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了一晚上,安楠最终还是带着那支烫伤药去找了池妄。
清晨的风拂过脸颊,面前那扇带有年代感的木门紧闭着,安楠有些拿不准他到底在不在屋里。
原本心中的想法就不摇摆不定,这会生出了一丝退意。
柔软的药膏外壳被她不断的捏揉着,不堪重负的向下凹陷了一块。
白洁的指节曲起,安楠到底还是敲响了池妄的屋门。
只是没有人回应,屋里屋外皆一片安静。
安楠敲了几遍,几遍心中没底拿不定他是否在屋里,手里的动作却依旧没停。
接连敲了不知第几遍,漆黑的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隙便了没了动静,落在地上的黑影缓缓闪离。
安楠知道是里面的池妄开的门,敲门的手改为推,木板呀呀呀的响着,一点点的敞露出了里面的模样。
和前几日来时没什么不同,屋子里依旧没有点灯,都有窗帘都拉着黑漆漆的,只不过空气里都了点阴潮的味道。
应该是许久没通风的缘故,不禁想或许桌面上堆积的灰比上次她来时更多。
安楠默默的扫视着里面,只能看到桌旁站着一个迷糊的影子,正在摆弄这什么。
安楠拿着手里的东西踏过门槛,缓步朝他走去。
黑暗中池妄握着水杯仰头灌了一口,慢悠悠的朝她着望来似要开口,到了嘴边的话被他咽下,眉宇皱起。
昏暗的环境很好的掩盖了他面上的表情,安楠没能窥探到,只能听到沉厚的嗓音在耳旁回荡。
“你来干什么?”
安楠能感觉到他的不悦和抵抗。
她本就不会和人打交道,但胜在脸皮厚,如同完全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抵抗和不欢迎一般,自如的抬起手,露出了拎在指间的袋子。
“我来给你送饭。”嗓音平淡。
“不需要。”
池妄的视线从袋子上挪开,转而落在她的脸上许久,沉沉的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扣在木板上,发出细碎的响。
安楠甚至能够看到有少许的水滚去,落在他的指上。
淡定的收回视线,完全没理会他的会觉,自顾自的继续道:“是巷子口的那家面馆里买的,牛肉面味道还可以。”
安楠没提那日面馆的事,在他的视线里自然的放下了袋子,像早上许崇一样,一点点的解开塑料袋,露出了里面的塑料盒,汤面的香气也卸出了一点。
池妄没有看被她一点点打开的那碗面,而是盯着桌面上静静躺着的那管药膏,眼底多了点暗色。
“你可以回去了。”
安楠驻在原地没动,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面前稀薄的光被遮挡,变得愈发昏暗,让人看不明。
下颚被捏住,温凉的手迫使她抬眼。
昏暗中只有池妄的眼异常的清明,却又混着暗,让人看不透。
安楠静静的和他对视着,心头有些发紧,总觉他什么都知道了,垂在身侧的手不觉得握上衣角。
池妄一直盯着她,那些小动作自然没有错过,眼底的神色愈发的凉薄。
“安楠,你还真是把我当傻子呢。”
这几天他虽然没有去过学校,但又陆毅那个闲不住嘴的在,对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再加上那日她打电话给他,让他去学校,那些谣言或多或少都听到了一些。
“我不想管你们之间的事,但不代表我不知道。”嗓音低哑暗沉,泛着冷。
安楠心头一跳,眼底神色略暗,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或者你觉得我凭什么要帮你?”
