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捂住眼睛和嘴巴的布料被扯开后,适应了黑暗以后突如其来的光明让谢矜礼有些不知所措。

    从眯缝着的眼睛看去,模模糊糊一个人影正坐在她眼前。

    身后被抓她来的那人往前推了一下,本就没站稳的她直直倒在地上。

    “殿下,人已经给您带来了。”

    “哎,怎能对谢阁主如此无礼呢,赶紧滚下去。”

    眼前模糊的人影愈发近了些,一只手扶她起了身,谢矜礼本能地厌恶地推开,起身后往后退了两步,抬眼看清楚面前人的长相。

    是顾景辰。

    而比认出他是顾景辰更为可怕的,是他刚刚那句话。

    谢阁主。

    他叫她谢阁主。难道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让他查出了端倪?

    谢矜礼强装镇静。

    “这深更半夜的,殿下把我绑到这里来,未免也太放肆了些吧。”

    顾景辰哂笑一声,不顾她的退缩往前走了两步。

    “绑?谢阁主言重了吧,本王不过是想来找你叙叙旧啊。”

    “我与殿下没什么旧可叙。殿下一口一个谢阁主,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不明白也没关系,不承认也没关系,你放宽心,本王今日叫你过来,只为闲聊,不作他用,你何必摆出这么一副警惕的样子呢。”

    其实不是顾景辰不想抓住她这个把柄,而是苦于徒有猜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今日她又闭口不谈,实在无法从此处突破。

    原来是江渚月前往漠北的行踪被顾景辰抓住了蛛丝马迹,抽丝剥茧地查到了其来源于解语阁。又经过一番调查以后,发现自谢矜礼明面上出现在顾景辰身边以后,解语阁就自此关门谢客,不再做世间的生意。

    再加之顾景时一行消息获得的格外的顺利,不免让顾景辰怀疑是有解语阁暗中相助,得出了这从天而降的谢矜礼便是一直以来神秘兮兮的解语阁阁主的结论。

    但自然是从未有人见过解语阁阁主的真面目,而且凭解语阁的能力想要对人的身份偷梁换柱只是动动手指的问题,所以他也不想与谢矜礼作对,相反,他想要做的,是挑拨她与顾景时的关系。

    “若要叙旧那便快些,省得待到二皇子殿下发现我不在府中以后,可就由不得殿下你解释到底是不是把我绑来的了。”

    谢矜礼冷眼睨他。

    “别急啊,谢阁主之前骗本王骗得好苦,本王都还未曾找你算过这笔帐呢。”

    “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殿下既然查清楚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还请殿下三思,如今的你还能不能承受你一举一动的后果。”

    看着谢矜礼一脸刚烈地暗讽自己如今的地位,顾景辰压着心中的火气。

    自己的地位如今一落千丈,全都是拜顾景时和谢矜礼所赐。

    他向来在朝中营造的是儒雅清廉的人设,大臣之间笼络来的势力多是看在他的岳丈丞相大人的面子上。可他风流放荡、强抢民女之事也落到了丞相和他正妻的耳朵里,之前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好男人、好丈夫的印象算是彻底毁了。

    如今他被禁足,一向宠女的丞相带了他的女儿打道回府,这无疑是给顾景辰脸上重重地来了一巴掌。

    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家庭里,他都是孤立无援了。

    可如今看着谢矜礼嚣张的气焰,他有些等不及看她一会儿之后的反应。

    反差越大,他看着就越高兴。

    “别急啊,谢阁主先来看看,还认不认得这是什么?”

    顾景时拍了拍手,幕帘后一侍女呈了个托盘款款走来,到了谢矜礼面前定住。

    谢矜礼低头一看,只觉浑身血液都在那一刻凝固了起来。

    里面躺着一个红漆羊皮的拨浪鼓。

    虽然经年依旧,鲜艳的红色已经因蒙受灰尘褪了些,其上别出心裁的花纹样式也斑驳起来,但当她颤栗着手拿起那拨浪鼓时,手柄上记忆中的位置,深深刻着的“妗”字,却依旧在那里。

    “你怎么会有这个。”

    控制不住的声音颤抖,已然暴露了她与这物什之间的渊源。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这是在她童年时候,有一次偷跑出家里,险些被人贩子拐走那次,有个小男孩出手救了她,她回了家中偷偷拿出这个当时最喜欢的玩具出来送给那个男孩的。

    可如今,怎么落在的顾景辰的手上?

    难道

    “你说呢?小妹妹?”

