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今天回得晚一些，刚进门就发现家里静得出奇，心中有些奇怪，难道小孩不在家？
他把书包放在客厅里，向小孩的房间走去，门没关，一眼就看到苏言女士坐在小孩床边翻看着书。
听到动静的苏言回头，放下手中的书，向儿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放轻步子出去。
江凛向床上看了眼，皱了皱眉，小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难道生病了？
苏言拉着儿子走远了一点才开口：“饿不饿？晚饭还在厨房温着。我去给你端来。”
江凛阻止道：“你别忙活了，我自己来，那小孩怎么睡这么早？”
苏言有些忧心地说道：“唉，你妹妹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哭了，看得我心里疼得慌，她哭累了就睡着了，也没来得及问原因。之前虚尘道长说她过一个月会情绪波动很大，应该也就这时候了。”
江凛眉头紧蹙，没再说话。
吃完晚饭，江凛进到虚谷房间探看了一下，小孩哭过的眼角还有些粉，小脸也有些绷着。他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在她脸上抚平。
因为不确定小女儿会不会惊醒，苏言一直在这个房间，也打算今晚就在这休息。
她倚在床头，神色温柔地看着儿子细致的动作，不由欣慰一笑，儿子估计自己都没发现他对小女儿越来越重视了。
次日清晨，虚谷一如既往地早起，又黑又密的睫毛扑闪几下，缓缓张开，露出杏仁般的漂亮眸子。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苏妈妈的睡颜，开始回忆起昨晚的事，她小手按向心脏处，好像没有昨天那种一抽一抽的疼了，连那种糟糕的情绪她都不再感觉得到，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虚谷小心翼翼地爬下床，尽量不吵醒苏妈妈和一边的松松，这次她没有去阳台打拳，而是走到客厅沙发一脸认真地思索，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没忘记劈着一字马拉伸韧带。
这天是周六，虚谷今天不用上学，江凛的军训却还没结束，许是过了最开始时早起的艰难，他今天奋进了一把，格外自觉地没借住外力就起床了。
他大步走出房门，下意识往阳台看去……居然不在？他蹙眉走近，就发现陷在沙发里垂头沉思的小孩。
一片阴影撒下，虚谷抬头，就看见哥哥叉腰盯着她，她眨巴着眼睛，有些迟钝地说：“哥哥…唔早~”话还没说完，虚谷的小脸就被哥哥重重揉搓了一把，飚出奶声奶气的尾音。
江凛放下手，看着眼前被自己揉的粉红一片的小脸蛋，很是没有愧疚之心地说道：“早啊!看你一大早上小脸皱得跟小老头似的，哥哥给你松快松快。”
虚谷歪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认真说道：“哦，谢谢哥哥。”
江凛：“……”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怎么傻我有点捉急。
江凛看了下挂钟，时间还够。他坐在虚谷旁边，仿佛不经意地问道：“小孩你昨天为什么掉眼泪珠子了？”
这小孩自从来到家里，就没见她哭过，性子很是乖巧，干什么都慢慢悠悠的，从容淡定得不行。这次估计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了。
虚谷回答：“不知道。”
江凛：“不知道？”这是什么答案？
虚谷点头：“虚谷就是突然很难受。”她犹豫了一会儿，接着有些低落地说道：“飘飘好像走了，他应该不会回来了，虚谷都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谁。”
虚谷一大早起来，思考了许久才想到这点，一直在她身边的飘飘只有阻止她吃很多食物的那个，她也以为只有一个飘飘。对方陪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了，可是她都没来得及告别。
江凛的脸瞬间僵住，想起对方离开了，他整个人和缓下来，又感觉这样不太好，毕竟这阿飘好像是小孩的朋友，自己做不到欢迎也不应该这么排斥人家。
他摆出一个知心大哥哥的模样，善解人意地说道：“我们有自己的世界，他们也有他们的世界，小孩不要难过，他肯定是回自己的家了。”希望阿飘你一路走好，早点回家。
虚谷觉得哥哥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便不再纠结这事，“嗯嗯，哥哥你说得对，虚谷知道了。”