他的视线太过□□,安楠有些受不住,又或许是她自己都找不池妄会帮她的理由,彻底被他这个问题问住了的缘故,心底生出了一股恼意,微抿着唇不自然的别开了眼。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回答他的问题,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动那样的心思。
身侧的手松开,衣摆上的褶皱很是显眼。
池妄静静的注视了她一秒松开了手。
安楠得到了松制,垂下了眼继续把那份餐盒打开,嗓音略低:“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池妄静静的看着她,眯起了眼。
安楠感受着他的目光,黑长的眼界轻轻的颤了颤,转身走向一旁的窗户。
厚重的窗帘全部被她拉开,阳光倾泻而入,只是在黑暗里待了一会,阳光就让她刺眼到炫目。
等恢复视线时,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
安楠缓缓回头,橙色的光照着她,空气里扬着细小的灰尘,纷纷扬扬的点缀在她周身。
脸还是那张脸,清清冷冷的裹挟着一种易碎感,不经让人怜惜。
明明沐浴在阳光中,眼底比之刚才却多了一丝死气。
池妄的视线微移,一下便被其它的东西所吸引。
刚才在黑暗中不明显,现在安楠完全沐浴在阳光里。
脖子上的伤痕触目惊心,遍布与白哲细腻的皮肤上,一下便夺去了所有的视线,破坏了所有的美感。
池妄眯着眼望着她,总觉得有些刺目,无端想起了那日学校她也是这幅狼狈的模样,心底有些烦躁。
比之刚才的不自然,现在安楠脸上的神色愈发的浅淡。
“吃吧,只是面馆的阿姨让我带给你的。”顿了顿,迎着池妄的视线,转身开窗。
“透透风吧。”
安楠的嗓音很淡,手上的动作柔缓。
那个念头打消后安楠便放松了下来,没有任何的不适,从容淡定的任他看着。
池妄没在开口紧逼,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既然计划取消,安楠便没打算在待下去。
从容的从他身旁经过,走向大门。
一眼就望到屋外的那颗月季花。因为许久都没有人打来,生出的枝桠显得很是杂乱无章,混着枯败的指头挂着泛黄的叶子。
安楠依旧记得那日老人搬着板凳坐在院子里修剪的情形。
生命总是那么的脆弱,一不小心就能夺取他们年迈的的性命。
原本离开的步伐止住。
“等等。”
安楠回头望去,池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下,正低垂着头翻挑着碗里的面,热气徐徐腾起,模糊了他的面容。
安楠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他,下一秒就见他抬头朝她望来。
“要我帮你可以,但是我不做亏本买卖。”
安楠不傻,池妄说的不隐晦,话外音便是有条件。
“可以。”
几乎是没有迟疑的回答,极尽果决。
不为其他,刚才她到门口的时候她就已经后悔了,就算池妄不叫住她,她也不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离开。
她害怕了,怕许崇和刘静文会因为这些事操劳,他们本该好好安度晚年的。
所以不管怎样她都不会在放弃池妄这一条活路了。
不论他提出的是什么条件,她都必须要答应,这是她的自救,即便拉无辜的人下水,这一次她都一定要上岸。
安楠静静的看着他吃了一口,才掀着眼皮淡淡的扫来。
“过来。”
安楠注视着他的眼,见他低头继续吃面,才朝他走去。
“说说?”池妄没有抬头,“怎么搞的?”
安楠没开口,抿着唇静静的站着。
他们心里都清楚,池妄他是明知故问,因此得不到答案池妄也不急。
反而轻笑出声。
视线扫过桌上的药膏,想起不久前泼他满怀的拿杯热水,腹部又隐隐作痛,到现在伤口都还未曾愈合。
“对付我的那股能耐呢?”
安楠没吭声,显然也想到了那日泼他的那杯滚水。
视线下移,落在他腹部,很可惜隔着布料根本看不出什么。
安楠抿着唇,到底有求于人,总是要先放低姿态,能屈能伸一些。
“抱歉。”
“抱歉?”池妄轻笑了一声,抬起头看她,不经想起了那日医务室时她那副清冷模样,眼底生出了一股恶劣,“行啊,帮我上药。”
手里的筷被他放下,抓着桌上的那管药膏就往她身上扔。
池妄的动作突然,扔的却很准,安楠下意识的抬手,轻而易举的就接住了。
望着手里的药膏,在抬眼看他,眼底一片清冷。
“衣服。”
依旧是淡漠的两字,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池妄半靠着椅背抬眼望着她,收敛了脸上的戏谑,沉默良久,对着她淡漠的脸,只憋出了一句。
“安楠,你可真行。”
安楠捏着药膏的手微微用力,她两里的不远微微错步,就到了他的身前。
池妄没有动手,只是看着她,安楠没法只能俯身靠近,自己去解他的扣子。
池妄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衬衫,白哲的指尖捏着黑色圆润的扣子一颗颗的解下。
安楠从最下面开始剥离,解了一般,就露出了里面的皮肤。
离她泼水已经有好几日了,伤口没有治愈,反而比她想想的要更加严重。
应该是伤口没有得到有效的处理,之后二次感染所致。
平日里看他,丝毫看不出一点不适,就连那天翻墙,也都无比的干脆利落,还有闲心思拖她上去。
他倒是个能忍的。
药膏的盖子被她一点点转开,棕黄色的药膏被挤出,对着那红肿一片的皮肤,不自觉的俯身凑静了些,一下子却有些无从下手。
安楠看的认真,没注意到垂下的发丝抚着他裸露在外的肌肤。
池妄垂着眼盯着她毛茸茸的脑袋,等了许久都见她没有动作,配合着那轻微的痒,心中生出了一股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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