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灯火阑珊。

    待江姝独自一人偷偷回到公主府时已经约莫子时了。

    夏季的深夜还是有些许凉意的,江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今日虽然发现了小莲的下落,但是却没有拿到蝴蝶玉佩,江姝暗想,有些失落。

    却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有个黑衣暗卫在跟随着自己,距离不远不近。

    那黑衣暗卫看到江姝猫着腰灵活的翻过围墙进入公主府后,便消失在了茫茫黑夜里。

    一轮明月高挂黑夜,皎洁明亮。月光洒落,给地面镀上了一层银辉。

    江姝熟练的躲过府里夜间巡逻的侍卫,轻车熟路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正当她换完衣服时,她看到了桌上那个锦盒的旁边出现了那个她一直在找的蝴蝶玉佩!

    江姝又惊又喜,随后才感觉自己好像被人耍了一样,白白花了三锭金子,虽然发现了小莲的线索,但是足足三锭金子呐,想想又更心疼了。

    此刻江姝的苦瓜脸上写满了四个字:爱钱如命。

    江姝此刻也顾不上这些,好不容易拿到的蝴蝶玉佩,她连忙拿起蝴蝶玉佩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锦盒。

    江姝很快将锦盒翻了个遍。

    锦盒里面除了一堆书信再也没有其它,江姝一一打开那些书信,才发现这些是徐烨从北疆写给徐微的家书。

    徐烨的字写的龙飞凤舞,不拘一格。

    江姝数了数大概十来封,信的内容都大差不差,基本上都是报平安的。

    只是在最上面的一封信里,有一句话让江姝觉得古怪。

    那封信整篇也只是正常的嘘寒问暖,报个平安,但是在信的末尾无缘无故加了一句:务必将此物交给皇上。但是整篇信并没有提到“此物”是什么。

    江姝紧紧抓着信纸,指尖泛白:究竟是什么,舅舅不能放在呈给皇上的军情里,竟要放在给母后的家书里?

    江姝顿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深渊里,却看不清走出去的路,焦虑与无力感充斥着她的大脑。

    她听人说起过,当时舅舅得知了母后离世的消息连夜从北疆赶回京,竟在朝勤殿的书房里与父皇吵了起来。

    当时虽然父皇并未怪罪,只道是舅舅失妹心痛。

    但是舅舅在母后下葬后的第二日便自请戍守北疆,无诏永不回京。

    朝中大臣纷纷劝阻,只是北启将军徐烨去意已决。

    父皇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同意了。

    真是一桩怪事。

    江姝摇了摇想的已经开始发晕的脑袋,放下那一堆信件,指尖开始无意间轻敲桌面,凝眸暗忖:现如今那名宫女小莲或许知道一些什么,只是该怎么接近她呢?

    更何况今日那个黑衣男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如今他身份未明,他把这些告诉自己究竟有何目的?

    最终,江姝趴在桌子上绞尽脑汁思考了良久,才发现自己除了花钱去找白雪姑娘听曲儿,好像再也没有第二个方法了。

    江姝欲哭无泪。

    而此刻万花楼的包厢内,玄衣男子依旧带着银色的面具,立在窗前,眼睛盯着窗外的茫茫夜色,不知在思考什么。

    而那个跟踪江姝的黑衣暗卫正跪在他身后,汇报着情况:“主子,一切顺利完成。”

    男子微微颔首,“下去吧。”

    黑衣暗卫应声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良久,男子眯了眯面具下的双眸,启唇一字一句道:“这大祈,迟早是孤的囊中物。”

    字字都充斥着无穷无尽的野心,语气更是凉薄的不带一丝情感。

    天气炎热,江姝自己也懒得动弹。

    接下来的几日江姝便同往日一般在府里悠闲散漫着,多了团子的陪伴,生活倒也没有之前那么无趣。

    这天江姝午饭后小憩了会,刚刚起身抱着团子在榻上嬉戏,春兮便带着一封信进来了。

    “阿姊亲启”四个大字映入江姝的眼帘。

    是江姝的亲弟弟太子江别鹤的信。

    江姝打开信封,看了起来。

    信的内容大致是已经收到她的信了,最近他的身体有所好转,这些天学到的新东西诸如此类的只言片语,最后江姝的目光停留在信的末尾那一句:“许久未见阿姊,绎儿十分想念。”

