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只说嫌原来的名字晦气, 之前跟林胜商量入伙时,就坚决表示,以后就化名为琳琅, 不再用原来那个晦气的名字了。
混黑的人嘛,多少沾点儿迷信。
林胜粗略地了解了一下她的生平, 也觉得这名字不好, 要不然怎么这么有本事的人, 偏偏遇到这么多渣贱呢。
四年过去了, 林琅就用琳琅这个化名, 在组织里面闯出一片天来,升等级就跟坐火箭似的,都已经混得比林胜和应哥还好了。
虽然她真的是嘴巴既毒又贱, 做事随心所欲。但谁让人能力强脑子活呢,每次交给她办的事情, 不管是故意设套试探, 还是里面暗藏陷阱,都被她险之又险地避过了。
然后回来就逮住人揍, 管你是谁,敢坑她, 就要承受得住她的铁拳, 特别凶残。
如是再三, 反而将上面的人对她的疑心放下了。
特么的这家伙只喜欢按自己的心意喜好行事, 管你看不看得惯。反正她坚信江山是打出来的, 不是舔出来的, 与其讨好上面的人得以进入核心,还不如打入核心。
就这种德性,能是那些“身处黑暗心怀光明”的卧底么?
疑心放下了, 再加上交给她的事情总能办得漂亮,久而久之,就觉得将事情交给她来办,让人心里特别稳当。
凶残的“琳琅”甚至还闯出个名号来了。
组织内,服气的,关系好的,站她这一边的,都喊她一声“双王”,谁让琳琅二字,就有两个王呢。
组织内外,不服气她,但又畏惧她的,就多是私下里叫她“鬼双王”。
娘嘞,这家伙就是个魔鬼,简直比鬼还可怕。喊她“鬼双王”,才算是实至名归不是?
林琅根本不在乎这些,爱喊啥喊啥,别在她跟前舞就行。
这一回她们接了一个任务,要穿过边境线的。
完成任务之后,大家就想去浪一圈。松松筋骨也好,做梦一夜暴富也罢,最后林琅同意了,领着大伙儿,浩浩荡荡地去逛玉石市场。
这边的玉石市场,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多的是从世界各城跑来赌石的人。有身家丰厚的富家子弟,也有穷得想要赌命的赌棍。
晃荡得差不多的时侯,临时又接到一个紧急又要紧,预计耗时又长的任务。因为她还在边境线附近晃荡,离得近,能够最快速度赶过去,直接就分派给她了。
林琅看着这一回任务含糊其辞的说明,又一味强调重要。依据她这几年的悄悄摸到的蛛丝马迹,对某些人的行事风格来判断,这可能就是一尾大鱼。
绝对事关组织核心。
她激动起来,这可是个好机会呐!得好好把握住了。
她多拖了一天,看似是浪得乐不思蜀忘乎所以,实际上却想办法将用密讯将信息传回去。
确认密讯传了出去,对面有顺利接收到之后。林琅若无其事地催促大家:“赶紧的,收拾收拾赶路了。”
不仅如此,她面露兴奋,跃跃欲试,一语双关地给大家鼓劲:“这回一定要好好干,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争取立个大功!”
都四年了,再不赶紧完成任务回去,指不定再过几年,她就要篡位夺权当老大了!
在化整为零,大家分成几路,分散开来赶往这一回任务目的地的过程中。手底下一个兄弟超级兴奋地打电话过来跟她打商量:“老大,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林琅跟这家伙不在同一路,正在车上面补眠呢,被吵醒了气压超低,极其不爽地说:“有事快说有屁就放,特么的卖什么关子?!找揍是不?”
手下被骂,也没放心上,飞快地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嘿!上回挂出来,我们正在出任务没接到那个单子,他们动手了!”
“我刚刚看到万和那帮孙子了,他们肯定得手了呐!”
他笑得猥琐,使劲怂恿:“老大,咱们要不要截了他们?”
组织分内部与外围,像他们是属于内部的,万和这些还在外围打转呢。就算截了,他们也翻不起浪来。
谁让他们运气不好呢,选在这边动手就算了,还蒙头蒙脑地,一头扎进来他们正好呆着的地方!
看样子,似乎行进路线也大部分重合呢。
不截胡一下,都对不起这缘分呐!
一听到这个,林琅那点儿瞌睡瞬间烟消云散。
要命!这顾总是怎么回事呢,都悄摸给她示警过了,还能被人绑了。
这也太肉脚了吧?
有钱人出门,就不能多带一些靠谱的保镖随行么?
你看,这下遭惨了吧。
要不是看在一心一意想要替她报仇的林瑶份上,她可真是不想管。
但是不管吧,仅存的良心又过不去。
万和这帮孙子选在这边动手,行进路线也是往边境线上走的,打的什么主意,一望而知。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又美又能干,真落到那种地步,也太惨了点。
因为林瑶的原因,她暗搓搓地查过顾清辞,平日里也多有关注。哎,美人嘛,天生就容易让人多喜欢几分。
尤其是美人儿行事,特别合她心意。除了兢兢业业发展事业之外,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搞贺继开!
只要是全力以赴精准打击贺家的,就是她的朋友!
林琅现在大小也算是个人物,在组织里面,地位不算低。总有想走捷径的人,费心钻营,想要投她所好的。
知道她这几年来孜孜不倦地给贺林两家找麻烦,尤其是贺家,根本就是恨不能置其死地。
这些人想要讨好她,难免会多留意贺继开一些。
时刻留意关心着,才好掌握第一手消息,一旦见着贺继开过得不好,就可以马上说出来让林琅开心一下!
