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江姝便又出了门。

    与昨夜偷偷摸摸恰恰相反,她这次出行的阵仗很大,几乎整个天都的人都知道公主去调查楚家的事情。

    “春兮,去楚家一趟。”江姝上马车前吩咐了一句。

    公主府贵气逼人的马车缓缓行驶在道路上,引来无数行人驻足观看,人头攒动。

    待江姝马车停在楚家时,附近里里外外都围满了百姓,纷纷被守卫挡在了外面。

    片刻后,众人便看到一袭红裙的少女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车。

    少女披着厚厚的狐裘披风,提着裙摆,身量纤细,腰间一块白玉佩,裙摆散满金纱,在初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给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辉一般,华贵而不可亲近。

    江姝下了马车后,便在在楚家的废墟里缓缓绕了几遍,原本的积雪早已融化,现场如今可以说是毫无别的痕迹,如今想要查到些什么可所谓难如登天。

    但是,江姝今日本就是来做做样子,让真正的凶手掉以轻心的,所以她便一副认真调查的模样,左瞧瞧右看看。

    楚家的宅子与花园设计庄严,不管是布局还是装饰都是楚太师严谨肃穆的风格,可惜如今都已变成一片废墟,在冬日里显得很是萧条。

    若说与那风格格格不入的便是那一院的红梅。

    楚二小姐楚云婳独爱红梅。

    原本楚家的前院种满了红梅,每到冬季红梅尽绽,满园明艳,甚是美丽动人,可谓是一道风景线。

    只可惜如今,全都被烧做一团灰烬,有些没有被完全烧毁的只剩下一根根枯木,伫立在寒风之中。

    随后便又去问问当时夜里救火的百姓当时的情况。

    “公主,那边有个小乞丐自称那夜见过楚太师。”一旁的侍卫禀报道。

    江姝闻言,有些诧异道:“哦?把他带过来。”

    此行若是能有其他线索的突破,倒也不错。

    片刻后,一个穿得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被刚刚那个侍卫带了过来。

    眼前的这个小乞丐大约八、九岁的模样。

    江姝看着他,低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小乞丐虽然皮肤黝黑,脸上都是污渍,但是那一双眼睛却生得明亮,炯炯有神。

    他见江姝如此亲切,十分有礼貌地回答道:“回公主,小的没名字,大家都叫我小泥巴。”

    “听说你事发那夜见过楚太师,怎么今日才说出来?”

    “回公主,小的之前害怕一直没敢说,今日想了很久才敢出来说上一句。”那小乞丐怯生生地瞧着江姝,两只手紧紧揪着破旧的衣角。

    江姝瞥了眼他的双手,随后便又默不作声地移开了目光,又将他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

    接着,江姝似乎有些兴趣,一双眸子饶有意味地盯着他:“那你说说,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那小乞丐示意江姝屏退一旁的人,江姝笑着挥了挥手,将近旁的人都遣走了,只留下今日带着的春兮和秋晏。

    秋晏此时依旧抱着佩剑,双手交叉在胸前,笔直地站在江姝身后,一脸谨慎地盯着这个小乞丐。

    “这两个是本宫的贴身丫鬟。”见那个小乞丐一双眼睛依旧咕噜噜看着春兮和秋晏,江姝解释道。

    听到这话,那小乞丐又上前走了几步,在江姝面前低声道:“回公主,小的那夜大概亥时在望江楼外面,正好看到从望江楼里出来的楚太师,当时楚太师带着家仆,一脸气愤的上了楚家的马车,扬长而去。”

    江姝微微蹙眉,又问道:“亥时?”

    小乞丐点了点头,“是的,小人不会记错。”眼神坚定,语气诚恳。

    望江楼,因临江而建闻名,京城天都里最大的酒楼,能去的非富即贵,一般多是官权富贵之人赴宴的去处。

    江姝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让他离开了。

    如此一番后,日头已经接近晌午了。

    已经过了平日江姝在府里用午膳的时间,春兮便问道:“公主是回府用膳还是……?”

    江姝笑道:“去望江楼见见一位朋友。”

    春兮、秋晏皆不解,公主今日本没有约见什么朋友啊……

    ……

    正午时分,江面上的冰已经融化,两岸还有些许积雪。

    正值冬日旱期,江面平静,日夜不停地缓缓流淌着,远远望去,江面浩渺,水天一色。

    江姝刚从马车上下来,望江楼里的小厮就已经出来迎接,十分殷勤。

    望江楼在天都是个传奇的存在,大祈虽然对于女子日常出行的限制不多,但是女子经商还是少数,而这常常聚集权贵之处的望江楼便是由一个女子所开的。

    大家都叫她月九娘,在朝中各官各权中游刃有余地沟通交往着,从来没有得罪过谁,可见其不是普通的女子。

    月九娘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望江楼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如今也都是她亲自操劳。

    说来也奇怪,她这里从未出现过乌龙闹事等等,相反她日常对于每一位客官的保密隐私都做得极好,江姝想到此处不得不对她产生了一丝敬畏与感概。

    江姝被小厮引进了店里,这里她来过三四次,所以并不是很陌生。

    许是最近逢年过节,望江楼内的布置又换了,红色的绸缎,黄色的烫金装饰,精致的雕花围栏……整体看上去极为精致祥和。

    “公主。”月九娘迎了上来,一脸笑容。

    江姝巡视四周,淡淡回应道:“本宫有一朋友……”

    还未等江姝讲完,月九娘就已打断了,热情道:“记着呢,记着呢,这就带公主上去。”

    江姝闻言,更加肯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勾唇一笑:就知道如此!

