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吐口气,修炼结束的无限睁开眼睛,房间空空荡荡的,一向窝在窗边小榻上的雪团没有踪迹。走到窗边,窗的一角支开,雨后的泥土变得潮湿松软,没有留下什么足迹。
不是从窗跑出去了的。
排除这个可能,无限从客栈出来,走到会馆门口就见夏掌柜半支着头,一手拿着毛笔似乎在记些什么。
“来找她吗?”笑着放下手中的笔来,自然的走到会馆门口,挡住堂内探究的视线,掩唇说道,“早些来找清凝了。”
说着,侧身带他进去,但见无限摇了摇头,这里算是妖精的地方,上次进来是因为有老君的邀请,现在的他进去不太合适。
“呐,是无限~”二楼的玄离出房间就看到站在楼下大厅门口没进来的无限,手一撑翻身跳了下来,颇为熟悉大方的搭在无限肩上,好哥俩似凑前的问道,“今天要不要再一起过过手?”
看着玄离的模样,无限就知道这是还念着昨天过招时的痛快了,含笑的摇了摇头,他今天还有其他事情,“麻烦你告诉它一下,晚上早些回来的。”说完,就见无限他告辞离开。
靠在门框边抱着胳膊,玄离耸肩叹口气,他其他的不太清楚,但淅珏估计着今晚肯定是会晚些了。今天一早淅珏就来到他们这边,拜托他们暂时假装自己在这边,而她有些事情需要去做。问到具体是什么事的时候,淅珏没有说什么就匆匆离开,只是保证自己会在晚些的时候回来。
某处的树下闪过一丝银光,两只银蝶凭空出现,拖着流光飞舞一圈,一道身影在流光中逐渐清晰起来。环顾下四周,琥珀般的眼眸中的神情淡淡的,抬指,两只银蝶乖巧的落在指尖,随后被她轻放在发髻旁。低头理了下腰间的环佩,淅珏再抬头时,果然看到了来接她的人。
“你怎么进来的!”被明王唤来的谛听一脸不可相信,自己可是一直守在门口的,偏头看向明王一副“我绝对没有放人进来”的表情。
被领进来的淅珏捧着香茶,见明王看向自己,轻声说道,“是您要找我的。”所以,她可不是擅自过来的哦。
嘴角微微勾起,确实如此,只不过找她这件事可是只有几人知道,果然这位被昔衡一直牢牢护着的她,能力也不弱于他啊。放下的茶盖发出清脆的声响,明王探过身来,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别被你哥哥给养成小冰山了。”
记得第一次她遇到昔衡带着小淅珏,那时候的小淅珏简直萌到上天,见星空到她也不害怕,漂亮的小人本想上前又拘着昔衡这位哥哥的威严,只能乖巧的眨巴眨巴眼睛,继续散发着她的可爱。
当然,现在也不差,而且出落得更漂亮了。
在淅珏的记忆里,似乎以前明王的模样并非这样,但其中的魂灵是丝毫没有发生过变化,想起些传承记忆中的一些可以做到这点的方法,淅珏觉得这不是她应该问的。
被忽略的谛听抱着胳膊,偏头睁开一只眼,轻哼一声,自言自语道,“居然没有先来找我。”
“你到明王这边也没和我说啊。”自己来人世后可专门去了之前的地方找他,可惜他不在那里,淅珏任由明王折腾她的长发,没有错过谛听的小声嘟囔,说道,“这个给你的。”
见到装好的新鲜果子,谛听也没了什么火气,抱着果子蹲坐在一旁慢慢啃起来。要说自己是怎么和淅珏认识的,就是因为这果子,甚至当时都动起手来。自然,那点大的小淅珏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打得泪包包都快出来,然后——
然后就被某位闻讯而来的护犊子哥哥给压着教育了一顿,而其实当时,他们都已经和睦的排排坐,吃果果了。
“从老君哪来的?”起身来到她身后,明王手灵巧地给她披散的长发挽了个花,看了一下,回身满意的点点头。
“嗯,昨天看星星之后就来找您了。”弯眸笑着,两只银蝶落到手腕上的镯上,翠玉镯顺着纤细的胳膊往下滑了些,衬得她皮肤雪白。
“胆子真大,老君都不敢随意进来。”像是想起什么事来,明王嘴角勾起。也不对,老君他当初为了他的那个治愈系的徒弟清溪可也是闯到过那伽那家伙布置好的领域里的。
闻言,淅珏微微一笑,确实,放在平常自己也不敢这样,至于今天只是个特殊情况,“您不会的。”
看着手下的发丝顺滑的从指尖穿过,明王脸上带上一抹明显的笑意。算了,之前欠白泽一族的人情,这次也顺水推舟的还了吧。
“回白泽之地?”淅珏没有想到找自己的原因是因为这个,转头看着明显知道些什么的明王,但自己所处在她的灵质空间中,无法看清她的心思。不,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
明王没有再说什么,转头问了一件其他的事,得到淅珏稍加犹豫的回答之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最近和那叫无限的人类一起?”
