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趁着她们分神的功夫,贺兰均已经从床头柜后面找到了其中一只高跟鞋。但和他一块来的人,几乎要把整个屋子都掀翻了也没找着另外一只。

    徐一涧虽然放开了抱着人的手,但却没跟着找东西。

    鉴于刚才沈淼的“出色表现”,这会儿还真有不少找急眼的人朝她一个劲儿使眼色。

    沈淼微笑冲人摆手,显然不会再放水了。

    一众人又找了会儿,最后还是新郎官发现一直坐在床上的新娘子安静得实在有些反常,狐疑地上前扫开重叠的白纱,被子下奇怪的凸起瞬间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最后一只鞋子一只放在被子底下,坏心眼的梁引还特意用婚纱挡着,就更难被发现了。

    女方这边,早就准备好了问题,还有一些小游戏,大家在笑闹中也就混过去了。

    一帮人挤在房间,吵吵嚷嚷的。

    沈淼后半程几乎没有参与,并非排斥这样玩闹的场景,她更喜欢在旁瞧着。

    不讨厌热闹,但也从未融入其中。

    但她不知道的是,所有人围挤一堂,始终有个人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自始自终未看喧嚣一眼,如同星子一般璀璨的眸子,只装的下一个她。

    贺兰也算是过五关斩六将了,把梁引抱起来,没让她的脚沾地。

    一群人跟着去了客厅,沈淼没立刻跟着,反倒是转头看向稍显沉默的人。

    这个季节早间只有十几度,要将近中午才会回温。

    所以徐一涧今天难得穿了件薄款的米色风衣,内搭是中规中矩的白衬衫。一只手始终在她身后虚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看不出受伤的异样。

    头发有些长。沈淼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额前的头发细碎遮过了眉毛。

    或许是因为她要比人矮上许多,小孩在她面前大多时候都低垂着眉眼,这并不会让他看起来没精打采,正相反,这般姿态无限弱化了他五官带来的那股无法掩盖的逼人气势,给正被他看着的人一种对方在向自己示弱的感觉。

    这让见惯了徐一涧这副神色的沈淼难以想象他疾言厉色的模样。

    片刻思索间,外面又吵嚷起来,应该是准备出发去婚礼现场了。

    她作为伴娘,今天需要负责的事务还有很多,理当时刻陪在新娘身边。

    “走吗?”她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徐一涧的手背。

    徐一涧目光流转,定在被触及的位置,小声应了句好。

    刚走出去几步,还没出房门,却感觉到牵着他的人蓦的又松了手。

    徐一涧微愣,这毫无预兆的动作显然打乱了他的所有想法,整个人有些僵硬地呆在了原处。

    原本还因为被主动牵手而欣喜的情绪,一下子跌入了谷底,甚至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快慢,那一点突然滋生的恐惧和阴暗,被无限拉长。

    “好了。”还没来得及收起失落的情绪,刚才离开的人又靠近过来。

    下一秒,他感觉到衣服被轻微地拉扯住,往下看才发现沈淼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一把糖。她自己身上没有口袋就盯上了徐一涧的外套,风衣口袋被糖装得满满当当。

    放完糖,饶是沈淼也察觉到了眼前人的情绪不太对劲。

    “怎么了?”刚才还不是这副模样,活像是被人抛弃了一般,实在是有些惹人爱怜。

    “你不会是不爱吃甜食了吧”她原本是准备带着人去汇合,但突然想起了先前梁引一直在她耳边说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多么多么好吃。

    恰好,她所知道的里面,小孩是很爱吃甜食的,所以才会折返这一趟。

    “没关系,”这会儿一想,自己确实有些“自作主张”,完全没有问过小孩的意愿就塞给人这么一大把,“你不爱吃的话,可以给……”

    “我”字还没出口,她刚才塞糖正要撤回的手被人半路截住,然后手心被不轻不重的力道捏了一把,只觉得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顺着那一点力度直冲脑门,把她弄得一懵,话也没说完。

    徐一涧始目光沉沉的望向沈淼,看着她脸上疑惑之下潜藏的无措。

    面对询问,却没有一如既往当一个有问必答的好弟弟。反而一改乖顺,颇为强势地攥住了眼前人的手不放。

    沈淼就这样愣愣地被人牵着走,一直到了接亲队伍的车前,梁引隔着车窗朝她打招呼时才回过神。

    徐一涧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脸上看不出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但沈淼觉得,小孩现在可能有些生气,虽然不明显,但是应该是没有感觉错的。

    这下必然不能应了梁引的话和他们上一辆车。

    “不了。”

    身旁的低气压总算随着她这句话出口,消散了一些。

    她和徐一涧另找了车,一起坐在后座。开车的她不认识,可能是贺兰那边请的司机。

    或许是沈淼这一对的气氛太过古怪,没人敢来他们这里凑热闹,车发动的时候也只坐了他们俩人。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出乎意料地倾身揽住了小孩的腰,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直接行动往往比口头表达更有用些。

