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蘑菇,是村里的财产,也有沈盼睇自己的份。

    有过成功的种蘑菇经验,沈盼睇是有一套适合平叶村的种蘑菇方式的,村里的蘑菇种植,她不敢冒险。

    只在属于自己的蘑菇房里头,搞不同。

    村里的财产,有村民干事,倒给沈盼睇省心。

    不然一亩的蘑菇,她还真没什么本事照顾。

    去年为了百平的蘑菇,日日回家,今年可不能这样折腾,说到底她还是个学生。

    沈水鸣在路口接到沈盼睇,带着人就往蘑菇房去,都不先回家。

    先看一看蘑菇房,沈盼睇才能够安心。

    知道姐姐去市中,沈水鸣有一点点感受到欺骗,有一点点失望跟姐姐很远,但一下子就知道为什么姐姐让他来县里念初中,因为就算他去镇上,也是不能跟姐同校的。

    而且,姐真厉害。

    有一个词,遥不可及。

    那是他跟姐的差距。

    沈盼睇到村支书家中,告知应该给蘑菇土分装了。

    林解放喜上眉梢,种植蘑菇的事,也算是步上正轨,再过两三个月,就知道结果如何,走一步就心安一步。

    知道沈盼睇家都没回,只为种蘑菇的事,林解放心里对沈盼睇的看法更好了。

    她这是为村集体考虑,思想上可正派着。

    又想起她家阿奶,常为她说好话,还是个孝顺的人。

    村里一点小事也容易被人知道,给家里头钱别人不一定能看见,可像沈盼睇这样往家里头拿东西的,别人是能瞧见的。

    从跟盛丽撕破脸皮,一年的时间,沈盼睇往家里带吃用的,代替之前交给盛丽的钱。

    拎着肉、糖葫芦、鸡蛋糕,跟着村里人搭两句话。

    反正沈盼睇往家里头带吃的,别的人其实都晓得。

    先头还有人应和着盛丽的话,次数多了面上一套心里就是另外一套。盛丽也不怎么说起沈盼睇来,说起来是没有多少好话的,多是沈盼睇多么不省心。

    在外人看来,沈盼睇还有什么不省心的?

    是学习太好了?

    是带回家的吃的太多了?

    就算是有人觉得女孩子读书没有多大的用,瞧着沈盼睇往家里头拿东西也眼热。

    什么不给家里头做事,那也不是沈盼睇懒,人家是要读书的,再说了沈盼睇的衣服都是自己洗的,她没做事也没让盛丽为她做事。

    说起来扫地洗碗喂猪这些事,念着初中的沈盼睇哪有时间天天费在打猪草上,她带回来的东西怎么也比猪草值钱。

    盛丽真是一时想不开,还是跟他们炫耀?

    “车后头坐着的是不是老三。”

    “还真是我们平叶村的高中生。”

    小孩子跑出来看自行车,眼尖的还发现车前头挂着吃的。

    “苹果。”

    “鸡蛋糕!”

    载着满眼的羡慕,回家。

    沈时娇不知道三妹是去哪里发达,给家里人都带了衣服。

    也没有不高兴,就是心里头怪怪的。

    衣服挺好看的,沈时娇也不舍得不穿,穿着裙子去厂里,同事都得拉着她说话。是穿上新裙子,却没跟沈盼睇碰上面,听说她是种蘑菇挣到钱,就想起过年时,自己想问最后算了的话。那时有人喝着菌菇肉汤,价格贵,她没舍得喝,想起家里妹妹种蘑菇的事,对沈盼睇种蘑菇的事,沈时娇不太了解,问盛丽、盛丽也不太清楚。

    那正是盛丽对沈盼睇最不管不顾的一段日子,那些日子盛丽是沈盼睇的一点事情都不想管,哪里知道沈盼睇是怎么种蘑菇的。

    就知道沈盼睇是给农技站做事。

    自行车是要券的折算下来要三四百元,是沈时娇去年一年的收入。而上了两年初中的沈盼睇,到哪里来这样多的钱,要是种蘑菇这样挣钱,根本不是帮着农技站做事能挣到的,沈盼睇应该是自己种蘑菇。

    沈时娇想通这一点,也理解沈盼睇拿回来的这些衣服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蘑菇是自己种的,沈盼睇是有给家里人买新衣服的能力的。

    她是怎么在盛丽的眼皮子底下藏钱的?

    要真是种蘑菇挣到的钱,三妹应该告诉爸妈才是,一家子合力做事,挣到钱不是更多?

    她调了一天班回家,又听了一个消息,沈盼睇中考全县第一。

    “……”

    沈时娇整个人都迷糊,沈盼睇的钱不会是镇上奖励的吧……

    别的人说他们家深藏不露,这也能瞒着,镇上可是横幅都拉起来。哪里知道沈时娇是真的不知道,不只是沈时娇不知道,她笃定爸妈在别的人说之前,也不知道有这样一回事。

    三妹可真是主意大的。

    “妈,三妹提前参加中考,还考了个第一?这都是真的?”

