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尤缓缓踱步至证人席跟前,开口道:“徐小姐,在我的当事人实施你所谓的‘强/奸’这一过程中,你有没有喊过救命?”

    “呃当然了,肯定的,我一直都在喊在求他我喊了救命。”

    “唔”秦尤点点头,转而面对陪审员,“算了酒吧位于中央商圈的酒吧街,当晚控方所谓的案发时间,是在9点钟左右。9点,据我所知,酒吧街营业到凌晨一两点还是街市如昼,人流如潮,喧嚣又热闹。”

    “如果你一直都在喊,那么过路的那么多人,都没有被你引起注意吗?你说他打你,撕扯你的头发,你也一直在呼救,动静应该不小了,却没有一个人来帮你,甚至连多留意两眼的都没有,这个几率未免太小了,你不觉得吗?”

    徐欢欢急忙说:“他、他不是在酒吧门口他开车把我带到一个——”

    “对,他开车带你走了,但你也说过,应该离酒吧不远,因为他很快就停了。那是整条的酒吧街,方圆十几里都是灯火通明的娱/乐/城,时间越晚,人流只多不少。那么问题来了,是怎么做到你不断在人流密集的场所嘶喊呼救,却无一人上前帮助或者报警的呢?总不可能路人良心全都泯灭了吧?”

    徐欢欢脸色变得有些惨白:“我不知道我记不太清了,他说不定开车走了很远,到了什么没人的地方,我、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也说不定你是自愿的,这些所谓的呼救撕扯,压根就没发生。”

    秦尤双眸幽深:“你之前也说过,你觉得他很好很有耐心,说话也很有意思,你们聊得很开心,你潜意识里给了他许可的信号,而后在收到他的请求时你默许了,你并没有抗——”

    “不是的!”

    徐欢欢尖叫道:“我没有同意他!你以为我在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事情说出来很光彩吗?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是他一直在动手动脚,我反抗了,我发誓,我真的反抗了!可是他压根就不听!”

    秦尤没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狂躁惊吓到,依旧温润善诱:“冷静一点,好吗?”

    她抱着双臂,低低啜泣:“这不是我的错我喝了点酒,头很晕,我没看清他带我去了哪里但我反抗了,我说不要”

    秦尤闻言后眉毛一挑,道:“但按照你之前的陈词,你只喝了一杯,而且还是掺了汽水的。算了酒吧里的酒水酒精度普遍都很低,所以你只是喝了一小杯掺了汽水的酒,头就晕到分辨不清现实和幻象了?难道真的不是因为裸盖菇素吗?”

    徐欢欢哑炮:“我——”

    “反对纠缠证人!”

    宋鸣的脸色比徐欢欢的好不到哪里去,几乎是绞尽了脑汁想出各种刁钻的条例来抗议。

    法官道:“我想她应该只是在讽刺,反对无效。”继而又向着秦尤道:“请注意一下你盘问的语气。”

    “好的。”

    秦尤乖顺应允,而后扭头冲宋鸣单眨了下眼,妖冶的眼角眉梢都在飞扬着狂妄的挑衅和高傲的得意,简直叫人恨得牙痒痒。

    宋鸣暴躁地扯了下领带。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再一起回顾一下当晚的视频。”

    秦尤拿了遥控器一摁,摆在正中央的电视机开始播放,是酒吧内的一段视频。

    画面摇摇晃晃,对焦不准,时而模糊时而稍显清晰些,一堆红男绿女拼了命地甩头,伴随着动感极强的音乐躁动狂欢。

    右侧拍到了一名身材姣好的女孩,透若无物的背心包裹着胸前的丰盈,黑色牛仔短裙短到只遮掩了腿/心。

    但凡她来个跨度比较大的姿势,春/色便一览无余。

    女孩似乎很上头,情绪比旁人还要热烈。时不时跟身边不知是陌生还是熟识的青年勾肩搭背搂腰摸臀,行为举止相当暧昧,且具某种诱导性。

    视频只有短短的一分钟,是某个客人偷偷用手机拍的——没办法,因为算了酒吧不允许摄像。机位不正,十分晃人眼球。

    当初就地取证的时候,很不巧,酒吧内的监控坏了好几天没修,因此调不出5月6号当晚的全场视频——或许也是因为此,吧仔才敢光明正大地兜售致幻剂给客人。

    然而,不幸中总有万幸,就比如这条偷偷摸摸拍的视频。

    列为证据时控辩双方都互通,所以就算宋鸣再怎么想抗议,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控方称呼我的当事人为掠食者,徐小姐是他的猎物,而在我认为徐小姐4月6号当晚,借用了朋友的身份证,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进入了酒吧,并且,还喝了酒。”

    “你们可以从视频中明确看到,徐小姐当晚的状态,她很开心、很亢奋,对周围的殷勤照单全收。这也许是她有生以来历经过的最棒的一个夜晚。”

    “本案的重点不在于她的年龄——因为她的假/身份证,我的当事人并不知情,重点在于她的行动。她想和这个逗她开心、聊得热络的青年共度良宵,她也这么做了。”

    “但她事后悔恨,她无法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可又不甘心失去了她自己所谓的‘贞洁’,所以就把这一切都归咎到我的当事人头上,并想借此获得大笔的‘赔偿金’。”

    秦尤尽量让自己在十二名陪审员前显得不那么犀利,她嗓音温和且清越:“但你们让她失算了,你们会归纳事实,用常识判断出,谁才是本案真正的掠食者。”

    “没有问题了,谢谢各位。”

    “你看到宋鸣的表情了吗?他之前还怎么说的来着我是三脚猫功夫,哼,我这三脚猫功夫,不照样打得他落花流水?”

