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吟泽接到电话之后就急急忙忙地带着他哥顾长烟派来的专业人士们回来了。
顾吟泽一出电梯就注意到了缩在家门口的白飞羽。
白飞羽比他矮半个头，看起来也就一米七出头的样子，显然在该长身体的时候没有好好吃饭，瘦瘦小小的，被危险礼物吓到缩在门口的样子像极了被雨淋湿的幼猫。
“学长！”
白飞羽一听到电梯发出的叮的一声，就惊恐地抬起头，发现是顾吟泽后就安心下来想要起身上前，随后又因为跟在顾吟泽身后乌泱泱一群人而被吓得坐了回去。
他很害怕。
他突然知道了给顾吟泽送这样的‘礼物’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小区采用的是刷了卡才能让电梯运行的方式，每个业主只有两张楼层卡，一张由业主持有，剩下一张则统一由保安队来保管，平时快递会送到每栋单元楼下面配备的驿站，送外卖的可以从门口保安那里得到一天一换的临时密码来让电梯运行。
虽然听起来很人性化很保护隐私，但其实只要过了大门口保安的那一关，无论是单元门还是电梯都畅通无阻。
出示了业主卡也无法保证与你走在同一条大路上的人是否怀里藏着刀。
刷了楼层卡也不能保证和你坐同趟电梯的人的包包中是否有动物尸体。
任何不彻底的防护向来只防君子不放小人，这次给顾吟泽的门前放礼物的人就是一个很好的小人例子。
“飞羽，”顾吟泽蹲在白飞羽旁边，试图安抚受到了惊吓的白飞羽，“没事的，你不用害怕。”
“学长、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害怕？
“我？我已经习惯了。”
顾吟泽无奈地笑了笑，今天中午刚上班就收到老鼠尸体的他可谓是经验丰富，然而这幅无奈的表情落到白飞羽的眼里，却只觉得心都开始发疼。
他从未想过学长会生活在危险的环境中。
上次冯健往学长的房间里叮叮当当装什么东西也是，这次往学长门前放动物尸体的也是。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学长也会被那些人骚扰。
如果是他被这么对待，早就精神崩溃了。
而学长却说，他已经习惯了。
“所以你不用害怕，”顾吟泽忍不住伸出手摸摸白飞羽的头发，虽然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干枯，但胜在发质本身良好，“你看，为了抓到那个变态，我还带了一大推人回来呢。”
白飞羽于是怯生生地往电梯门口那堆乌泱泱的人群望去，其中有个穿警服的人特别显眼。
“我是申夏梅，这片辖区的主要负责人。”名字略微女性化的申夏警官掏出自己的警官证和编号展示给白飞羽和专业人士们看，以表自己真的不是变态假扮得的假警察，“这回接到顾先生的报警，来排查潜在的危险人员。”
其实只是申夏梅在接手被顾吟泽打晕的跟踪狂时顾吟泽接到了白飞羽打来的电话，稍加了解情况之后就跟着顾吟泽回了小区。
——不是他太闲，只是对接顾吟泽这几年他就因抓了太多扰乱治安的人，很快从一个小小的辅警升职，成为一名正式的人民警察。他也只不过是想看看继续跟着顾吟泽能抓到多少变态而已。
见此，专业人士中被簇拥的一位站了出来，向白飞羽介绍他们这群人。
“我叫项星，是顾x……”项星本想按照习惯称呼顾吟泽为顾小少爷，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吟泽扫了一眼，想起面前这位顾小少爷低调的行为准则和顾长烟长达两个半小时的絮叨，他也只好巧妙地转变称呼，“是、是顾先生请来的家居安保公司。”
项星实际上是顾长烟的生活助理，项星的爸爸从顾家前任家主顾瑀创业开始就陪着顾瑀闯荡，成功后便留在顾家干起来管家，项星从小就跟着顾长烟混，长大后也就自然而然成为了顾长烟的生活助理，自然对顾家最小的少爷的遭遇是了如指掌。
“家居安保……？”
白飞羽从来没听过这种公司，难不成是大城市的特色？
“没错，家居安保公司，”项星看起来就像一个会带着小孩玩跳房子的邻家大哥，扯起谎来特别真诚，“一旦有涉及侵犯他人私人领地、侵害他人隐私的事件发生，清请立刻联络我们，我们会为您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他说的有鼻子有眼，把不了解行情的白飞羽哄得一愣一愣的。
“这样子……”
顾吟泽能看出来白飞羽脑子里肯定冒出了一串串问号。
“他们原本是来帮我看房子隐患的，”顾吟泽拉起坐在地上的白飞羽，趴在他的耳边小声向他解释道，“你现在也知道了，我比较吸引一些……变态。”