    “以前初中也是两年的。”盛丽还想嘴硬,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损话,“是真的,她有出息。”

    沈盼睇的成绩摆在所有人面前,根本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

    “三妹能走出平叶村。”厂里的工作枯燥无味,日子就是一日磨着一日,说出这话的语气难免带些羡慕,“这成绩肯定能去中专,那户口就是城里,以后工作就有安排。”

    盛丽:“这个哪里满足她,是要当干部的人,读高中去了。”

    大学!

    这个词,对沈时娇来说是遥远的。

    但是大学生一毕业就是干部,工资等级也高,跟他们这些初中生不一样,每一个大学生都是天之骄子。

    “三妹是要考大学?”

    盛丽一个激灵。

    知道消息这几天,都很茫然,她连自家闺女去哪里上学都不知道。沈盼睇真是独立,半点口风不透露,到了学校报了到,别的人送儿女上学的看到了横幅,才告诉她这样一回事。

    全县第一。

    多有本事啊。

    沈盼睇要不是想考大学,盛丽名字倒过来念,沈盼睇这是防着她呢。就是还记恨着她,不是买点衣服买点吃的就原谅她。

    沈时娇心情复杂一天,等到了自行车的响铃,看见了被车载回家的三妹。车是三妹买回家的,鸣子去载她是寻常,再说鸣子本来就跟三妹关系好。

    他们两个只差了一岁。

    这个家是沈盼睇从小成长的地方,本该有归属感的,却不是很浓烈,甚至可以说成浅淡。不是狭窄的房间,也不是因为吃不好,而是区别对待寒人心。

    不被父母重视,也能说成是被爱的,可盛丽瞧不得好这件事,使沈盼睇完全放下。过去还有重重的束缚,哪怕在成长的过程中,一步步选择放下,可就算是再看开,其实心里头还隐藏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期待。

    后来,这种期待,完全消失。

    现在这样的日子,也不是说不好。

    父母有这样多的儿女,少她一个不少,许多人是越穷越是要生,用通俗的话来说,还怕亏了?生孩子散养是不亏本的,添一双筷子,孩子大一点儿就能做事。

    沈家养一个沈盼睇不亏。

    “三妹,你种蘑菇挣了多少钱?”

    她们是姐妹,这没什么不能问的。

    过年的时候,二姐就想问这事,沈盼睇说几百块。

    沈时娇捏紧手:“大几百?”

    一年的工资都没有大几百,这叫沈时娇如何不激动,要是种蘑菇这样挣钱,让爸妈都种蘑菇好了。

    “没那么多,成本也好几百。”

    “这样啊,你说爸妈能跟着种蘑菇么?”

    沈盼睇实话实话:“不是谁都能种的,可能会折本。”

    “你怎么不盼着家里头好,家里头日子过好了,难道你日子还能过差?”

    沈盼睇可没有精力再搞一次蘑菇土,那也有一个月的时间,她开学后哪有这个精力。要把事情都脱手给父母做,到时候折本的可能性很大,折本就算了,到时候怎么种蘑菇也被别的人知道,就怕是父母折本,别的人挣钱,还得冲击村里的蘑菇。

    “得明年了。”沈盼睇解释道,“得到明年八月,到时候要是爸妈想种,就种。”

    沈时娇奇怪:“怎么八月行,九月就不成,你今年难道不种了?让爸妈帮你照料到时候分。”

    去年种的百平,沈盼睇也还种着,可是她为什么要将自己的蘑菇房脱手给别的人。雇人一天就花一块钱,给爸妈那就不是一块钱能够解决的。

    “这钱我想自己挣。”沈盼睇抬眼,“二姐的工资都是交给家里的?”

    “哪里是一样的,你要读书又管不过来,盯着这么点东西你别去上学好了,天天在家种蘑菇。”说着沈时娇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留在家里你能照料的蘑菇也多,到时候挣钱也多。”

    沈盼睇笑了:“开玩笑么,不太好笑。”

    “读书不就是为了挣钱。”

    沈盼睇是为了离开这个家,越来越好,离得越远,她似乎越自在,看过的风景越多,心境就更广阔,不再去计较那一点儿得失。留在家里,她会越来越不像一个人。

    “我会念大学。”沈盼睇坚定道,“二姐要是喜欢种蘑菇,明年你可以跟爸妈一起种蘑菇。”

    “真对家里好,就不是藏着瞒着。”