不看她的神情和反应,明王放下手,俯身又捏捏她的小脸,这次的声音很轻,“雅婷和他交过手,确实不弱,想必现在应该变得更强了吧。”
“但是,”支起身,拍拍立着耳朵试图想要偷听,有没成功的谛听的肩膀,明王继续说道,“淅珏,找你的可不止我一个。”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白泽的出世只会是吸引到更多人的目光。
等从明王那边回来,内心的波动让淅珏不自觉的将手放在胸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知道明王的意思,也知道明王确实在为自己好。回白泽之地确实是安全,但可能也只是短暂的安全。如果真的想找自己的妖,白泽之地也拦不住所有,再加上哥哥在那正在沉睡,她更是不能把危险引到那边。
锦袋里取出几小块暗红的灵石,安在银蝶翅膀的凹陷处,原先放置的灵石已经在这次的传送中消耗完了。安好之后,银蝶的表面重新有了光泽,自己就飞到她的发髻上继续充当装饰品。
“淅珏~”清凝查完玄离的作业正好出来到院子里走走,就见淅珏单手扶着树干,一圈圈绕着树慢慢走动,而立在庭中央原本枝叶有些低垂的大树,现在重新散发出蓬勃的生机,“啊,打扰你了吗?”
收回手来,淅珏摇摇头,谈不上是打扰啦,“清凝不是在看着玄离学习吗?”
“诶,这都知道?”白泽一族知晓万物的能力覆盖面也太广了吧。
“刚刚才知道。”抬头看下月夜下的大树,淅珏温柔一笑,没有过多的解释自己是从大树这边知晓的,也算是和大树做个交换。她给予大树能量,大树反哺给她今天的信息。当然,主要是为了来掩饰自己今天一天不在会馆的这件事。
“诶,回来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玄离坐在树杈上,低头笑眯眯的看着淅珏和清凝,“要不要上来一起坐坐。”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几条藤蔓织好的平台出现在她们脚下,稳稳的把她们送了上去。坐稳之后,淅珏才挥手收回藤蔓,仰头和他们一起看着星空。
或许是白泽的原因,淅珏对于星空了如指掌,哪颗是什么星,代表什么寓意,和左边或是右边形成了什么,说得清凝开心的不断问起。
“淅珏可以知道那颗星代表自己吗?”
被清凝问到的淅珏点点头,每个人其实都对应着一颗星星,只不过很难找到就是了。
“忽然想看看代表我的那颗。”望着满天的繁星,她有些好奇自己的那颗会是在哪里,又长得什么样子。
蹭下鼻子,玄离倒是被昔衡告诉过他星星的位置,但也就限于那一晚上他能找到,后面他就完全看花了眼。
“那可以今天晚上偷偷告诉我们吗~”清凝凑到淅珏身边,眼睛忽闪忽闪的,她真的好想知道啊。
不过看着清凝开心的模样,淅珏笑了一下,因为每天的星空都会变化,所以她也不确定今晚能不能见到属于他们的星星,“我找找看的。”
大概确认了一下应该在的方位,淅珏看了一会儿,倒是有些意外,她居然找到了无限的那颗星星,而且怎么和自己的那颗星星还有点呼应的状态?
