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葬礼是举行给生者的。
此刻在大都会之外，堪萨斯的乡下，也在为克拉克·肯特举行着一场小型的葬礼。
没有宏大的规模，没有乌泱泱的人群，只有三两亲朋，怀抱着悲伤与痛苦，看着泥土覆盖上造型普通的棺木。
康知道那场葬礼。
他知道超人的遗体真正躺在哪里。
但是他没有去。
他不认识克拉克·肯特，他没有机会认识他。
康只知道超人驻足天空的一面，从没有意识到在那明亮红的披风下鲜活的人。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克拉克死后再去认识他。
对着逝去者那种无法挽回的无力感让他感到难受。
他想去在克拉克活着的时候认识他，康想真正地从他自己口中了解他。
多元宇宙如此庞大而无限，在无限的可能之中，他只要继续进入平行世界，总会再遇到超人的。
【“这倒是。”】
系统听到了康在内心的嘀咕，给予了肯定。
站在超人的墓前，面对着全球性的直播画面，他的从天而降吸引了几乎每一个人的注意力。
康从没见过系统内的能量涨得这么飞快。
所以他在能量达标之后毫不犹豫地花费了百分之五十的能量重启了系统ai，并且同样花费能量解锁了系统内几个新的功能，能量涨得太快了，而它又是有上限的，要是不赶紧花掉岂不是浪费了。
【“哪怕正常宇宙之中都遇不上超人，你还可以去乐高宇宙看看。”】
系统如此说道。
“乐高……？？”
康在内心震惊，还有乐高宇宙这种存在？所有东西都是乐高做的吗？
【“乐高人死了再拼起来就好，所以不用担心毁灭日这种事情。”】
康内心大为震撼。
多元宇宙里真是什么都有啊。
“那我要是进了乐高宇宙会怎么样，我也会变成乐高吗？”
康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理论上世界意志是会影响踏入其中的存在的，取决于世界意志的强弱。”】
系统如是回答。
“那还是不要去了。”康一秒放弃：“我还不想变成方块乐高小人，我对自己现在的样子还是很满意的。”
康将手中的向日葵花束放在了墓前，他意识到有人正向他走来。
是刚刚正在台上演讲的总统。
“你好，这位先生。”总统女士在距离康几步之遥之外站定：“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吗？”
她是没办法直接命令军队的。
所以她站在这里，同样是被枪口指着的。
康不怕枪支弹药热武器的物理攻击，但她□□凡躯地走过来自然是需要不小的勇气。
“你一定很难过吧，”总统表情带着些许的悲伤，她似乎在共情逝者家属的痛苦：“他应该对你来说意义重大。”
康回过了身子，他面对着那位年长的女士，同样这个朝向也让他面对了镜头。
忽然间，他有了个绝佳的点子。
或许某种意义上不是什么好主意，但他意识到这是个完美的机会。
“他确实对我意义重大，”康在短暂的沉默后开口：“但是……为什么每个人都默认我应该为他的死亡而难过——？”
“我只是在遗憾……”康张开了手，上午的风吹在他的身上，吹开了他的外套，露出了那个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标志。
“遗憾我没有阻止历史。”
系统内的能量已经涨到头了，百分之百不能再往上增加了，不然他敢相信此刻能量必然还在蹭蹭往上涨。
总统听见这话呼吸一窒。
历史？
这个词代表了什么，时间旅行？逆转未来？
人类的科技真的能做到吗？
但是如果未来能做到这种事呢？
他是从未来回来想要阻止超人的死亡吗？
祖母悖论呢？
这一切真的有可能吗？
她本能性的怀疑，但是面对着现场无数人观看的直播，上来就质问的态度并不能给她立下一个好的形象。
“你预见到了他的死亡吗？”
她保守地问。
“预见？不，比起预见未来，知晓过去要更加容易。”
康不怎么喜欢撒谎，但是怎么说呢，语言艺术，对吧？
“你们以为超人是来自空中的威胁吗？”
康歪了歪头。
“不，”总统坚决地否定，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她必须坚定她的立场：“我们敬仰超人，他无可置疑地守护了人类——”
她话音未落。
“星空中每一个闪烁着的星光都可能是凝视地球的眼睛，无尽的深空已经注视到了这个毫无防备的乐土——”
虽说在这个世界上还从未出现过，但是星空之中的威胁永远不会停歇，入侵地球的外星人几乎像是在景点打卡一般络绎不绝。
