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愣了一下, 不太敢相信这是美人儿真情流露。只敢悄悄跟自己说,哇,顾总演技好好, 哭戏一流,浑然天成,毫无表演痕迹。
厉害了!
虽然拼命告诉自己这是演的, 但还是有点被感动到。
她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哄着顾清辞:“好了, 不哭啊。”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顾清辞一边抹眼泪, 一边替自己辩解挽尊:“我才没有哭呢!”
我不是,我没有!
林琅顺着她的话继续哄:“是是是,是眼泪它自由主张, 太不听话了!”
顾清辞泪眼朦胧地瞪林琅,意思是这么个意思, 可是为什么从你嘴里边说出来, 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呢?
还有, 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台词抢先说出来?!
弄得她都不好意思再替自己开脱了。
明明,明明她根本不是爱哭的性子啊!
都多少年没哭过了。
怎么突然眼窝子就变这么浅了呢?
呜呜呜!不管了, 总而言之, 都是林琅这家伙讨厌啦!
居亿一众人纷纷露出被狗粮噎到的表情。
一拨人扔下一句:“人送到了,我们先撤啦,记得打钱!”
重音强调:“打钱!”
他们被这狗粮噎得,连来之前说要在林琅面前叉腰笑得嚣张一点都没来得践行呢, 就匆忙跑路了。
另一拨人吭哧半天:“老大我们到外面守着啊!”
也一溜烟地全跑光了。
一出病房,本来不和的两拨人,一秒达成暂时和解的协议,一起吃瓜就小话, 彼此间疯狂交换自己的看法——
论起来,还是老大厉害!
不到两个月呢,就将作为“肉票”劫回来的人间富贵花哄得动了真情。不仅服服贴贴的,看她受伤了,都会难过得哭出来呢!
这哄骗姑娘的手腕真的高超,想学!
可是一想到老大平时对人间富贵花的宠惯程度,又一个个地蔫了。
有些时侯吧,抄作业,都很难抄得像。
他们大概率是做不到被一个当金丝雀养着的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一耳光,还能低声下气地哄着,这种程度。
所以说吧,老大能哄得人死心塌地,也不是随随便便成功啊。
至少她能豁得出去,放下身段哄人嘛!
居亿听着耳朵纷乱的八卦,一时之间,竟然无法确定,里面那两人,是配合着演出,还是真的?
有点儿怀疑人生。
大家都跑路自动清场了,病房里面就剩下她们俩。
这回就更不用顾忌什么,使劲哄就对了!
林琅哄了好一会,顾清辞才渐渐止住眼泪,眼睛略微有些红,脸上比眼睛更红。
这突如其来的眼泪,真的是太羞耻了!
幸好林琅贴心地没有再提此事,反而关心起顾清辞的面色来:“你怎么成这样了?”
她看着顾总原本十二分的颜值,现在被摧残得只剩七八分,顿时觉得心痛得呼吸不过来。
虽然她不能对顾总这样那样,但还是可以欣赏到盛世美颜的,现在她的福利折损了!
顾总怎么就能比她这个胳膊被扎了一刀,失血有点多的伤病号还要憔悴了呢?
怎么可以这么糟践自己的美貌!
林琅想起来一个可能:“没睡好?”
之前好几晚,顾总都是她哄着抱着才睡得安稳一些,本来以为过了好几天了,应该缓解得差不多。
现在看来,还是不行。
顾清辞羞涩地微微颔首,觉得因为林琅不在而失眠这个事情本身也很让人难为情。下定决心一律将这个锅推给开枪后遗症!
还有就是,不能再让林琅主导话题了,不然得挖出更多自己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她刚哭过一场,带着点可爱的小鼻音,红着眼,软着嗓子:“你怎么样了?”
“让我看看。”
林琅倒是听话,乖顺地侧过身来,让她看包扎好了的左胳膊。
顾清辞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纱布的边缘,小心翼翼的,生怕碰疼了林琅:“伤得重吗?”
林琅摇摇头:“还好,小伤而已。”
更重的伤她都受过,这点确实是小意思。只是扎了一刀,而且扎得并不深,也就是缝个十针八针那样子。
顾清辞抽了抽鼻子,都缝了十针八针了,光是听着,她都觉得自己胳膊在幻疼。
她心疼地摸摸林琅的脸:“一定很疼吧。”
即使林琅说了只是胳膊上被扎了一刀,小伤而已。让人接她过来,主要是胳膊伤了生活上不太方便,需要跟美人儿贴贴才能好。
啊,不是,是需要一个人贴身照顾。
她养着的“金丝雀”可不就是最佳人选了么。
这说辞,顾清辞听过就算了。
先是有她手底下的人反水,想要骗她出门。再有林琅特意求到居亿面前,又安排了手底下另一拨人过来,让双方相互提防相互牵制,将她护送过来,如此防备,其中凶险可见一斑。
不过既然林琅含糊其辞,显然是这里不方便说话,她也就乖乖地不问了,就当她说的是真的好了。
林琅口口声声说是让“金丝雀”过来贴身照顾,一看到顾总眼下的青黑,立马就将初衷给抛到九宵云外去了,特别殷勤地拍拍身侧的位置:“你都好久没睡好了,先上来休息一下。”
明明就是心疼美人儿,偏偏她还讲得特别正经:“你休息好了,有精神了,才能更好地照顾我啊。”
“不然迷迷糊糊的,反而不小心弄得我伤得更重,那才惨呢。”
顾清辞本来还挺不好意思的,医院病房嘛,毕竟不像是在两人住的房子里,可以表现得很亲近。
这种地方,总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敬畏感,不敢放肆。
更何况,她也不好意思去抢伤病号的床不是?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旁边的沙发上,一副想要躺上面休息的架势。
林琅拼命冲她使眼色,嘴上劝道:“不在我身边,你能睡得安稳嘛?”