江凛摸着后脑勺，有些心虚的说：“呵呵，你明白了就好，小孩你今天放假，玩得开心点。”
时间也不充裕了，江凛起身进房换衣洗漱，几分钟后就出门了。
这时，客厅斜对面的房门打开，江遇景一脸水渍地走出来，像是为了提神，没有擦干。
今天虚谷是江遇景带，苏言昨晚就发过信息给他，因为她学校要补课，担心忙起来照顾不到小女儿，就托给了丈夫。
江遇景最近查的那个案子很是古怪，一直找不到证据，基本处于停滞状态。倒是可以顾得过来一些，而且警区旁边有个大院，是退休干部修养场地的一部分，那里有他认识的不少老领导，忙起来可以先把小孩安置在那。
虚谷被江爸爸抱起来往外走，整个人都还有些懵。
江遇景知道小姑娘什么都不知道，解释道：“虚谷不要怕，你苏妈妈今天很忙，所以今天你跟着我。”
虚谷反应过来，糯糯道：“好的，江爸爸。”
江遇景暗中舒了口气，听妻子说小姑娘昨天伤心地哭了，他很担心小孩会突然哭出来，毕竟他没有哄小孩的经验。
虚谷被江爸爸抱到座驾，很快到了警局的一个房间，里面已经有些人了，他们眉头紧锁地看着桌上的照片，照片里年轻女人躺在杂草堆里，满身伤痕，其中脖颈处和腹部的伤是致命因素，只是很奇怪，他们一直查不出是哪种器物导致的。
江遇景没想到队友一大早就在研究这些照片，赶紧用手挡住小姑娘的眼睛，怕吓到她，其他人反应也迅速，几下就把照片收拢起来。
他们动作很快，但虚谷还是清晰地看到了那些东西，她并不害怕。虚谷是修道者，不知见过多少更加恐怖的鬼怪，对这些早已免疫，只是……照片里那姐姐的伤痕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见照片收起来，江遇景把手放下，看小孩一动不动的，以为她吓到了，抱着小孩往外走去。大掌放在她背上不熟练地一下下安抚着，似乎觉得不够，他想了一会儿，才轻声道：“虚谷不怕，那些都是假的。”
里面几人看着江遇景的背影目瞪口呆，一个小平头的年轻人拽了拽旁边的人：“师父师父，我没看错吧，素有黑面神称呼的江队居然会带娃，还会哄，还这么…这么温柔？”
被喊师父的中年男人拍开小平头的手，“你这小子别一惊一乍的。”这个刚毕业的小徒弟什么时候稳重了些，不过他也挺讶异的，没想到江队可以为了哄孩子说假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被中途打断后，大家紧绷得神经舒缓下来，其他人撺掇着小平头说：“你好奇就去看看呀!”顺便回来给我们说说。
也就这家伙没注意到江队动作生疏，不然他也不会往外走，出去难道看人家笑话嘛？他们可不想不小心拔了虎须。
小平头觉得这些人就是想让自己探路，但是实在敌不过心里的蠢蠢欲动，他起身出去，走了几步回头道：“待会听故事要钱的。”
“嘿，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啧，不孝徒。”
“老杨，你看看你的好徒弟。”
……
江遇景抱着小姑娘出去后把她放到椅子上，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小孩软绵绵地说道：“江爸爸，虚谷不害怕，虚谷只是觉得那个人的伤有点熟悉。”
闻言，江遇景心中一颤，他有预感，突破口可能会在小姑娘这里打开。他蹲下身子，认真地看着前面的小孩，诚恳地问道：“虚谷可以告诉江爸爸那是哪里熟悉吗？”
虚谷没有马上回答，脑海中各种记忆片段迅速的翻过，她的记性很好，一定可以想起来。
江遇景在旁边等着，不想给小孩压力。无论小姑娘能不能想起来，他都不会催促。
没一会儿，虚谷突然抬头，神色有些惶然。她小嘴抿了抿，看着江爸爸欲言又止。
江遇景知道她这是想起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开口，他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安慰说：“没关系，虚谷不想说也没关系，虚谷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虚谷能感觉到江爸爸的善意，也知道这件事对江爸爸很重要。她最后还是开口道：“那个姐姐脖子上的伤有些像永明拳打出来的。”
这个拳法她只见过斋堂的玄巨师叔练过一次。永明拳刚劲，打在身上外面不显伤痕，实则里面全部崩溃。那个姐姐脖子上虽然有外伤，但凹陷的骨肉还是能看得出永明拳的痕迹。
虚谷想了想，玄巨师叔的永明拳法已经练成，如果是他，不可能还有这么明显的外伤。可是玄巨师叔也说过，这个拳法只有他一个继承人了。
虚谷的小脸越绷越紧，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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