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黑屋出来,秦尤又拨通老黑电话,连对下属应尽的、哪怕只是假装的好意关怀都没有,直截了当道:“能工作吗?”

    对面迟疑片刻:“得看是什么工作。”

    “不是体力活,把上东市局全部警务人员的背景资料查出来给我。”

    她怎么可能漏掉那名撞车的罪魁祸首。

    虽然人已经死了,但任何线索她都不会放过。

    老黑/道了声好。

    被囚禁的流浪儿真实存在,证据还算中肯,到了第三天,天堂口正式被查封,鲁宾孙光荣入狱。

    得到消息,秦尤第一时间赶去了看守所。

    “没想到吧?第一个前来探望的,竟然是我。”

    秦尤抬指拨了下眉梢处的发丝,凤眸睥睨,散漫却邪肆。

    鲁宾孙身穿囚服,头发照旧梳地油光发亮,他笑:“恰恰相反,我就料到你会来。”

    “那你猜猜我是来干嘛的?”

    “妄想从我嘴里套出证据?奉劝秦律师,白日梦少做。”

    “孙总还是这么自视甚高。我只是来落井下石的,顺便再欣赏一下孙总的监狱生活。”

    “你我都清楚,这世上的腐败远超你我的想象,我关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出去的。”

    “已经打电话请求你的那些个高官朋友捞你了?”

    鲁宾孙不答反道:“你的宠物怎么没来?哦不,瞧我这记性,我给忘了,听说他伤的不轻,随时都会死,秦律师不去陪他?万一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呢?”

    秦尤唇边笑意僵了一瞬,很快舒展自如。

    鲁宾孙挑衅完,直视她良久,忽而露出点正色:“你还在追查那些东西的下落。”

    陈述的语气,而非疑问。

    秦尤不置可否。

    鲁宾孙唏嘘:“我第一眼看见你那条宠物,就知道他属于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但你…秦律师,按照你传闻中的作风,你应该和我们一个阵营才对,是什么让你良心发现,痛改前非?”

    “孙总把我想得太高尚了,我良心既没发现,也不改前非。理由仅此一条…你伤了我的宠物,就得付出同等的代价。”

    鲁宾孙爆笑:“原来秦律师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倏尔又啪一声面颊紧贴上玻璃窗,用扭曲的视线盯住她,又用某种癫狂的语气低声问:“听说过伊卡洛斯的飞行吗?”

    “伊卡洛斯飞地离太阳太近,双翼断裂,坠入海中。”

    “正是!”

    鲁宾孙迅速道:“代达罗斯嘱咐过他不要飞到靠近太阳的地方,高温融化会导致翅膀分崩离析,可他对能飞的奇迹太着迷了,压根没有把他父亲的话听进去。眼下你就是伊卡洛斯,如果你不听劝,执着于一意孤行,等待着你的就是被烧死!”

    秦尤八风不动地浅莞:“孙总的箴言还挺让我感动的。不过你的小故事只透露出一点,你害怕了。你确实该感到害怕,因为…”

    她凑近几公分,森森然道:“我他妈就是你的噩梦。”

    忙完了。

    秦尤直立在街头,望着四周银装素裹的冬雪,当脑海不被杂七杂八的琐事占据,那股无措感便见缝插针地汹涌而出。

    很奇怪,贺峥不知死活地躺在icu里,她却一点都不想看见他,好像他是个避之不及的瘟神,连幻想他的脸都不愿意。

    那个在车里天旋地转时却无比紧密的拥护像把沉重锋利的刀俎,肆无忌惮横闯行凶,弄得她神经末梢都发着寒颤的疼。

    她到底没去医院,反而是回家睡大觉,她觉得要是贺峥醒来知道这事儿,铁定又得骂她没心没肺了,但她又想,他能不能醒都还是未知数呢。

    第四天,脸部被揍的痕迹消散些许,没那么狼狈又丑陋了,眼罩还得戴,秦尤十分心不甘情不愿,总觉得戴着这玩意就像个地痞流氓,特别毁她高贵冷艳的气质。

    依旧没去医院,连晞说问问那些回来的流浪儿,至今没个准信,她不喜欢等,当下情况也不允许她花费时间等,鲁宾孙背后那些个高官一运作,什么蛛丝马迹也灰飞烟灭了。

    志愿机构叫做“五月花”,新兴组织建立的,屋内残留丝丝甲醛味,抬指往墙壁上抹,满是白灰。

    豆腐渣工程。

    但对于流浪儿童们来说,已然是求之不得的宫殿了。

    连晞领着她往二楼走,边道:“我出资买下了7号大街那边的一处烂尾楼,准备施工重建,建造成福利院收容所之类的,都行,南区流浪者太多,男女老少比比皆是,这儿不够住。”