暂且先把这个问题放在后面,继续顺着往后找,弯眸浅笑,她找到了,“嗯,看到这边最亮的那颗主星了吗,顺着这个方向往下走一丢丢,稍微暗一点的就是玄离的了,清凝的在右边往下再走一点……”
淅珏说到一半顿了一下,手指在掌中画了画,叹口气,果然治愈系的诱惑力真大,已经开始被一些给盯上了啊。
要是再往后推的话……
“啊,坏了!”坐在一旁的玄离猛的站起,他忘记告诉淅珏早上无限说的话了,拍下额头,赶紧的说道,“无限早上说让你早些回去的。”
不用再看天色确认时间了,淅珏摇身落在地上,仰头和他们说了“拜拜”,就往门口跑去。穿过回廊和前院,才到大厅门口,就看到感知到自己的夏掌柜转头看向自己,一手指向坐在门口喝茶的无限。
“等了好一会儿了。”
身后的尾巴垂了一些,整个白团显得心虚了不少。哈哈哈,那刚刚看到的代表无限的那颗星和自己的在呼应,该不是在代表他在等自己啊——
抬眸往稍远的一边才走了两步,就看到个刚刚被门挡住的妖堆,大约四五个妖精或仰或趴的叠在门口,“这是怎么回事?”
夏掌柜怂下肩膀,按照大部分妖看不习惯人类的事还能怎么样,只不过今天他们面对的对手有些强罢了。
“……”哈哈,确实,他们运气有点不好。淅珏深吸一口气,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步伐“轻快”的走到他身边,一跃闪到他肩膀上。
“是……白……——额……”话没说完,本还有一丝意识的妖精又被一片树叶给点晕了过去,留下那偏过去贴地的侧脸。
仿佛什么都没干的淅珏卷下尾巴,知道那妖精应该是有感知方面能力,所以才判断出她是白泽的事吧。不过,他醒来不会告诉其他妖精,自己这白泽正和无限呆在一起吧。
想了想,淅珏重新跳了下来,蹲在那妖面前,借着毛绒绒的身体,掏出锦袋,又拿出一枚不大的果实给他塞了进去,吃赶紧忘了刚刚那事吧啊~
“做什么了?”无限背着手走了过来,就见那白团毛一炸,磨磨蹭蹭的转过身来,尾巴下闪过一角浅紫色的布料。
“!”被无限给抱了起来,还被翻了个身,肚皮朝上,淅珏的四个小爪爪开始乱晃,他这是要干什么,非礼啊!
“藏东西了?”看眼空空的地上,再看一眼怀里真的炸了毛的小兽,无限揉揉它的脑袋,他只是觉得那布料有些眼熟。
就这样被无限抱着带回了客栈,淅珏窝在一角,尾巴和身子冲着无限,一点头也不露出来,明显的让无限知道,她这是生气了。
不用看白团这样子,无限在回来的路上就隐隐猜到会是这结果,打坐了一会儿,最终叹口气,从外面似乎买了什么东西回来,坐到淅珏的身边。
缩成一团,秉持着坚决不理他的态度,淅珏忽然感觉毛被划过了一下,整个团一僵,直接跳起,呲牙朝向外面,然后就见无限背着光,手里拿着一柄木梳,眼睛微微睁大,随即温柔的笑了起来。
“总算是理我了。”摸摸它又炸起的毛,绒绒软软的手感,叫无限轻笑出声,见它没有反抗的意思便抱到膝盖上,开始给她梳毛,轻声安抚着,“今天晚了些,明天乖些再带你去买小吃的。”
被他捏住爪爪动弹不得的淅珏,眼底闪过无措,只好乖些趴着让他梳完,结果没想到,无限又开始翻她。
“该梳肚子下面了。”
“!”这可不行!
回过神来,怀里的白团早就没了身影,窗外的树杈上多了蓬松了许多的大白团,此刻凶乎乎的看他一眼,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了?”无限低头看看梳子,难道是不喜欢梳毛吗?
落荒而逃的淅珏在清溪屋里住了一晚上,思考了许久觉得,自己不能再用拟态和无限待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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