    沈盼睇没说过对家里好的话,她都跟盛丽闹崩,在沈时娇那里,她就应该一心为这个家才是:“去年这时候,妈还在为我收秸秆不给我吃饭。人只喜欢捡钱,哪里舍得风险。”

    沈时娇无言,确实,纵然沈盼睇说过,其实沈盼睇就是说过,家里头也不是支持的态度。

    谁知道最后能不能成,贴进去的钱却是真的。

    “过年的时候,也没见你提。”

    “先说好卖不出去,不能算到我头上。”

    “现在怎么这样无情,眼里就只有钱,算计家里人……”

    沈盼睇不管沈时娇多么失望,把话说好了先:“二姐要是不在意钱,就不会这样说我,再说了妈早说了各过各,她也是这样做的。我提不提是我自个的事,不是非要这样做,你没有道理怨我,二姐你的思维还很旧,家里头的关系早就变了。妈不给我留饭的时候,你没话说,现在也就不要再说多的。”

    “我以为你是在意这个家的。”

    “老黄牛么。”沈盼睇摇了摇头,她还想过好日子的。

    沈盼睇泡了杯奶粉,问二姐要不要,沈时娇喝不下。沈盼睇不多说些什么,拿着作业册出来,趁着天还未黑做题目,题目是手抄的,老师写在黑板上,她们誊写在作业册上。拿了英语和数学书本回来,数学书里还夹着两张卷子。

    别的书没有带回来,多了也麻烦。

    沈盼睇考上市中这件事,沈好稻有的是喜悦,他人的追捧下,是沈家出了一只金凤凰。说起来是,沈家要出一个大学生。

    这个闺女,比沈好稻期盼中优秀,实际上他对这个闺女没有多大的期待。

    儿女多了,就不值钱。

    他有四个闺女,对三女还真是不上心的。

    大女儿是他头一次为人父,二女又跟三女差了四年,那时候家里孩子不多,攒的工分够养两个女儿的。

    到了三女儿,是第二年儿子就出生了。

    前头有两个姐姐,后头有年龄相近的弟弟,沈盼睇自然而然被忽略了。

    成绩好,是这两年沈好稻对三女的印象。

    在别人的话下,沈好稻从一开始的不赞同女儿念高中大学,到现在是觉得念个大学也没什么,现在说大学都是不要钱的,国家培养人才,也给分配工作。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到时候人留在城里跟人结婚,那是一分钱都不往娘家带。”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是念到大学,也是给别人家养媳妇。还真的是一毕业就结婚,就是大学生分配工作跟沈家也没有什么关系,那都是别人家的媳妇。

    盛丽的话说出口,沈好稻就很纠结,还让不让闺女念大学。

    沈好稻有些埋冤沈盼睇:“不去念中专,念什么高中,中专出来包分配,工资也高还可以弄到非农户口。”

    领着粮食,领着工资,多么好的事情,偏偏要去念高中。

    要多读四年的书,少挣四年的钱。

    读书厉害归厉害,三女心里头都没有算盘的。

    沈盼睇随沈好稻怎么说,反正事情已经定下来,她已经是高中生,也没有哪个中专会要她。

    瞧着沈盼睇那模样,盛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盛丽哪里不知道大学的好,听别人那样说,那么多人想要念大学,就知道大学有多好。沈盼睇这两年是没拿家里一分钱,还往家里带东西,可是这是沈盼睇自己的本事,这是沈盼睇跟她作对后结果。

    沈盼睇越是出息,越能显现她这个当母亲的失败。

    对沈盼睇,她已经说不上什么话,哪怕再气愤,面对丈夫的喜悦,村人的恭喜,所有的脾气都无处发泄。盛丽将自己看成沈盼睇的母亲,在别人的眼中,她确实是这样的角色,她也有管教沈盼睇的权利。沈盼睇的行动,无疑在挑战她的地位,沈盼睇跳的太高,太不把她放在眼中。

    再看着沈盼睇的那张脸,竟觉得无一相像。

    “本来今年,你也是能上学的。你二姐现在挣钱了,家里三个人供四个人读书,咬一咬牙是供得起的。”盛丽说了软话,“也是你自己有本事,才没让家里耽搁两年。”

    真的耽搁下来就不是两年,就算家里能供得起,沈盼睇也不会再有念书的机会。

    听家里的安排,今年的她,应该正好照顾两个念小学的弟弟妹妹,等弟弟妹妹念初中的时候,把她嫁出去,她的彩礼可能就是弟弟妹妹念初中的学费。

    沈盼睇笑:“妈原来是这样想的,那帮我劝劝爸,我要是耽搁这两年,到时候就算是考上中专,跟大学毕业差不多的年纪。爸应该想开一些,这不是就跟你们之前想的是一样的。之前只是个中专生,现在我有机会成为大学生。”

