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谢妗礼缓缓醒来的时刻,一切记忆都已经回到了她的脑中。

    慢慢直起身子,除了头痛欲裂以外并没有别的不舒适的地方了。

    原本坐在一旁的书案前揉着太阳穴养神的江渚月,听到了她起床的响声后一个机灵起身看她。

    谢妗礼一边轻敲着脑袋,一边将腿垂下床去摸索着鞋子。

    江渚月见状赶紧俯身将鞋子递到她脚边,抬头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

    “妗妗,还好吗?”

    这是意识有些不清明的谢妗礼才看清来人的模样,她记得失忆时对江渚月的种种毫不领情,难免羞愧又自责,见到他因耗费心力而疲惫的深情,不禁眼眶盈泪,哽咽道。

    “阿月哥哥,我没事了。这段时间,真的是”

    “说什么傻话,没事就好。”

    江渚月看向她的眼睛里满是柔情,故意藏起之前煎药时被烫伤的那只常用的手,用另外一只揉了揉她的头发。

    可惜谢妗礼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反常,虽然知道他听到后会不开心,但略一沉吟以后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阿月哥哥,殿下去哪儿了?”

    按理说她一醒来就该见到顾景时,可她与江渚月聊了半晌了,却还不见他身影。

    不出她所料,江渚月闻言果然冷下脸来。

    “不知道。”

    谢妗礼有猜到他不愿告诉她,甚至连理由都懒得找。

    见他面露不悦便也不再和他执拗,软了语气问他要水果吃。

    听见她半带撒娇的语气,江渚月哪里还有气生,叹了口气起身去给她拿果盘。

    其实是他不愿顾景时与谢妗礼在一处,便故意支了他离开,要他去挑拣谢妗礼要用的草药。

    明知是为难,但顾景时仍是一声不吭地应下来了,如此果决倒是出乎江渚月的意料。

    但他却留了个眼线替他盯着谢妗礼的状况。

    后院里他蹲下身来,一点一点从江渚月新采回来的草药里挑干净杂草。

    霍泽匆匆赶来时只看见自家主子双手沾满了泥土,脑袋深深垂了下去,一时不知该怪罪江渚月指使他干活,还是该埋怨自家殿下就没想着差人来做这等差事。

    心疼地搀他起来,埋怨的话还没说出口,反倒被顾景时抢了话的先机,一边捶着腰一边问他。

    “你怎么来了?锦鲤醒了?”

    霍泽心疼地帮他捏捏肩膀,点了点头。

    听到这个消息,顾景时赶紧甩开手中未择净的草药,往谢妗礼房间跑去。

    霍泽跟在他身后递着帕子。

    “殿下,擦擦手!”

    冲进门去,顾景时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唤了声。

    “锦鲤?”

    谢妗礼抬眼看他,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以后,笑意盈盈地温婉地歪了歪头。

    见她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去,江渚月回头看了眼,果然是顾景时。

    他在谢妗礼的眼睛里看见从没有过的温柔和掩盖不住的喜欢,他心里清楚,这是动了情。

    而这份情,却是他守了十六年都未曾守来的。

    好像自从他在的时间,谢妗礼的眼光便不会挪动半分。

    此时便是。

    她见顾景时往自己走来,便赶紧勾上鞋子去迎他。

    顾景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在她失忆的时候不记得他,他反而可以从容地触碰她,可如今,他伸出的想要牵她的手悬在半空了两秒,最后又放了下去,只剩干瘪的一句关切。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吃什么我吩咐去做。”

    谢妗礼笑着摇摇头,主动去携起他的手掌,开玩笑道。

    “伴读先生,亏你想的出来,我好大的面子。”

    闻言顾景时也放松了许多,笑着不语,但攥着她的手紧了紧。

    “对了,这个还给你。”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顾景时抽出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了个东西。

    是那半块玉佩。

    谢妗礼推着他的手放回怀里。

    顾景时不解地看她。

    “给你了就是给你了。”

    “可是,当时你……”

    “它理所当然该归你。”

    理所当然。

    顾景时脑子一蒙,细细咀嚼了一番这四个字。

    这玉佩该归属于阁主和其伴侣,谢妗礼如今将这玉佩给他,其意味难道是……

    也心悦他?

    顾景时脸上难掩喜色和激动,声音颤抖着,好像要从她的脸上搜寻到更让人肯定的答案一般。

    “锦鲤,你……”

    “妗妗!你在做什么!”