    秦尤诧异:“你出资…?”

    买房和买楼还是有区别的。

    她哂笑:“好吧,叫我爸买的,他出大头。”

    “问到些什么没有?”

    连晞黯然:“她们情况很糟糕。”

    她说着略带迟疑地扣了扣一间屋子的房门:“小爱?你在里面吗?”

    无人应答。

    成年人历经非人遭遇都或多或少会落下心理阴影,更遑论一群心智尚不成熟的小孩,流浪儿带回来后状况百出,自闭,陷入癫狂,甚至是自残,数不胜数。

    马虎不得,连晞扭转门把手,好在没反锁。

    推门而入,晦暗一片,那名为小爱的女孩蜷缩在墙角,来回摇晃身体,神经质地念叨着什么。

    “小爱?”

    置若罔闻。

    连晞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握住她肩膀,陪同她一块儿蹲着,柔声慰问:“红妈说你不吃饭…”

    小爱本来还好好的,呆滞的眼神在见到秦尤的刹那,却骤然尖叫:“啊——”

    仿佛寒鸦夜啼。

    俩人都给吓了一跳。

    女孩不断后退,不断惊声尖叫,指甲狠狠撕扯自己蓬松的乱发,望着她的神态活像是看见索命的罗刹,漫天之中有张牙舞爪的黑色卷鬚蠕动,延伸。

    秦尤怔了怔。

    画面与记忆重叠,好像羔羊在凄厉地哀嚎。那双瞳孔不再澄澈如洗,而是盛满了无边血水,潺潺淌出眼眶。

    连晞紧紧地抱着她:“嘘,没事了,没事了…”

    秦尤转身退了出去。

    她在阳台上抽烟。

    “小爱对你没有恶意。”好不容易安抚好人,连晞行至她身侧,解释说:“她只是受了刺激,见到陌生人就容易失控…我刚开始和她接触的时候也这样。”

    “我知道。”

    “还得找心理医生给她们开导治疗。”连晞说着想起另外一件事:“目前来讲,案子是被披露,但算不得曝光,很多媒体压根没报道这事儿,狐狸湾天堂口,电影工厂八卦中心,怎么着都不应该…”

    “还能什么原因?”宋鸣走过来忿忿插嘴:“被压下去了呗,这帮无良媒体,要他们有用的时候当缩头乌龟,不需要他们的时候反倒跑出来添油加醋兴风作浪。”

    秦尤依旧不喜欢宋鸣,依旧碰面就冷嘲热讽地怼:“1986年威廉姆萨福在加州疯狂屠杀妓/女,短短时间就杀掉13人,但无人问津,萨福本人都对此惊讶不已,干脆把尸体扒光了扔在百货市场门口的垃圾桶。过了几天打开电视发现还是没有报道,甚至直到萨福被捕,都因为撞上了著名的‘辛普森杀妻案’几乎没有得到报道,毕竟死的只是妓/女而已,远远没有名人杀妻那么上流。流浪者就跟妓/女一样,同属隐形群体,不受关注也正常。”

    宋鸣听到这个“流浪者就跟妓/女一样”的论调,十分不舒服,张口要辩驳,却又被她截断:“省省吧,这就是事实。”

    宋鸣:“……”

    这时红妈走过来,面向秦尤的神态很是别扭——能不别扭么?早前她还大骂他们是魔鬼,但这群魔鬼却舍命将孩子们救了回来,真真切切地干了件实事。

    红妈斟酌片刻,认真感激:“谢谢你。”

    秦尤环着胳膊,不冷不热道:“你要谢的人不是我。”

    “我知道,我们去看过他,只可惜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居然连她也去探望过?秦尤神色莫名。

    红妈察觉到她不太想搭理自己,就好比当初自己对于她们的来意不屑一顾一样,道完谢便很识趣地离开。

    连晞望着阴天叹道:“有时候我会觉得,是不是我离开南区太久了,都忘了现实生活的本来面目是什么样子,甚至产生茫然的大惑,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但其实一直都这样,改变的只是我。”

    秦尤道:“脱离苦海还不好?”