    江别鹤年纪虽小,但一向寡言少语,也只有对着江姝才能这般亲昵。

    信封里似乎还有重量,江姝将东西倒了出来,是一块墨色流苏的白玉佩,上面雕刻着两个小人,两人正相视而笑,活灵活现。

    江姝很快便认出了那便是自己与江别鹤,她抚摸着那块玉佩,感受着上面雕刻的纹理。

    玉佩质地温润,一看就知是块上好的玉石所制,雕刻处可谓十分完美,一刀一刀毫无瑕疵可言。

    江别鹤自小身体不好,大多时候都是在榻上看书下棋,江姝怕他闷得慌,同时也想磨一磨他的性子,便请了位手艺师傅教他雕刻,江别鹤学得很快,不久便能雕刻地有模有样。

    也不知是学习了雕刻的缘故,还是天生的,江别鹤性子也愈发沉默寡言,对待他人不苟言笑。

    江姝将信叠好,起身放在了房间的一个小抽屉里,那里面装满了这几年与江别鹤的书信。

    “看公主脸上这笑容,想必太子殿下的身体定是好了不少。”一旁的春兮开口。

    “信里他说已经好了八、九分,想来哪里有这么快,绎儿他对我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我过几天还是要亲自去瞧一瞧才放心,似乎也有月余没有见到他了。”江姝边说着边将那玉佩系在腰间,朝着春兮转了一圈,“怎么样,好看吗?”

    江姝今日穿了件赤色真丝牡丹齐腰裙,将她的腰线完美勾勒出来,裙摆处的牡丹绣花随着她转圈而舒展开来,那枚刚刚被她系上的玉佩随着裙子摆动,更显身姿,可以说是锦上添花。

    “太子殿下的雕刻技艺精湛,咱们公主风姿绰约,能不好看嘛?”春兮笑道。

    团子见状,此刻也摇摇晃晃地跑到了江姝的脚边,躺在地上仰面用小爪子扒拉着江姝的裙子,一副开心的样子。

    江姝稍稍提了提裙摆,也没有多管,对于团子她向来很纵容。

    春兮看到了,忙道了句:“我的公主啊,这裙子真丝的,被它这小爪子一扒拉可就抽丝了”话还没说完,便上前将躺在地上的团子一把抱到怀里,还不忘检查江姝的裙摆有没有损坏。

    待看到裙摆处完好无损,春兮才松了口气。

    江姝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毕竟这条裙子价格还是非常昂贵的,虽说她是公主,但也不能如此肆意挥霍。

    江姝用手指戳了戳团子的脑袋,“再不听话就不给你小鱼粥吃了!”

    团子似乎听懂了,往春兮怀里缩了缩,一双大眼可怜巴巴瞅着江姝。

    江姝被它这副模样逗笑了。

    此时烟夏又从门外探出半个脑袋:“公主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你这丫头!”

    烟夏进屋,正了正脸色道:“公主,昭华宫有动静了。”

    “什么?”

    江姝一直都派暗卫紧盯着昭华宫,只是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昨夜有人偷摸着进昭华宫,不知道在找什么,公主府的暗卫们便把他抓住了。”

    “现在人呢?”江姝赶忙问。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这很关键。

    “是个死士,被抓到后当场自尽了。”

    江姝蹙眉,这就表示什么线索都没了,随即又问道:“搜身了吗?可有找到什么?”

    烟夏摇了摇头。

    江姝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良久才开口:“继续盯着。夏贵妃那边呢,最近可有动静?”

    烟夏启唇开口:“夏贵妃一直很安分,除了时常带些食物去朝勤殿看望皇上,其余时间都是在自己的宫里。公主你也知晓皇上不喜夏贵妃,所以常常不到半个时辰便从朝勤殿回宫去了。”

    江姝点了点头,随即对春兮道:“春兮,你去查一查万花楼的底,小心些,别叫人发现了。”江姝顿了顿,语气加重,“尤其是白雪姑娘身边的那个丫鬟!”

    春兮应声便放下团子,与烟夏一同退了出去。

    江姝重新回到桌边,有些沮丧。

    团子此时又继续扒拉着她的裙摆,想要江姝抱着它。

    江姝拿出锦盒里的书信又仔细看了一遍,没有理它。

    过了一会,团子似乎累了,索性缩成一团睡在江姝的裙摆上。

    屋内十分安静,只有纸张翻页的声响。

    屋外天空湛蓝,烈日炎炎,空中没有一片云,太阳光刺的人睁不开双眼,十分闷热的空气更是让人喘不上气。

    万花楼包厢内,男子一袭玄色窄袖长袍,带着银色面具站在窗前,临江而望,清冷矜贵。

    身后那名叫慕影的手下面无表情地汇报着。

    “她抓到了那名死士?”男子有些诧异,随即便恢复了平静,“这小公主确实比那个贪生怕死的老匹夫厉害多了。”

    看来老匹夫应当是知道自己来的消息了。

    老匹夫急了呀,男子轻笑,此时他越急,自己便越开心。

    “给那老匹夫点警告。”男子复而又开口,声音清冷,语气轻蔑。

    “是。”

    身后那手下应声退下,悄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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