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二十七)

    跟徐海平郑重沟通过后,王妈妈亲自把女儿送回了教室,高二四班的同学们还从没见过王春暖的家长,加之王妈妈一副刚才才教育过女儿的表情,令众人都不由猜测:王春暖成绩这么好,怎么还会被家长骂啊?果然家长教育孩子是不分理由的吗?

    王春暖回到座位上,照常开始学习,她平静的表情看上去什么都没发生,江豪却知道那是一种假象,她很怕她的父母——他知道。

    徐海平那里倒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根据后来从教师办公室穿出来的流言,说是王春暖的母亲对徐海平非常不满意,觉得他这个班主任辜负了家长的期待,也对学生造成了十分糟糕的影响。

    江豪不知道王春暖的妈妈为什么来学校,但直觉和自己脱不了关系。问题是如果跟自己有关系,却不见班主任找他谈话,甚至王妈妈也没有来看过他一眼。

    江豪最怕的还是王春暖生气。

    他一直等到放学也不敢上去跟王春暖搭话,到放学时,叶逸拉着他走到王春暖桌前,问她要不要跟大家一起回去。

    王春暖抬头看了看叶逸,对方脸上挂着厚厚的笑容。她又看了看江豪,江豪跟她对了一眼就怔住了,想要说什么又张不开口的样子。最后她看了看其他人,大家都在教室门口等着他们。

    “好啊。”她点点头,收拾书包。

    江豪没料到她会答应,很是意外地看向叶逸,叶逸对他挤眉弄眼,意思是要他趁热打铁。

    王春暖刚把收拾好的书包放在桌上,江豪就一把拿过背了起来。王春暖愣了一下,看着他有些沉默。江豪终于开口打破僵局,说了自昨天分开后的第一句话:“我来背吧,反正也不重。”

    随着高二期末考试的到来,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江豪每天早上去接她上学,晚上又送她回去,王春暖冷静地接受他的“服务”,既不说好也不说坏,只是沉默地与他相处,并无再进一步的表示。

    江豪隐隐觉得一切仿佛有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他有心打破这种沉闷,就以辅导考试为由,让王春暖像上学期那样,辅导他的各科作业。

    彼时王春暖正跟他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心不在焉地看着路旁的蓝色霓虹,江豪的话说出去她好像没听见似的,过了一会儿她才转过头来道:“既然这样,不如把大家都叫来,一起写作业,怎么样?”

    江豪心里当然不愿意,他是想跟她独处,好慢慢消弥两人之间的隔阂。但之前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了,而且她跟家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句话也没告诉自己。江豪现在对待她已近乎于小心翼翼,可是他没法辩解,他是先做错事的那个人,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是应当的。

    他只是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王春暖能够放下心防,渐渐接受被他伤害的过去,两人能再回到以前,能够彼此没有隐瞒地真正在一起。

    王春暖却像一朵不见阳光的向日葵,日渐地消瘦枯萎,常常脸上连一丝笑容都不见。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江豪依然把所有人都叫住,拘着他们在学校里补自习,写作业,一群人常常是折腾到晚上十点多才能回家,大家都很疲惫,又因为江豪的原因不敢反对。

    许凡打着瞌睡吐槽:“他讨好女朋友,干嘛要拉上咱们?我欠着他们什么了?”

    秦抑扬好容易挨到十点,也困得眼皮子打架,心想自己晚上回去只怕是玩不动游戏了。“有什么办法?”他说,“大哥的女人生气了,咱们做小弟的能怎么样,还不得陪着一起哄着?”

    许凡瞪着眼说:“我靠,难道我自己没有女朋友要哄的吗,干嘛去哄王大姐?我要抗议。”

    秦抑扬说:“抗议个屁。你没看见那两个人这几天都憋着一股劲,跟两颗原子弹一样,不知道哪天就爆炸了,你少给自己惹事。”他翻了个白眼,“再说,你就是没有女朋友啊。”

    许凡怒了:“哎哟我去……”

    这么在学校里认真学习了几天,有一天王春暖把辅导课程的地点安排在了自己家里,江豪自然无不是地赞成,于是这天周末,高二四班学习小分队又开始往王春暖家所在的小区进发。

    王春暖的妈妈不在家,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客厅明亮而宽敞,众人各自进去,还没找位置坐下,先看到一个人已经坐在沙发旁边了。

    大家都很意外,江豪笑了一下,挠了挠头发道:“真稀罕啊,回归大部队了!”

    梁敏拿着书坐在茶几旁边,看到众人出现冷哼了一声:“不是春暖叫我来,我才不跟你们一起呢。”

    梁敏依旧不改冷嘲热讽的面貌,江豪却也不生气,只是在摆座位时把贺翔宇跟她隔开,一个这头一个那头。他可不想这两个人吵起来,惹得王春暖不开心了。

    贺翔宇保持着沉默,从头到尾没看梁敏一眼。

    江豪既然是这么迁就,王春暖过了一阵子也恢复了不少。至少在江豪看来,她开始跟他正常说话了,也会主动地问他复习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不会的问题等等。

    江豪不敢提起过去的事,但是看她状态渐渐好了,心里也慢慢开心起来。

    他第一次参观了王春暖的卧室,房间虽然又小又窄,卧室里却有一面很大的书架,她是真的很爱看书,上面一层层放的都是各种小说和名著。江豪随意地翻了翻,从架子里拿出一本,是一本基督山伯爵。

    王春暖走进来,看到江豪拿着书在翻,递给他一杯水:“想看你就拿去看。”

    江豪笑了笑,一边接过水杯问:“不知道好看不好看,讲什么的?”

    王春暖微笑着说:“讲的是国外的一个伯爵,看上了一个漂亮的农村女人,不顾众人的反对跟她在一起,最后恩爱幸福的故事。”

    她笑得温和,江豪心里也觉得平静。他把书拿起来说:“好吧,那我就拿回去看看好了。”

    王春暖点点头说:“没事,你慢慢看,书很长,不着急。”

    尽管两人似乎短暂地重修旧好了,但这样的平静过不多久,江豪就觉得不安起来。因为他们之间虽然恢复了交往,但再不复之前的甜蜜和温暖,王春暖总是若有若无地跟他保持着距离。但每当他提起时,她总是笑着反问他:“怎么会呢,我们已经和好了,我怎么会跟你保持什么距离?”

    江豪说不出来,但是他能感觉到。

    后来不止是他,连叶逸也感觉到了。

    “这一下就能想清楚了,她还在生气呗!”李小雅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她觉得电话这头的两个人都是榆木脑袋,说着说着都快骂起来了,“江豪你都谈这么多次恋爱了,怎么还不会哄女孩子啊,姿态要放低、心态要放平,迁就她包容她,慢慢她就恢复了呀!哦难不成你是做错事的那个,还要她反过来求你不成?!”

    江豪被骂得没心情,把电话递给叶逸,叶逸接回来又被一阵狂喷:“你怎么回事啊,他们两个吵架你都不帮着撮合,本小姐要你这军师有何用?优秀的红娘可以让破镜重圆,覆水重收,你是怎么干事的?”

    ……

    叶逸最后掐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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