    连晞低头笑了下。

    秦尤又说:“世上受苦的大有人在,永远也无法平衡。再说了,没有苦难,哪来乐园的欢愉?”

    “是是是,你说的有道理,我哪次说得过你。”连晞笑着,又提起另外一件事:“元旦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过了,新年都没来得及庆祝,晚上回家吃饭?我妈昨天还提到你,说你忙得把他们两个老的都忘了,平日里也就算了,逢年过节也不赶着去看看。”

    连家二老本就于她有恩,又视她若己出,算是没有血缘关系融洽的亲人,以往每逢年过节她都是去连家的。

    但秦尤现在没那个心情,也不想去给二老摆臭脸看,遂拒绝道:“不了,以后有空再说吧,替我跟二老问个好。”

    她回了南区的公寓继续睡大觉。

    毋庸置疑,贺峥要是知道了铁定气得天灵盖冒烟,但依然是那句话,前提是他得醒来才能知道。

    也许是车祸撞得她睡眠神经失灵了,也或许是被乱七八糟没有头绪的案子闹的,秦尤一直睡不着,在床上裹着被子翻来滚去就条像蜕皮的蛇。

    实在受不了了,她合衣下床,往自己头顶罩了顶毛毡帽,裹着大衣出门了。

    深夜,下着稀薄的小雪,雪花像细细密密的绒羽,飘洒在街头,没入昏黄的灯影,行人的双肩,再没入潮湿的地面。

    秦尤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往常她可不敢孤身一人在南区街头浪荡,但在这块土地上住了这么些时日,她偶然发现,其实她与南区的某些东西很自洽。

    它的疯狂和自我毁灭就很美。

    流浪汉是它的特色之一,街边,那些卷闸门的门口就躺着好多,有一个还抱着一只小猫,秦尤想到光棍,接着再想到贺峥。

    她迟疑片刻,翻了翻口袋,掏出把松散的零钱放到地上摆着的碗里。

    流浪/女连忙道谢,又低头对小猫说:“你可以吃顿好的啦。”

    秦尤继续漫步。

    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但她清楚最不能想的就是贺峥,可思绪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

    也许得借点外力。

    现实凑巧得很,想什么来什么,她没走出几步,一名光头青年靠近她,挤眉弄眼道:“美女,你看上去有点魂不守舍啊,要不要来点…嗯?”

    大概见她是张生面孔,光头没那么明目张胆,只把衣兜翻开,露出透明塑封袋的一角。

    秦尤上下打量他一眼,示意他道:“看看。”

    “都好货呢。”光头四顾一圈,摊开手掌,躺着好几小包粉状物,不过颗粒感和颜色有差,光头笑嘻嘻地逐一介绍道:“这个,帝王级别的,波多黎各人的手艺,可牛掰咯,一口下去直接让你上天堂,什么烦恼都抛屁股后面了。至于另外一个嘛,也不是说不好,就是掺了点安非/他命,没那么纯。挑着呗,反正我是建议你——”

    “这个。”

    秦尤指了指他口中所说的次品。

    光头微愕,秦尤又问:“不卖?还是你想忽悠我?”

    “那哪能啊,咱可老实着呢。”光头说是这么说,但眼底的气馁和懊恼却是实打实的,他恹恹地递上去,还没讲价,一沓纸钞塞进怀里。

    光头捧着那堆金元宝,眼都直了。

    大款啊!

    秦尤拎着小塑封袋,走到阴影半掩的转角,将粉末倒洒在街边建筑凹出来的又长又窄的台面上,低下头,摁住鼻翼猛吸。

    清凉飘渺的快感直冲云霄,酥麻了头皮的每一寸。

    她背靠墙沿,仰着头深深吐出一口颤栗的长气。

    光头探出脑袋,哇道:“姐,你是真猛啊。”

    秦尤揉了揉鼻子:“…赖着不走,你还想要什么?”