    顾景辰挑了挑眉,看着她惊慌错愕的表情心里只觉有种快意。

    这拨浪鼓原是他小时候从顾景时手里抢来的。

    听说他的母妃娴妃娘娘偷偷带他出宫,堂堂皇子还当街与个婆子大闹了一场,结果此事被皇后娘娘查出,以娴妃管教不严、两人不把宫规放在眼里为由将他们母子两人禁足了好些日子。

    也就是在他禁足的那段日子里,顾景辰便去他殿中耀武扬威,有日偶然看见他一向朴素简约的房间里有一抹格格不入的红色,那便是那把拨浪鼓。

    早已习惯抢他东西的顾景辰一如既往地一把夺来把玩。

    但这次不同与往常的是,顾景时竟然没有顺他去拿,反而一反常态因为这毫无价值的拨浪鼓和他大打出手。

    怎奈两人权力实在悬殊,最后顾景辰仍然是把这拨浪鼓抢回了自己的手中。可他只是图那片刻的征服欲,哪里是真心喜欢这个小玩意,抢回去以后就把它扔在一边,再无人问津过了。

    当时他就奇怪这东西怎么会对一向性情淡薄的顾景时有那么大的意义,后来才听说那是他出宫以后救了一个女孩,是那个女孩送给他的。

    要不是近日他差人去查谢矜礼,探子来报说原来顾景时之前救过的那个女孩就是谢矜礼,他都快忘记那个尘封在把从顾景时那里抢来的东西归到一处的箱子里的拨浪鼓了。

    对于这一切,顾景辰笑道这是天意,天不亡我,故想出这样一招离间计。

    一边是儿时对她有救命之恩的人,一边是她如今的心上人,就算做不出选择,也定会让她心中煎熬,有所牵绊,他就不信谢矜礼如此重情重义之人,仍然会一门心思扑在顾景时身上。

    “不,不可能,怎么会是你。”

    谢矜礼盯着顾景辰的脸,怎么也无法和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小男孩联系在一起。

    “要不是你对本王扯了那么多谎,或许我们相认的日子还会再提前些呢。”

    此时顾景辰狞笑的脸在谢矜礼眼里格外狰狞。

    她彻底迷茫了。

    看着谢矜礼失魂落魄的样子,顾景辰知道,哪怕他现在一个要求都不再提,谢矜礼也绝不会继续与他为敌,此时既然要打感情牌,不如以退为进。

    “本王都说了只是叙旧,果真没骗你吧。这东西你就拿回去吧,如今你我之间已成如此局势,留在我这也只是徒留伤悲了。”

    说着便附了衣袖转身欲去。

    “我给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殿下还是留着吧。”

    谢矜礼将拨浪鼓放回桌上。

    顾景辰知道,她此举便是暗示了以后不会再与他为敌,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个目的得逞的笑容。

    “那既然如此,辛苦你来一趟。时候也不早了,来人,送谢阁主回去吧。”

    待到谢矜礼悄无声息地回到房中以后,一夜未眠。

    以至于早上巧儿兴冲冲地来到屋里准备给她梳妆打扮时,看见她脸上明晃晃的两个黑眼圈吓了一跳。

    “是昨夜又不舒服了吗?”

    巧儿递了热毛巾给她。

    谢矜礼强撑了笑脸接了过来,覆在微肿的眼睛上。

    “没有,霍泽不是说今日殿下准备了惊喜嘛,所以兴奋的没睡着。”

    巧儿闻言也放下心来。

    “瞧你,殿下那样疼你,以后的好东西定然少不了,姑娘若是就这么容易失眠,以后可不敢再提前透露给姑娘了。”

    谢矜礼笑笑,没搭腔,心里想着的是不知该怎么面对顾景时。

    巧儿只当是她心里紧张又欢喜,也没细问,只在她乌黑的眼周多抹了些粉。

    “刚刚霍护卫来话,说殿下在江边等着姑娘呢。让姑娘梳洗打扮好了就过去。”

    “嗯?好。”

    谢矜礼仍是心不在焉,看着铜镜里雕琢的精致的五官,竟然感到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的迷茫感。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被带着来到了江边的。

    只知道在见到顾景时的那一刻,她的心脏剧烈一动,好似突然苏醒过来了一样。

    见她来了,顾景时笑着向她伸出手,将她揽到身边来。

    因为巧儿看她今日脸色不好,所以故意将嘴唇颜色涂的重了些,好不易让人看出异常来。

    “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顾景时好似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一只桂花发簪,在她眼前停留了片刻后给她插在头上。

    “这是鲜花?”

    谢矜礼疑惑道。

    旁边的霍泽忍不住插嘴。

    “现在城中正是桂花开得盛的时节,手艺人都摘了来做发簪。殿下见城中女子头上大都带着支桂花发簪,怕姑娘没有,看着眼馋,便也去买了一支。小贩都说,来这买发簪的都是女子,这大男人买来送给自己娘子的,还是第一次见呢。”

    谢矜礼听着心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抬手碰了碰头上娇嫩的花瓣,喃喃道。

    “这鲜花虽好,但终是零落成泥碾作尘的命运,过不了几日便香气不再,貌态也不再了。”

    她这话说的伤春悲秋,伤感的毫无道理,颇不像她的作风。

    顾景时有些发觉出她的不对来,担忧地试了试她额头,忙问道。

    “怎么看着闷闷不乐的?”

    谢矜礼轻轻躲开。

    “昨晚没休息好。”

    像是要讨她欢心似的,顾景时轻轻扳着她肩膀,让她视线眺过这不算宽的江岸。

    “你看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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