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今天凌不疑与程少商定了亲,文帝高兴,便留了他们多聊了一会。

    沈静昀晚上还要巡营,从皇宫回来之后,就直接回到军营里了。

    她在主帐里在看一样东西。

    沈家家谱。

    这家谱上好奇怪,她这一代人,竟然只有她阿兄的名字,没有她的名字。

    从前沈静昀还小的时候就问过沈父为什么没在家谱上写她的名字。那是她年纪小,被沈父随意敷衍几句便息事宁人了,并且从那时候,沈父就不让沈静昀再碰家谱。这次还是沈静昀让栖荷去私自偷来的。

    她发觉事情有点不对。

    从前她大父还在的时候就说过,沈家祖上是靠从军习武发家,是河西一带出了名的武将世家。百年来虽然也有过一些子弟靠着执笔立功,但也不及她阿父阿兄这般,做一个完完全全的读书人。

    沈父沈兄自小读圣贤书,虽然固执古板,但是对于家族很是上心。

    沈兄是沈家大房的唯一嫡子,又在朝做官,深受沈家族老的喜爱。因此沈兄还未出生之时,沈父就为其取好了名字,将它写到族谱里。

    可为什么到了沈静昀这里,沈父就是百般推脱,不肯告知?

    沈静昀翻着族谱,心中疑惑不解。

    不写入族谱的名字,百年后也不会再有族人记得,那这人不就是从未在沈家出现过吗。不曾出现过……

    那不就不是这家人吗?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沈静昀就开始害怕。

    自小没有母亲的孩儿,就真的像没有家一样,虽然父兄待自己真的很好,可是却总是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自己。这样的感觉,让沈静昀从小到大都很不舒服之前年纪小,不懂那眼神叫可怜,还误以为可怜就等于疼爱。可长大后才慢慢发觉。可怜不等于疼爱。

    沈静昀把族谱交给栖荷,让她再放回沈家。自己则是在军营里坐着发呆出神。

    一名士兵来到营帐里:“将军,袁家公子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你。”

    想必他是知道了程少商与凌不疑的事情。着急前来,怕是要来问一问她这个当事人是何情况。

    “知道了,让他进来。顺便在帮我准备一些酒送过来。”

    沈静昀起身到旁边去到了一杯茶。茶壶刚落,袁慎就着急地闯了进来。气喘吁吁,仪态凌乱,脸也有些红。

    “你可知少商和……”

    袁慎还没来得及问,沈静昀一杯茶就递到了他面前。

    “歇会。”

    袁慎现在哪还有心思喝茶,将沈静昀的手轻轻推到一边,语气着急又惊讶。

    “程少商居然和那凌不疑定亲了?此事究竟怎么回事?”

    沈静昀放下茶杯:“该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啊。”

    “你今日在皇宫里,你定是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和我说说,为何,为何这么快他们二人就定了亲?难道程将军和程夫人就这么同意她嫁一个疯人?”袁慎急得来回走,“为何就没人拦一下?”

    沈静昀现在也心烦意乱,本就因为族谱的事情烦心,这袁慎又跑来像是指责一般地胡乱质问。还是在她面前为了他喜欢的人着急。

    沈静昀到底是没忍住,同袁慎发了脾气。

    “子晟和少商的婚事是陛下亲定,别说旁人,就连皇后和越妃都不能置喙。你要是觉得你能搅黄,顺了你的心,你大可去好了。”

    瞧着沈静昀脾气这般大,袁慎也有些吃惊。

    这可是和平日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沈静昀不一样啊。

    袁慎不知道原因是什么,琢磨了一会,便想通了。

    估计是她心悦凌不疑,瞧着他今日凌不疑定亲,也和他一样吃醋了?

    在袁慎看来,他俩现在可就是同道中人啊。那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嘛,他俩大可连起手试试看能不能为彼此再争取一下。

    于是乎,袁慎走到沈静昀身后,一本正经地开始出谋划策。

    “我知你心悦凌不疑。我又对程少商有意。不如这样,你我一同去找这两人说一说,让他们两个知道,其实对方并不是良配。也许他们两个真心悔过,这门婚事就成不了了,那你我不就都有机会了吗?”

    什么?

    沈静昀没听错吧?

    这家伙都和自己说了什么啊?

    “所以你觉得,我心悦子晟,今天才和你发脾气的是吗?”沈静昀强忍心中怒火,说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是吗?你觉得我这主意出的怎么样?以你对那凌不疑的了解,你觉得有几分把握?”

    袁慎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喋喋不休地唠叨,沉溺在他所谓的完美计策里。

    沈静昀忍无可忍,连推带搡地就把袁慎赶了出去。

    “袁公子当真胆识过人,思维敏捷。既然如此,袁公子就去吧。我这军营可容不下你这尊聪明无比之人。滚!”

    袁慎被沈静昀干净利落地关在了营帐外。

    “不是华安,你听我说,你不必……”

    袁慎还想试图进入营帐劝说沈静昀妥协,可是还没等他掀开帐幔进去,一支无头箭便准确无误的射在他脚下,强制拦住了袁慎要进去的步伐。

    “滚!”