    光头:“姐我觉得你有点眼熟。后来我想了想,咱俩肯定一块儿坐过牢!”

    秦尤瞥他:“你?和我?你连被发配去西伯利亚服苦役都不够格。”

    她一口气将台面剩下的粉末吸了个一干二净,顿觉神清气爽,晃了晃脑袋,又把没用完的封存好塞进兜,边走边道:“不得不承认,这种搭讪方式的确挺新颖的,但我对光头不感兴趣。”

    光头摸着他那颗油光发亮的脑袋笑嘻嘻道:“起码不扎腿呀。”

    秦尤默了半秒:“……”

    光头又说:“我、我回头就去植发!包你满意!不是…姐,我没开玩笑,我真觉得你有点眼熟!咱俩肯定在哪儿见过。”

    他说着截住她去路,站在她跟前定定地打量了好一阵,倏然惊声道:“噢…你你你你…我想起来了!你那…贺队!咱俩关隔壁呢!”

    秦尤:“……”

    秦尤就像个原本精神饱满快膨胀的气球,听到这两个字,一瞬间瘪了下去。

    怎么又是他。

    躲不开了还。

    今晚注定是躲不开了,秦尤叹口气,又上下扫他一眼,终于在久远的夏日回忆里翻出点模糊的影响。

    当时她因着贺峥所谓的“妨碍公务”被丢进了大牢,这是关她隔壁、扬言要用三百块大洋跟她快活一把的小流氓。

    光头当然记起了那会儿他是怎么放肆调戏人的、以及又是怎么被贺队警告的,他哂笑道:“姐,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噢。”

    秦尤淡淡道:“怎么,你是他的线人。”

    “姐你怎…”

    “我怎么知道的,你要是个被他逮过的普通犯罪分子,能一口一个贺队?不早骂他死条子了。”

    光头讪讪一笑。

    “姐,那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我看贺队对你怪好的嘛,不对,你那会儿怎么也被…姐你犯事儿了?”

    光头说到这就觉得自己蠢得可以,人刚才还向他买了一匣子毒/品,能犯啥事儿?

    秦尤没搭理他,光头又喋喋不休:“姐,我看你也不像是毒虫啊,第一次?其实我跟你讲——卧槽!”

    光头突然一把缩在了她身后,拉下卫衣的连帽将自己脑袋遮得严严实实。

    长街彼端走来一伙凶神恶煞的小混混。

    秦尤回眸道:“你偷的就是他们的钱?”

    光头惊异:“姐你怎么又——”

    “你的鞋是彪马新款,手上戴着欧米伽的碟飞系列,衣服却破破烂烂再平常不过,说明你最近得了笔金额颇大的快钱,不是偷就是抢,鉴于你的体格,我比较倾向于前者。你身上还有股混杂的精油的味道,你大概不知道,地下赌场一般都会在空气管道释放蒸汽精油,增强客人的兴奋感和逗留的欲/望。你偷来的钱差不多都输光了,所以才想着卖掉之前高价买来的好货回点本,但你又舍不得,于是就掺了批次品指望碰上个冤大头。”

    光头目瞪口呆:“……”

    半分钟后,他几乎是凭借本能,紧紧抓住秦尤衣角:“姐,救我!”

    秦尤刚想说没救了,还是赶紧跑吧,那伙小混混就一前一后截住了他们的去路。

    “哟呵,我们的小本宝宝怎么躲在一个女人屁股后面啊,啊?现在当缩头乌龟啦?”

    “美女,奉劝你,别挡哥几个的道,不然连你一块儿收拾咯。”

    “谁说我要挡你们的道了?”秦尤直截了当地退开。

    光头小本万分惊愕:“姐你——”

    这就有点不仗义了啊!