从顾吟泽口中呼出的热气打在白飞羽的耳朵上，让白飞羽原本被恐惧占据的大脑渐渐被旖旎的幻想填满。
项星无视了小少爷又在无意识撩人的举动，在顾吟泽的示意在招呼兄弟们提起器械就往顾吟泽的房子里面冲，只留下顾吟泽、白飞羽和没见过这仗势的申夏梅在门外。
顾吟泽又安慰了白飞羽两句，自己也进了门，申夏梅尴尬地咳嗽两下，提起手机里的录音功能就打算先从白飞羽开始询问起。
“名字、年龄，还有职业。”
“我叫白飞羽，今年十九岁，清水市农业大学小学教育专业一年级生。”
“哦，选择在农业大学读小学教育，很少见啊。”
白飞羽选择这个专业最主要的原因是山里那些可爱的孩子，他们大多读完义务教育就去找了工作，一些女孩子更是连义务教育都没读完就早早辍学回归家庭。
他想教育他们，让他们走出大山。
申夏梅也没在意白飞羽没有给他回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理由。
“有过打工经历吗？”
“……现在在凤凰上晚班。”
申夏梅抬头看了白飞羽一眼，显然没想到这么白净一个人会在臭名昭著的凤凰打工。
“很缺钱？”
“……”白飞羽躲避申夏梅递过来的眼神，“还好，就是、生活有些紧。”
申夏梅点点头表示理解，不再问白飞羽的个人信息，转而正式开始询问案件相关的问题。
“那之前你有见过什么异样吗？”
“……”
白飞羽不知道他该不该把冯建入侵顾吟泽房子那事说出来。
谢嘉树是他见过力量最大的人，平时听不得半点批评的老板即使被谢嘉树骂了个狗血淋头也要维持着谄媚的笑容，更别提谢嘉树走后老板还不敢说谢嘉树半句不是，可见谢嘉树权力之大。
即便告诉了学长，他也对谢嘉树无能为力吧。
“怎么了？”
申夏梅看着突然沉默不语的白飞羽。
白飞羽显然是陷入了纠结，汗珠从额角留下。
学长会被谢嘉树抓住吗？
会成为谢嘉树的鸟儿吗？
那样惊艳的人会被大手抓住，拖入淤泥里再也不见吗？
……
‘以我的经验来看，最好的方法是报警。’
脑子里突然回荡起之前学长跟他说过的话。
他不想学长就这么消失。
一味的沉默只会害了学长。
他要保护学长。
他之前也保护了一次学长。
现在警察就在他的面前。
所以、说出来吧。
不要让这件事成为你后悔终生的遗憾。
“我、”白飞羽能听见自己说话都有些颤抖，“……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申夏梅集中精力试图听清白飞羽飘忽不断的语句中的关键词。
“有人，在学长搬来之前带着一大堆人进了学长的房间。”
“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只能听到有人在指挥，”白飞羽努力回想着当时他听到的句子，渐渐声音也没有在抖，“什么‘浴室那边要重点关注，老板爱看’、‘装的隐秘些，争取不让他第一天就看出来’……”
山上下来的白飞羽完全不知道谢嘉树在什么花活。
“而且、而且……”
申夏梅鼓励白飞羽继续说下去。
白飞羽悄悄看了顾吟泽一眼。
“而且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他看着顾吟泽结实的臂膀，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他叫冯健，是谢氏集团董事长谢嘉树的助理。”
说出来了。
白飞羽脑子一阵发昏，他依靠在墙上，眼前魔幻的幻觉让他说不出话。
申夏梅见状也不好继续问下去，他掏出在楼下售货机买的罐装无糖可乐递给白飞羽，嘱咐他好好休息，就坐着电梯去别家问了。
这房间什么都好，就是门板隔音有些差。
项星为了陪顾吟泽玩什么平平无奇顾家少爷的游戏，只能用口型跟顾吟泽传话。
‘你的小邻居还蛮有义气的。’
先不说一个普通人是怎么认识冯健和谢嘉树的，但有勇气把他们供出来就已经把之前一些口口声声说喜欢顾吟泽结果到关键时刻人都跑没影的人甩了不知道几条街。
‘那当然，’顾吟泽挑了挑眉，也对项星用口型讲话，‘也不看看谁的眼光。’
他转身出去，打算救一下不舒服的白飞羽。
然后白飞羽就因为头一次喝碳酸饮料被气泡呛得咳了个惊天动地。
白飞羽也看到了顾吟泽转过头去偷笑的动作。
他大抵是社死了吧。
申春桃听了一耳朵窃听器里面的内容，最终还是叹着气把刚刚窃听过来的一段给删了。
垃圾老板的给的那么点工钱哪有家人的前途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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