏在他这儿却变成是令人面红耳赤的温柔暧昧,一般女子怎能抵抗的了。

    顾靖逸瞧着丫头们都抿嘴屏息了,自家王妃除了红脸捂嘴,也无其他表示,不禁有些气馁。明明二哥教的时候说了,这样出其不意的亲密举动最能撬动女孩子的芳心,怎的在自个的媳妇身上就好似无用呢。

    他有些苦恼地摸着脑门出去了,却不知宋薇璇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放松了紧握着的秀拳。

    她又呆坐了一会,一转头瞧着两个丫头还保持着屏息的状态,好笑着拍了下手。

    青璃看着宋薇璇眼色,大着胆子悄悄举起大拇指说道:“娘娘,咱们王爷可真是个这个。”

    “天哪奴婢都快没脸看了,也不知王爷是怎么会的,是不是……”青雪好奇地自言自语,还没说完就被青璃扯着袖子打断了。

    是啊,现下的男子多少都有些自大,认为女子只需每日待在后宅等着夫君回来,喜欢时被捧一捧,不爱了又置之不顾,却顾靖逸这般细心又精通地哄女孩开心,也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

    想到这,宋薇璇翘着的嘴角又有些弯下了。

    那头的顾靖逸,浑然不知自个被人探究了,他只想着好好见识一番,文人学子之间诗词歌赋的激烈较量。

    他带着小厮行墨铭书,各自骑马,一路夸夸洒洒行至了聚贤亭。

    说是亭子,其实是一座三进的小院子,据说是前朝的文学大家柳文瀚的,他在世时也喜欢邀请众多文学好友来参加诗会,文人们在此院内留下了许多笔墨,引得许多学子前来争相临摹,柳家的后人也就将此宅留了下来,凡有想要开诗会的,都可来借用。

    顾靖逸早就有所耳闻,在庆熙帝的御书房里也见过几幅柳文瀚的孤品,庆熙帝对文人学子的聚集也是半睁眼了,只要言论不出格不逾越的,也就不管他们到底怎么谈论。

    进了二院,已有二三十人在院中了,他们或坐或站,已有人在说话。

    “说的是,去岁江州,不就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么,越家上下五口全都被杀,只留下一个三岁的黄髫小儿。”一位银发老者捋着长须缓缓说道。

    有人未知详情的,请他细说。

    “那灭门惨案的始作俑者,竟是越家的上门女婿,叫吕率的,那可真真是个白眼狼啊。”老者感叹道,“他与他的妻子成婚一十八载,只生了个女娃,才将将两岁,后来,他在那烟花巷被一风尘女子迷了眼,便一心要抬她做二房,只是越家无人同意,他便怀恨在心。”

    “这人也是可笑,难道为一个女子便要屠杀妻家满门么?”有人问。

    “其实啊,那风尘女子已是暗结珠胎了,有人断言一定是吕率一直想要儿子。”老者解释道。

    一络腮胡子大汉大叫:“这男人嘛,想要想儿子可以理解,大不了将他们当做外室养在外头嘛。”

    “呔,那人自从入赘了越家后,从来都是只管伸手要钱的,自个手头毫无进账。”有知情人补充道。

    其余人听了暗暗点头,又有人问:“那后来呢。”

    “这可真是个丧心病狂的货色呀,听了那妓子的挑唆,一心认定老丈人要将全部家财都留给那两岁的小女儿,这是打定主意要让他吕家断财又无后,恼火冲上了脑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岳父岳母妻子及两个未来得及避开的丫鬟,这样一来,越家全部财产不就真只得留给了女儿了。”

    众人听了唏嘘不已,顾靖逸看了一眼行墨,见他点头,便知此事为真,他又探头在他耳边嘱咐一番,让他问话。

    “那女儿才两岁,如何能管得这许多财产?”行墨在后头悄悄探头好奇问道。

    众人回头见他是一位年轻书生的随从,只认为是新来听热闹的,也不甚在意。

    只在最前头的一位白衣男子多看了他两眼,说道:“依本朝律法,凡不满十三岁的孩童,其父母可以暂为管制财物,待年满十三岁后归还给孩子。”

    顾靖逸仔细打量,见他眉目如画,肤色如雪,面庞俊美,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可说出的话却冷冽如霜。

    “且吕率又主动去衙门了自首,只说他是无意的,痛哭流涕,态度极好,又悔不当初,依律法,判刑不会超过十年。”他补充道。

    “这样一来,待他刑满释放,女儿届时又将出嫁,他只管送出一份嫁妆,其他财物不又都尽收回他手中了。”有人愤怒道。

    “所以在下认为,咱们西燕国,律法看似完善,但仍旧有空可钻,是以必须有修有改才是,像这丧尽天良的无耻小人,必须得千刀万剐方能解恨。”白衣青年背手而立,身形挺拔,言语激烈。

    “到底是左家大公子,看得就是比咱们远,咱们可只会痛骂那丧门星,怎会想到从源头找方法。”

    顾靖逸也猜到了,这位容貌俊美,言语又出乎意料犀利的俊俏美少年,便是刑部尚书左大人家的大公子左旻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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