    被抱住的徐一涧只是愣了半秒,而后将脸埋进了沈淼的脖颈。

    “总是觉得,我好像一直都抓不住你。”

    每一次分离,都会害怕是永别。他很喜欢她的“再见”,因为这在他看来算是一种承诺。

    她答应了自己会再次相见,就能多几分把握。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剥开乖巧的外表,原来真实的小孩是那么的患得患失。

    “怎么会呢?”愧疚感后知后觉,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徐一涧都不该是这么脆弱的样子,这样的人也没办法韬光养晦多年,身负血仇潜隐在仇人身边。

    不过,沈淼大概能猜到小孩为什么会如此。

    记忆里的他不会如此,那想必是她走后发生了什么。

    再或者,就是因为她的“抛弃”给他留下了太过沉重的记忆。

    被过往困住的人从来不止有她沈淼。

    “我很庆幸再次遇见了你,也很开心。”她贴着人更近了一些,搭在背后的手轻拍,安抚不安的人。

    “累吗?”

    “嗯。”

    “那就先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我在呢,不会再不辞而别了。”

    或许从前的无数个夜晚,她从噩梦中醒来时,总有那么几个瞬间怨恨从前记忆的阴魂不散。

    但从她知道小孩的那一刻开始,她却是那么地感激这一次重来的机会。

    起码不会让小孩一个人,独自承担着过去在此间行走了。

    可惜,“互诉衷肠”没多久,车就开到了尽头。她不得不暂时抛下情绪稳定下来的徐一涧,和其他人一起忙活婚礼现场的大小事宜。

    整场婚礼下来,光是给梁引挡酒就废了不少功夫。

    一杯接着一杯,即便她酒量不错,也有些控制不住晕头转向。

    沈淼酒醉后不会大吵大闹,也不会红脸,所以身边那么多人硬是到了婚礼尾声都没一个发觉她喝醉了。

    宾客走了七七八八,原本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的徐一涧,突然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角落的人身影一个踉跄,双手撑在了舞台边上,看起来摇摇欲坠。

    “诶!”离得近的梁引赶忙把人扶住了。

    发现沈淼虽然还是早晨那副样子没变,但眼神好像失去了焦距,俨然没了清醒的意识。

    “什么时候喝醉的?三水!还能走得稳路吗?”

    沈淼听见呼唤,略显迟疑地抬起头,眼前的人虽然熟悉但却感觉不太真切。

    她大概是喝醉了,仗着自己酒量还不错,一开始没有控制,后面微醺状态下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才会醉成这副样子。

    “没事。”

    沈淼还为了证明自己没事,撤开了手,结果脑袋一阵晕眩,往侧边一倒,速度快得梁引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就要撞上台边的盆栽。

    就在要栽倒的刹那,一只手越过梁引,抓着她的手臂把人拉了回来。

    梁引一惊,还没反应回来又发现徐一涧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下子就出现在了这里。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三水这小男朋友还挺靠谱的嘛。

    本来徐一涧发现沈淼的不对劲就开始往这边走了,结果还没等他走到就看到这么惊险的一幕,吓得他顾不上其他冲了过来。

    好在及时把人扶住了,尽管如此还是让他一阵后怕。

    梁引看着匆忙跑来的少年把人揽在了怀里,然后还不忘低头关切地查看怀里人的状况。

    抬手在醉得不省人事的沈淼额头上探了探,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轻柔地擦拭沈淼的脸。

    微微弯下腰,把原本抵在他胸前的脑袋,挪到了自己的肩上,只是为了让不清醒的人靠得更舒服一些。

    做完这么多,才分出一点注意,往她这边点头示意,就像是才发现有她这么一个人。

    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傲慢无礼了,不过这才是徐一涧不曾表现在沈淼面前的真实面,十足的冷漠,即便是对着她的好友也是如此。

    梁引早就领教过徐一涧的“真面目”,所以并不在意。

    转而有些担忧地看着醉糊涂的人:“都叫你悠着点了,结果一喝酒就刹不住车。”

    “你送三水回去吧,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当然,想必你也不会同意让别人送她回去。”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你们这……”三水现下根本走不了路,“要不我叫人送你们”

    “多谢,不过不用了。”

    话毕,梁引就看着徐一涧把人扶到椅子上坐下,而后脱下了风衣穿在了沈淼身上,半蹲下去轻松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我送就好了,我会照顾好姐姐的。”

    说罢转身离去。

    少年身形挺拔,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清冷俊秀的男人,远比实际年级看着要成熟得多。原本该是那般不易接近的存在,此刻怀里却无比轻柔地抱着另一个人。甚至会在怀中人皱眉喃语时,低下头去,用别人无法窥探的声音,柔声轻哄,悉心调整将人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前,只是为了让人更舒服一点。

    那么珍视,连同对心上人的爱怜,从小小的举动,倾斜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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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小六岁的弟弟缠上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独木难栖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42章 爱怜,被小六岁的弟弟缠上了,笔趣阁并收藏被小六岁的弟弟缠上了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