    盛丽有苦难言。

    盛丽心里头是怨沈盼睇的,说给别人听的苦衷说久了,也成了真的苦衷。所有的不顺,所有的不公,都恰好能怨到沈盼睇头上。

    即使她知晓这一切,却无法改变自己对沈盼睇的看法。

    沈盼睇开始脱离这个家的时候,盛丽真的就像一个被女儿寒了心的妈,也像是一个悔不当初的妈。

    在那次忏悔之后,瞧沈盼睇的目光都有些小心翼翼。

    被沈盼睇这样一说,她就低下头去,沈时娇皱眉,瞪了沈盼睇一眼。

    可是沈盼睇像是完全看不到妈的难处。

    她们说的根本不是一件事情,听到盛丽说她挣钱的时候,沈时娇是抬起下巴的,这时候再瞧沈盼睇越发觉得这个人冷漠可怕。

    说了这样的话,不应该是解开误会,皆大欢喜?

    妈都低头了,她还想要怎样?

    妹妹会读书,不可否认,但是三妹的出息,却是以母亲的委屈为底色的。沈时娇跟盛丽的感情好,爸妈里头,她就是偏向妈,此时的画面跟一根刺一样扎眼。可是人各有天分,她在读书上没有什么本事,不然她也读个高中,现在妈就不会这样憋屈。

    沈盼睇是家里第一个高中生,成绩还不错,而自己只是初中毕业生。这种差距摆在这里,要是沈盼睇考上大学,这种差距会越来越大。可是她就是没有读书的天分,人各有志,在厂里做事,她手脚麻利,也是一种本事,即使车间并不是那么好呆,也苦也累,可她就是能在哪里呆的心里舒服。

    都是工人,没有谁瞧不上谁这一说。

    不是只有读书好这样一条出路,她没有三妹聪明劲,也没有她那么多心眼跟算计。明明是一块儿长大的,也没有人教三妹自私,她却成了眼里没有别人的人。这人的好坏,有时候也是天生的,妈说出来的一些气话,真是箴言。

    其实妈早就将三妹看透,只是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不能够完全割舍掉。

    睡觉前,沈时娇忍不住多嘴,让沈盼睇心疼一下妈:“你也应该长大了,站在妈的立场上想一想,你觉得你做的对么?”

    沈盼睇知道,在盛丽的立场上,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月光从窗透进来,沈盼睇闭着眼睛,能感受到月光。

    不是完全的漆黑,她倔强,不睁眼。

    用实际行动表明,并不想聊天。

    耳边听到二姐的叹息,她不仅是跟盛丽有不同的立场,她跟二姐也有不同的立场。在思考别人的立场之前,在心疼别人的苦衷之前,最起码要剖析自己的内心,了解自己。

    不然一次次去拥抱,给不了别人温暖,给了自己伤痕累累。

    后天就是中秋,这是个大节日,家里日子好过难过桌子上都会有月饼。

    翌日,一大早沈盼睇就拿着月饼上了大伯家门,其实是找奶奶,四个月饼六个梨半斤鸡蛋糕。一份像样的节礼下来,也就一块钱,沈盼睇是舍得的。老太太乐呵接下这些礼,要切月饼给沈盼睇吃。

    沈盼睇没要:“奶,我跟鸣子去城里逛逛。”

    沈奶奶也不留人,说人多,两个人避着点人。

    中秋确实是热闹,说是明天过十五,今天却也是周日,工人、学生都放假,对工人来说是连着两日的假。中秋是团结的好日子,家里头总是要吃上顿好的,到集市里头荤菜都得排队,人挤人的鱼、肉销售一空,买也买不到。

    一个个的架势,跟肉不要钱一样。

    去供销社,买到了最后一份月饼,这还是贵的被剩下,晚来一点点贵的月饼也没了。

    两毛五一个的月饼,还真是天价。

    往年买四个月饼也就这个价格。

    “也不知道妈又没有买到鱼。”

    看今天的架势,鸣子都不指望,能买上肉了。

    只要能吃上鱼,就很是不错。

    “看看新鲜梨果,两毛钱一斤。”

    沈盼睇掏毛票称了两斤梨,摊主还搭了个小梨,路边借水冲了冲,甩了甩水,还蛮甜的。一块钱三斤的苹果,称了三斤,都给鸣子带着。

    苹果、梨都塞到麻绳袋里头。

    月饼挎在篮子里,买不到鲜肉,只能买卤肉,整了半只烤鸭放在篮子里。

    拿出来的十块钱,花用去一半。

    沈盼睇没有什么购物的欲望,接下来的任务,是把鸣子手里的两块钱花掉,是盛丽给的钱。

    酒盛丽会买,再说家里头上回沈盼睇带的酒还没有喝掉。

    选了选去,买了斤卤猪肉,又买了些江米条,两块钱一分钱都没有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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