    混混们也错愕片刻,旋即眉开眼笑:“小本,看来今儿个是大罗神仙来都救不了你咯。识相点就把钱吐出来。”

    “不是…哥…”小本被一伙混混围在中间,像条快烤熟的香肠,抓耳挠腮道:“哥你看这样成不成,缓几天,缓几天就——”

    “他偷了你们多少钱?”秦尤冷不防问。

    “哟。”为首的混混转过脸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小本,“怎么的,小本还傍上富婆了?可以啊,出息了,起码少奋斗五十年呢。”

    秦尤自己也觉得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大概是吸/毒吸傻了,她再道:“他偷了你们多少钱?五十万?”

    “差不多,不过嘛,有利息。”

    秦尤没顺着他话茬问利息多少,她目光突然定在其中一名小混混身上,嘴边划开笑意:“如果我是你,就会先操心自己内部的家务事,而不是对着这五十万穷追不舍,毕竟…老巢被端了的话,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混混头子凉声道:“你几个意思?”

    “看到那个人了吗?他走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观察四周,这不是出于帮派成员犯罪分子的警觉,而是来自于一名资深警察刻进骨髓里的侦查习惯。他脖子上的纹身,全都是新的。纹身一般都是日积月累,每当发生些特别的事例人们想记住它的意义才会做的。全部崭新只能说明他急于融入某个团体。”

    “最后一点,他的手指敲了几下裤兜里的手机,那是摩斯密码里计划有变的意思。我猜几十米开外,就有一大堆条子等着你们呢。”

    混混们面面相觑。

    又齐刷刷看向那名花脖子的混混。

    “我不是…”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一名混混一拳揍趴下了。

    秦尤冲混混头子微笑:“还不跑?再晚就来不及了。”

    闻言,一伙混混揪起挣扎不断的花脖,脚下生风,溜得比兔子还快。

    小本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望着混混们飞也的背影又是好一番目瞪口呆。

    他咂舌道:“姐,牛逼啊。”

    秦尤不以为然:“只要会胡说八道,神仙也奈何不了你。”

    小本反应过来:“姐,难不成你刚刚都是…?”

    “假的,骗人的。”

    此言一出,小本更是佩服地五体投地就差顶礼膜拜了:“怪不得呢,贺队要把你单独关一个笼子,你偷偷告诉我,你是不是他在追捕的头号通缉犯?”

    “……”

    秦尤一时之间都分不清这年纪轻轻的光头到底是马虎心大棒槌一个,还是纯粹地爱扯淡。

    她懒懒道:“怎么的,你要告发我去领赏?”

    “那哪能啊,我这条小命可是你救下的。”小本嬉笑道:“再说了,就算我想去领,也找不着人啊,我都好长时间没见着贺队了。”

    “死了。”

    “啊?”

    小本急忙退避三尺:“你、你杀了他?!”

    秦尤:“……”

    秦尤花了五分钟时间才让他明白过来,自己不是在逃的通缉犯,贺峥也没翘辫子。

    准确点来形容,是半死不活地还没翘辫子。

    得知贺队负伤,至今昏迷不醒,小本神有戚戚地叹道:“可怜呐。他是个好人,真正的那种。”

    “怎么说?”

    “就…很好啊,不像其他人…他帮我爸呢。我爸是个小偷,行窃的惯犯,前几年在一起入室抢劫案里被指控枪杀了房主,被判无期。但我很清楚,我爸没有杀人,他是个小偷,不是杀人犯,他绝对不会开枪杀人的。”

    “那会儿所有人都认为人是我爸杀的,除了贺队,后来他查明了真相,原来是隔壁邻居不让她在门口种树,俩人起了争执而对她怀恨在心。不经意发现我爸半夜偷东西后,就溜进去开枪杀人,嫁祸给我爸。”

    “案子翻了,无期变成四年,他还替我爸争取到了一次假释的机会,我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小本眼亮晶晶:“所以你看,贺队人很好吧?”

    秦尤低眉敛目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轻声道:“…圣者渡人,他的确很好。”

    只可惜当好人的麻烦就在于,世上总有坏人。

    “…从那以后,不论他找我帮什么忙我都答应…哎姐!你可千万别把我偷钱的事告诉他啊!还有我卖给你的…他要是知道了,我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秦尤的注意力停在前半句上,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他:“不论他找你帮什么忙你都答应?”

    小本:“对呀。”

    秦尤挑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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