    望江楼的楼上的包厢与别家酒楼完全不同,它的楼上设计的几乎可以说是每一间都完全一样,弯弯绕绕仿佛迷宫一般,这从某一方面来说可以更好的保护酒客的隐私,毕竟来这里的都不是普通平常之人。

    月九娘亲自带着江姝三人弯弯绕绕来到一间包厢前:“公主,这间,您的朋友已经在里面等您了。”

    江姝颔首:“多谢。”

    待江姝三人进门后,月九娘才起步离去。

    江姝一进门便看到卫子安。

    他跟往日一般带着银色的半截面具,只是今日身上穿的是一件玄色与白色相撞的暗纹锦袍,灰色的毛领,再配上他那一脸冷漠状,更显得整个人清冷无比。

    他的身后正站着昨天夜里的那个黑衣暗卫。

    精致的红木桌上放满了各种菜肴,热气腾腾,很是有食欲。

    一丝丝饭菜香飘进江姝的鼻子里,原本没什么饥饿感的江姝顿时觉得有些饥肠辘辘,她自己想想也确实,自从一大早用完早膳出府到现在,早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她可是滴水未进。

    卫子安没有动碗筷,只是在喝着茶。

    他这般清冷的端坐着,在饭气飘香的食物面前显得更加如谪仙一般,丝毫不沾人间烟火的模样。

    江姝径自坐到他的对面,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忙活了一上午,她现在确实渴得很。

    江姝本就不在乎这些虚礼,如今这里也没有别人,便也就放开了。

    在慢慢喝完一杯水后,江姝撑着脑袋瞧着对面的卫子安,一双凤眸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道:“卫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卫子安抬眸,冷冷微笑道:“公主殿下如此聪慧,竟真的找到了这里。”

    江姝轻声“哼”了一声,往后挪了挪,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那小乞丐漏洞百出,本宫一眼就能识破,卫公子如此这般邀请,是看不起谁呢?”

    卫子安闻言顿了顿,才继续道:“公主这话就错了,卫某如今行事不变,只能以此方法来‘正大光明’相邀公主。”

    江姝只是点了点头,拿起筷子指了指面前的各种菜,开口道:“你饿了吗?要不我们边吃边说?”

    “那便吃完再议,食不言寝不语。”

    “嘁,就你规矩多。”江姝自小独自在公主府长大,虽然她各种礼仪规矩学的头头是道,但是私下里独自在府上时,总是更加随意些。

    随后,两人一起动筷。

    江姝也不跟他客气,便吃了起来。

    江姝不喜吃鱼,所以面前的那一盘松鼠桂鱼碰都没有碰一下,而她唯爱的糖醋排骨,那可是连吃了好多。

    对面的卫子安吃饭极为文雅,江姝有时偷偷瞥了他几眼,便有种错觉:好像他并不是在吃饭,而是在弹琴画画,这吃饭吃的也太没有烟火气息了吧。

    这样……倒显得她吃饭有些粗俗。

    如此想着,江姝吃饭的动作也稍稍文雅做作了起来,学着对面卫子安那般……

    江姝只觉得奇怪极了。

    其实江姝的饭量并不小,只是不知怎么的吃了总不长肉,况且今日她忙忙碌碌一上午,确实饿得慌。

    在吃完了满满一小碗饭后,江姝又添了小半碗米饭。

    卫子安看了看她碗里的米饭,又瞧了瞧她偏瘦的胳膊,惊讶的感慨:“公主……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江姝闻言皱眉,厉声问道:“卫子安,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吃的很多吗?”

    说着,江姝的那一双眸子便怒气冲冲盯着他,仿佛要把他吃了一般。

    卫子安正吃完,缓缓放下空碗与筷子,仿佛没有看到江姝投来的要吃人的目光,面不改色道:“呃……确实,不多。”

    他嘴里虽这么说着,却在“多”字上,重音突出。

    江姝剜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吃饭,懒得理他。

    不得不说,这望江楼的菜确实很不错,但是和公主府的厨子来比,似乎……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江姝心里暗想着,绝不是自己包庇自己的厨子。

    而江姝不知道的是,她今日吃饭的一举一动全都被对面的卫子安收入眼底。

    卫子安轻抿了一口茶,就这么端坐着静静看着对面的红衣少女一块又一块夹着糖醋排骨,安安静静地吃着,微微扬起嘴角,偷笑起来。

    身后的慕影瞧着自己主子这般诡异的举动,以及嘴角那一抹奇特的微笑,直接愣住不知所措,原地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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