    袁慎知道沈静昀的脾气,箭都射过来了,再往前去怕是小命不保。只能傻站在营帐外。

    而刚才被沈静昀吩咐去拿酒的士兵回来了,看见眼前的情况,显然有些迷茫。

    “那个……将军,这酒还喝吗?”士兵抱着两坛酒,站在营帐外试探道。

    “全给袁公子,让他多喝点,喝醉了,胡话就能说的更理直气壮了!都给我滚!”

    面对盛怒之下的沈静昀,两个男人也只能站在营帐外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袁公子,这是将军赠您的酒,笑纳。”

    袁慎:……

    不过,袁慎虽然还是不甘心,但是木已成舟,他也无力回天,只能认命了。

    只是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何那日沈静昀火气那么大。

    难道他说错了了吗?

    这些时日袁慎也曾去过军营和沈府找过沈静昀,可都被她赶了出来。本以为在楼家与何家的定亲宴上可以再见到沈静昀,好好地,心平气和地找她聊聊。谁知道定亲宴上,沈静昀竟然以生了大病为理由,推拒未曾来。

    这下袁慎倒是迷茫了。

    究竟是那句话说错了?

    沈静昀这几日在家中的时日较多一些。之前族谱的事情他还是想问问沈父的。可是沈父的嘴巴实在是太紧了,任凭沈静昀怎么旁敲侧击,甚至是灌醉他,都套不出来话。

    这让沈静昀心里更是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难不成自己真的不是沈家女儿?

    可自己不是沈家女儿,又是谁家的孩儿呢?

    沈静昀实在是想不明白。所以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好。对于外面的事丝毫不知。

    夜晚的时候,沈静昀突然收到了一封万家的信,说是万萋萋邀请她一同去和程少商喝酒。

    沈静昀想着,自己好久都没喝醉过了。这几天心情不好,那便放纵一次!

    酒楼里,沈静昀、程少商和万萋萋三个女娘已经喝了好多酒了。最先喝醉的是程少商,但是最先说胡话的是万萋萋。

    沈静昀从军多年,酒量相当不错,别说程少商和万萋萋了,就连沈父沈兄两个人合力,都不曾灌醉过她。

    但是今天,她只为求醉。喝的酒都要比程少商和万萋萋的酒烈。再加上他喝的急,不一会也醉了。

    三个醉女娘趴在桌子上,开始说心里话。

    “嫋嫋我和你说啊,凌不疑那厮就是个混账!你完全不了解他。”

    沈静昀喝醉以后的样子和平时完全不一样。那副将军尊容全然不见,倒更像是一个欢脱女娘,说话都比往常活泼了许多。

    “静昀阿姊所言甚是。”程少商红着脸点点头,“从前我家里人不管我,但是现在凌不疑要管我啊!整天不让我吃这个,不让我喝那个。他不如饿死我算了。最过分的是,她还逼着我们全家练骑射……我可当真是受不了了!”

    “嗯——”沈静昀一口酒闷下,“他当年也是这般逼着我练的。明明自己练的也不怎么样,还非要监督我。他就是脑子有病,你就应该好好捶打他几下。保管他老老实实,连句话都不敢说。”

    “这世上谁敢捶打他凌不疑啊,静昀阿姊还是把少商往火坑里推一下吧,这样她也能死的痛快些啊。”万萋萋趴在桌子上,闭着眼,含含糊糊的接话。

    “你们都不了解凌不疑。别看他整天板着个臭脸,跟个修罗夜叉一样,但是记上他心里软的很。你撒个娇,他保证为你上刀山下火海,绝无半点怨言。况且他还那么在乎你,这样的人最好拿捏了。”沈静昀抱着酒坛子靠在万萋萋身上。

    “不像那个狐狸,心如磐石一般坚硬冰冷,怎么捂都捂不热……”

    万萋萋看了看自己周围,手扑腾了两下:“诶,静昀阿姊,什么狐狸啊,这酒楼里哪有狐狸啊?”

    “这当然没有狐狸。我说的狐狸……嗝,他在胶东!”

    “我看我身边根本酒没有什么狐狸,就只有凌不疑那匹大灰狼。整天就知道管着我。”程少商抱着酒坛子,看着棚顶,伤心回忆道,“还是阿垚好,都不会这么管我。还能陪我喝酒。”

    一听这话,万萋萋有意见了,立刻坐直,拿起酒碗,争抢好胜道:“诶,我也能陪你喝啊,静昀阿姊也能啊。”

    “没错!”都已经喝倒下的沈静昀又坐起来,举起酒杯附和道,“我也能陪你喝。来来来,喝!”

    三人举起酒杯一碰。

    “喝!”

    也不知这三个人后来又喝了多少,全部阵亡倒下。沈静昀抱着酒坛子靠在一旁的墙上,万萋萋和程少商就趴在桌子上。

    凌不疑不知道从哪得知这三人都在这喝酒,连夜赶来。看见眼前这“惨状”,付了酒钱,就把这三人全都带走了。

    程少商和万萋萋被他带回了程家。至于沈静昀嘛,凌不疑自有办法。

    “姑奶奶,我送你回家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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