    秦尤边走边趾高气扬道:“想赢我?就算我是个哑巴,他都也只有做我手下败将的份。”

    连晞笑得颇为无奈:“先别高兴得这么早,又不是已经作出裁决了,才第一轮而已。等下一轮他们传唤了证人,铁定又得打一场恶战了。”

    秦尤:“不管第几轮,他输定了。”

    两人甫一踏出法院门口,蹲点的媒体和娱记就一窝蜂冲了上来,各种长/枪/短/炮直指鼻尖,此起彼伏的逼问混杂着嫉恶如仇的谩骂劈头盖脸地猛砸。

    “秦律师!请问你已经接下许东尼弑父一案的消息是否属实呢?!”

    “秦律师秦律师!能否给我们多透露一些案情细节!”

    “秦律师!相传许东尼弑父案证据确凿量刑是板上钉钉的事,你预备怎么打赢这场官司呢!”

    “秦尤!你这个无良律师!你比纳/粹还恐怖!你就是盖世太保!你简直比你的祖宗秦桧还要令人发指!”

    “希望你也被强/奸!阎王爷迟早收了你!下地狱去吧崽种!”

    几句生猛的谩骂当空炸了秦尤一耳朵,她险些给听笑了——纳/粹盖世太保什么的也就算了,秦桧跟她有哪门子关系?总不能因为同姓就乱扣黑锅吧?

    她一边在保镖的护送下大摇大摆好不威风地走向专车,愣是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惨况走出了皇帝出巡的架势,似乎那些诅咒到她耳里都成了欢呼雀跃的恭迎。

    一边又循音望去,果不其然在几米开外瞧见了她专属的“守护天使”——

    三男两女高举着鲜红刺目的横幅,上面触目惊心地用正楷写着一句“无德律师丧尽天良不得好死”,脚边轰轰烈烈地堆了花圈和遗像,嘴上左一句不得好死又一句发烂发臭,斗志昂扬地扩散着他们内心那股反黑恶势力一样的激进。

    秦尤啧了一声,心道:这横幅都摆多长时间了,来来回回就那么一句,也不知道换点新鲜的。

    这“守护天使”数月来不离不弃,每每下了庭出法院,就总是能在一片乌泱泱的喧嚣中瞧见他们身影,恪尽职守地用行动证明着他们对她数年如一日的热枕和“偏爱”。

    简直让秦尤有时候都发自内心生出一种感动——想想她有这么一群一心一意的信徒,可不感动么?

    尽管信徒们都巴不得她被活剐。

    秦尤钻上车刚坐定,一名信徒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赶在车辆发动离开前,死命扒拉着车窗用尽毕生力气吼道:“无良律师!不得好死——”

    秦尤不惊不惧,气定神闲:“借你吉言,长命百岁。”

    专车绝尘而去,死字拖长了音,还远远地在风中荡气回肠。

    不同于她的没心没肺,连晞颇有些难以名状的怅然,她犹豫良久,试探性地开口道:“小九…”

    小九是她小名。

    “等等,来电话了。”秦尤打断她。

    连晞嘴角边泛起一丝苦笑,深知她这不是不愿意听,便锁住了全部心绪。

    电话老黑打来的,对方言简意赅地说:“耳扣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本打算回来汇报给你,但乔乔这边偷偷摸摸地好像赶着要去见什么人。”

    老黑视线一直紧盯着从餐馆里走出来的女孩,像是有所感应,女孩蓦地回眸。

    连忙不着痕迹地闪躲到电话亭后,老黑低声道:“我跟过去看看。”

    “行,给我发个位置,我也过去。”

    挂断电话后连晞问:“什么事?用我跟一块儿吗?”

    “不用,你手里不是堆了好些公益性的案子吗?你忙你的吧。”秦尤顿了顿又补充说:“王九龙的案子让你一直跟着太屈才,以后别跟了,做你自己的。”

    连晞颇感诧异。

    秦尤可是从来不会拒绝跟她相处的时间的,以往都死皮赖脸求之不得呢,倒不是说她绿茶犯贱,只是这突然的转变…

    大概是含蓄的意味深长起了点作用,连晞心想。

    也好,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局面。

    但其实秦尤只是被激怒了,她向来心高气傲又执拗,别人愈抨击她的弱点她就愈要证明自己的强大,好叫他们闭嘴再无话可说。

    什么救星依恋症候群?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结?

    她依恋连晞吗?放屁,她秦尤不依恋任何人,她只靠她自己。

    思及此,秦尤眸底渐起一层阴翳的凛冽。

    

    (。手机版阅读网址:

章节目录

枪炮与玫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世界末日红旗手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7章 掠食,枪炮与玫瑰,笔趣阁并收藏枪炮与玫瑰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