康觉得自己不算在说谎，他只是在提醒，提醒这个以为一切平安得歌舞升平的世界。
他们曾忌惮于超人的力量，恐惧那样的存在会动摇他们的统治，铺天盖地的手段试图将他踩进泥里，又在超人彻底逝去后跳出来抹着眼泪假慈悲。
不如让他们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大的保护伞之后将要面对什么吧。
“——我只是遗憾……我不想看见这颗星球满目疮痍。”
“恕我直言，”总统意识到了不能让他这样说下去，这种言论可能会激起市民对当权者的不信任：“你也是外星人吧。”
“我吗……”康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超人标志，这是氪星艾尔家族的家徽。他摩挲了一下那个承载了太多的符号。
“我身上流淌着一半人类的血……”
他听到人群里有惊呼，听到抽气声，听到遥远的人们不可置信的谈论。
“我在这颗星球上出生，成长，我毫无疑问地爱着她……”
康抬起头，在阳光里露出了一个轻而浅的笑容。
“所以我不愿看到她受伤。”
这个世界缺乏超级英雄的存在，而它又失去了超人。
他要让这些沉迷在这一亩三分地之中争斗的人抬头看看，看看星空之中的威胁，看看外边的风雨飘摇，风雪将至。
说完，他漂浮起来，最后向着那密密麻麻的媒体镜头投去一瞥，回身飞离现场。
留下一片震惊之后沉默的人们。
康飞向天空，飘在云端上。
他回想着刚才的一幕。
“别说，我觉得我还挺适合演戏的。”
他咂咂嘴：“我觉得我演得怪好的，你听到我即兴发挥的那段台词了吗——”
系统不置可否。
“说不定哪天我能去演个奥斯卡回来什么的。”
康美滋滋地带上了他的墨镜。
他最后留下的那一番话……
哎呀，糟了。
他引导他们去怀疑自己是来自未来的、超人的后裔，回到过去试图阻止超人的死亡，失败之后又因为即将发生的外星人入侵而提醒他们……
那他们肯定回去寻找在这个时间段可能存在的“超人的孩子”！
对不起啦！露易丝！
作为唯一和超人有点接触和绯闻的金牌记者，肯定要被人烦的吧。
……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内。
布鲁斯·韦恩坐在轿车后座，他握着手机，手中的手机屏幕里正播放着大都会举行的，超人的国葬现场直播。
“老爷，”坐在驾驶位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开口：“康少爷这么说……是不是有些不妥帖了。”
他思考着：“这样的说法很容易引起民众的恐慌情绪。”
“确实……但是这很有必要。”
布鲁斯放下了手机。
他穿着整整齐齐的西装套件，手工制作的定制西装在他身上无比的贴合，遮盖住了他的肌肉线条的同时也勾勒出了他英挺的身姿。
他两鬓略微泛白，但这只给他平添了不少成熟的魅力。
哥谭王子，布鲁斯·韦恩，常年霸占着全美黄金单身汉的榜单第一，虽然曾有几分让年轻的富豪莱克斯·卢瑟后来居上的趋势，但他在时光沉淀之中孕育出来的气度总是让媒体小报都多对他倾心几分。
他此刻的表情全然不似在媒体八卦的报道之中的那种气质，他眉间微微蹙起，蓝色的眸子沉淀着会让不知情者感到恐惧的深沉情绪。
“人们需要知道他们即将面对什么。”
他缓缓地说到。
“如果意识不到这一点，无尽的内耗会在威胁到来之前吞噬这颗星球。”
他曾接入了康从平行世界带来的手机。
也同时复制了里面存在的内容。
虽然康的手机里多半是些玩乐的东西，但是世界第一侦探还是能从那些角落之中的细枝末节之处发现问题。
那些东西构筑了一个恢弘而庞大的世界观。
一个有着更多的英雄，同样也有着更多的威胁和危机的地方。
他不会天真到以为威胁只存在于别的世界。
那些锲而不舍入侵地球的外星生命，那些隐藏在角落之中四伏的危机，这个世界完全没有一个成体系的结构去对抗那些。
就像是一具完全没有免疫能力的身体，面对哪怕是最微弱的病毒威胁都会很快溃不成军。
不仅人们需要警醒。
他也需要警醒自己。
这个世界不只需要英雄，它还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结构。
这个世界，需要正义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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