顾清辞的脸,变得更加粉了。
但是看到林琅拼命使眼色,也没再迟疑,乖乖地在林琅右侧躺下。将被子盖盖好,睁着双眼期待地看住林琅。
林琅:……
她本来就是想将人哄过来好好睡一觉而已,顾总你一脸期待睡前故事的模样是要搞那样?
但这不能说。
她清咳一声,只好也躺下来,右手握住顾清辞的手,将今天发生的事,当成床头故事一般,给她讲睡前故事。
本来这一回外出,顺顺利利的,都快要完事收摊往回走了,横刺里杀出来一个不知是谁的人,挥舞着刀子就冲过来了。
这点程度原本是不够看的,哪里想得到会有那么多巧合呢?她手底下的一个人,还有另外一拨人里面其中一个,两人一副英勇模样,挺身而出要将人拿下。
然后在三人纠缠打斗中,偏偏就有意无意地将她挟在其中。她意识到不对,拼着被扎了一刀,将三人一并拿下,捆作一堆,然后让人拎下去审讯。
既然这边有人会动用留在她身边的棋子,也要对她下黑手,那大概率也会想办法控制住顾清辞的。
在简单止血后赶往医院的途中,她果断联系了居亿和先前一起截胡顾清辞的那拨人,让他们赶紧去她住着的地方看一下。
如果没有动静就罢了,将人护送到医院来照顾她。
要是有人动手了,正好一并拿下。也让她看看,都有哪些吃里扒外的家伙,一波清理干净。
结果如何,大家现在都已经看到了。
她慢慢地说完,再看顾清辞,呼吸变得平稳悠长,睡容恬静。
但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下意识地没有松开她的手。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安心。
这一回顾清辞睡得规规矩的,只握着她的手,都没有往她怀里滚,这让林琅十分之失望。
虽然打定主意在看不清未来的时侯,不再去招惹顾清辞。但她又不是机器人,拥有一键清空的功能,难免有时侯会想要亲近一些的。
只要她没主动,顾清辞无意识地滚到怀里来,抱一抱,偷偷享受一下软玉温香满怀的旖旎不过分吧?
没有互动,一方处于无意识状态不知情,就不会加深感情,她又能偷到一点点安慰。
完美的双赢大结局!
就是莫名觉得有点儿心酸。
顾清辞这一觉睡得颇为安稳,这十来天第一个好觉,难免就睡得沉了些。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她醒来的时侯,只感觉精神饱满,同时浑身酸软,似乎连骨头都睡酥了。
林琅洗漱出来,见到顾清辞揉着眼睛,一脸迷茫地倚在床上,可爱得让人特别想过去亲亲她。
艰难地克制住了。
都不敢站得太近,抱手站在床尾处:“醒啦?先洗漱吧,一会他们送早餐过来。”
“吃过早餐,等医生过来检查一下恢复情况,换了药我们就回去。”
住这里太不方便了,没有经过自己的检查和布置各种小装置,总觉得四周布满了眼睛,极其没有安全感。
顾清辞闻言立即抬起头来,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不是说让她过来贴身照顾的吗?怎么都还没开始照顾,就要打道回府了,你好歹装装样子,让我照顾一下啊?
林琅显然读懂了她的疑惑,指了指自己的左胳膊:“十天半个月才能好,后面都得你来侍侯我了。”
直到回到家里,林琅才用她们自己才能看懂的方式,告诉顾清辞,她大概再过一阵,要走一趟边境线。
“到时我会带着你一起。”林琅目光清澈,神情明朗,看不出丝毫的不舍:“路上找机会送你离开。”
她们倚在窗前,沐浴着阳光,彼此间靠得很近,牵着彼此的手在隐晦交流。
一直以来的期盼终于成真,却没有自己以为的欢欣雀跃。
顾清辞“嗯”了一声,轻声道:“我会做好准备的。”
面上相当平静地跟林琅细说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给她准备了哪些东西。又规划起来,在未来的半个月里面,可以做哪些事情。
她说得条理分明,完全没让林琅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目光却偷偷地,一直落在两个人拉长了叠在一起的影子上。
然后似乎有哪里不满意,微蹙起眉。悄悄地,又往林琅身边移动了微不可察的一点点距离,再偷偷看过去,这才满意了。
现在两个人拉长了落在地上的影子看起来,比真人亲密多了。
就像是,鸳鸯交颈,在一起抵死缠绵。
她看得专心致志,完全没留意到,林琅也在小心地调整自己站立的角度,让自己的影子,看上去像是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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