    几乎是同时,江渚月过来一把将谢妗礼与顾景时拉开。

    “妗妗,此事容不得玩笑,你怎能如此轻易地将阁中之物交于他人。”

    谢妗礼一本正经地指使着江渚月的眼睛。

    “阿月哥哥,我没有玩笑取乐,更没有轻易做决定,今日的决定妗妗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江渚月觉得眼前有点发黑。

    “妗妗,你还小,和我回家,现在,马上,我们离开这儿。”

    谢妗礼蹙着眉推开他紧攥着她手腕的手。

    “阿月哥哥,我不小了,我心悦他,我心悦顾景时。这件事情是我自己的事情,只该由我自己决定,我心意已决。”

    江渚月听她明晃晃的告白,咬了咬牙,满眼哀伤地望着她。

    “妗妗,自你四年前继位,你我再没拌过一次嘴,再没红过一次脸,可是今年,我们意见相左了两次,吵了两次,皆是因为他。

    你们左右相识都不过一个年头,缘何就让你对他如此倾慕,以至于我在他面前没重量到这个地步。”

    看他如此模样,谢妗礼心里难过,难过她如今世上最亲近的人却无法理解她,支持她。

    “阿月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是皇子,而且是有个有野心的皇子,你可知有多少女子在宫闱里面勾心斗角、郁郁寡欢地度过余生?他们的眼里名利永远是第一位,而你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

    “我从未把锦鲤看作一枚棋子。”

    顾景时听到这里哪里还沉得住气,轻轻将谢妗礼揽到身后,直面江渚月的质疑。

    “我与锦鲤相识时间确实不长,但谁说爱意是按时间来计算的?这段时间我与她一起经历了生死,见过彼此最狼狈的一面,也共同站在最高点。也正是经历的这些种种,让我渐渐沉溺在她的眼神里。

    我心悦锦鲤。也许从第一次见她,她撑着个粥铺立于人群间时,便心悦了。”

    说着,他低头看了看已经有些羞红脸的谢妗礼。

    “一见钟情?”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嘟囔了句。

    “锦鲤一人便胜过世间所有女子,我顾景时此生既得她意,我心便再塞不下任何人。此生此世,只会与她白头。”

    他这一番话说的铿锵又诚恳,谢妗礼听的心脏怦怦乱跳,但江渚月却只以为这不过是世间轻薄男子的花言巧语。

    “嘴上抹了蜜,谁还不会说?”

    顾景时闻言也不恼。

    “我会用一生来实践并证明我的话。”

    江渚月轻哼一声。

    “你是锦鲤视作兄长的人,我理应敬你三分。我知道你我并不相熟,所以你对我有所怀疑也合情合理,但无论如何,我和锦鲤都希望得到你的肯定。”

    江渚月眯着眼睛盯着他,如鹰一般机警防范。

    “你好自为之。”

    甩下这样一句话,他便摔门而去。

    谢妗礼垂下眼眸,掩盖不住失落和无措。

    顾景时将她揽在怀里。

    “我会得到他的肯定的。”

    当受王妃的邀共入晚膳时,两人十指相扣地进入大家视野里时,这无疑是个爆炸性的事件。

    川诺恩和缪清不约而同地张圆了嘴看着紧紧依偎的两人,王妃眼里的惊喜一闪而过,随即马上恢复了端庄的仪态。

    凉州王先是指着他俩惊诧道。

    “你,你们这是!”

    然后被王妃暗戳戳地拍了一下,赶紧反应过来,抚掌大笑道。

    “谢姑娘大病初愈已是喜事,如今殿下这是要让咱们体会一下喜上加喜啊。”

    见状顾景时便也不再隐藏,朝着凉州王和王妃的方向跪拜下来。

    “皇姊自幼是我最亲近信任的人,皇姐如母,对我教导支持许多。今日皇姐在上,还请凉州王与皇姐与我共同做个见证,阿时想向锦鲤提亲,今生今世,非谢妗礼不娶。”

    谢妗礼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本以为是个普普通通的宴席,都没多加打扮,却就突然如此严肃起来。

    “妗礼是个好姑娘,你虽然是我弟弟,但我也绝不会纵容你亏待了谢姑娘。今日只能算是我与你姐夫帮你做个婚约的见证,真正提亲所用的三书六礼缺一不可。”

    “是臣弟唐突了,今日能得到皇姐的祝福便已满足了。”

    顾景时见座上王妃对他挤了挤眼睛,便知她对这门婚事一百个赞成,心里自是欢喜。

    “可这婚姻大事岂能只由你一人决定。妗礼姑娘,不知你可否愿意。”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尤其是顾景时的,灼灼炙热,分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在等待她的回应。

    见状谢妗礼也理了衣角跪在他身边,娇声道。

    “能得殿下倾心,妗礼欢喜不已,自然愿意。”

    “好久没见到这般喜事了啊!甚好甚好!”

    凉州王端起酒案上的金盏,一饮而尽。

    “还叫殿下?未免太生疏了些。”

    王妃也随他抿了口酒,然后又对着谢妗礼打趣道。

    谢妗礼红着脸看着顾景时,在他眼神鼓励下,怯生生地唤道。

    “景,时。”

    “这才对嘛。”

    身边侍从为顾景时与谢妗礼也递上酒盏。

    看着这郎才女貌的一对眼神缠绵,好似在喝交杯酒一般饮下杯中佳酿,凉州王不禁想起自己与王妃的柔情蜜意,大喜道。

    “今日喜事连连,去把我酒窖里藏着的陈年好酒都拿出来,咱们今夜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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