这不那边一有动静,就给她递了信过来,说贺继开和阮家父子最近颇颇走动,设计着,拐弯抹角地给两人引见接线人。更厉害的是,阮家父子还不是一起的,而是分开接触,各自询问出手价格什么的。
她细一琢磨,指定这些人想要搞事。还特别吩咐手底下人盯着点。
只是当时她在执行任务,一不留神,这单挂出来了。
同一个目标,两个单子,虽然一个是要求弄死,一个要求是让人消失。但都大差不差嘛,只要消失了,以后再不出现,可不就可以当她死了嘛。
这可是个大肥单,干一份活,拿两份钱,谁不想抢到这块肥肉啊?
于是这单子一出来,就被人秒接了。
林琅没抢到,只能一边想办法给顾清辞示警,一边顺带让人打听打听,到底是谁接了这一单,有备无患嘛。
万一到时需要出手抢救一下呢?
总不能临时着急忙慌的抓瞎吧。
将事情做在前头,用不上就算了,用得上的话,做成的几率都要大很多。
看,这不就用上了吗?
要不是提前探听到这一单是万和这帮孙子接下的,纵使对面相逢,也只会无事发生。
林琅在心里边叹了口气,就看在这位傻呼呼的美人儿顾总,是明面上发挥了打压报复贺继开主力军的作用上,伸把手,救她一救叭。
短短时间内,林琅心里面转过诸多念头,顺水推舟般接纳了手下人的建议,义正严辞地道:“那还用说,截!”
不截不是中国人!
再次落入受人掣肘,任人宰割的境地,顾清辞脸色阴沉如水,眼底里是深不可见的愤怒与悲凉。
眼见着布局就要完成,很快就可以将贺继开掀翻在地,打落尘埃,却未料横生意外。
这怎么能让人甘心呢?
明明只需要再多一点点的时间就可以了。
身边的随行保镖被人收买,不仅出卖了她的行踪,还内外勾结,成功将她绑了。
从绑架、挟持、转移这一系列动作来看,这群人显而易见的训练有素,计划缜密,执行力极强的老手,并不是什么脑子一热,就冲出来绑架勒索意图一夜暴富的乌合之众。
她不知道这些人,是图钱,还是要命,抑或是两者都要。
要钱还好说,她不缺钱,怎么样都能求一条活路。如果是要命,或者是想让她消失——
让一个人消失的办法实在是太多,有时侯,还不如死了痛快。
她最担心的是,这一回是过来明市考察市场的,这里离边境线可不远。如果对方将她带离边境,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因过于用力,手上的指甲掐进手心里,印出好几道月牙般的血痕。
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呢?
这么狠毒决绝。
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脱困才行。
顾清辞在明市并没有根基,随行带足了人手,但既然对方能买通一个随行保镖内外勾结,难保没有买通其他人。
但凡稍稍误导一下耽搁一些救援时间,后面的救援就艰难得多了。
她脑子高速运转,苦思破局之法。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坐以待毙,得想办法脱困才行。
她正琢磨着如何脱困,忽然就听到前面的绑匪骂骂咧咧的:“操!”
“后面有人跟上来了!”
顾清辞蒙在黑布下的眼睛微微发亮。
然后就听到这们绑匪呼叫其他的同伴:“喂喂,你们怎么办事的?”
“怎么这么快就被追踪到了?”
这才两个多小时呢!
条子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吗?
他骂骂咧咧一通之后,又吩咐其他人:“想办法将他们引开,我们到准备好的地方换一辆车。”
顾清辞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她能感受到车子开始在持续加速。
双眼蒙了黑布,暂且失去了视觉的顾清辞,同时也失去了对时间空间的感知,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的漫长。
只能竖起耳朵,试图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她希望跟上来的人能够动作再快一点,果敢一点,赶在这些人中途换车避人耳目前将人拦截下来。
上天似乎是听到了她的祈祷,难得地如了她的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车子被从侧面怼了一下,车子瞬间开得歪歪扭扭s形走位风骚起来。
在前面开车的绑匪一边口吐芬芳,一边努力控制住车辆。
有人在大叫:“操,是鬼双……”
可惜只喊出四个字,就瞬间消声。
但为首的绑匪,已经从这四个字里面,听明白了对方想要传达过来的消息了。
他一顿狂风骤雨般的输出,国骂不止!
对面除了兹兹拉拉的声音之外,一片静默。
但后面的车子却没有随之静止,反而加大了马力,疯狂怼怼怼!
为首的绑匪抓狂地吼:“你们想干嘛?!”
“大家都是自己人,划下道来,我接住就是了!”
在兹兹拉拉的电磁声伴奏下,一把男声传了过来:“想干嘛你看不懂吗?”
“啧!那你这么多年真是白混了啊!”
为首的绑匪语气阴狠起来:“要截我的胡?”
“做梦!”
他们为了做这一单,费了多少劲啊,这些家伙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黑吃黑,他宁愿同归于尽也不白给他们捡便宜!
对面语气带笑:“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走着瞧呗!”
为首的绑匪,也就是万和,在后面和侧面的来车不停地怼来怼去弄得他们像是坐碰碰车的压力下,烦躁地狂拍车门,勉强冷静下来,沉声道:“我要跟你们老大谈,还是说,你能做得了她的主?”
对面沉默了一下,他,他可不敢做老大的主。忿忿道:“你等着。”
他拨通了林琅的电话,嘟嘟囔囔地将事情说了:“老大,你说咋办?你怎么吩咐,咱们就怎么干!”
“行,等两秒钟。”
他将自己的手机开了扩音外放,略带些失真的女声,遥遥传来:“很简单,将人放下,你们走。”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紧绷着,忍着在车里磕来碰去不曾吭声,只竖着耳朵捕捉信息的顾清辞,听到这个女声,莫名心安了一些。
大概是同样是被绑,为首的是同性,总比全是异性来得好一点点?
万和咽了咽口水,垂死挣扎着道:“双王,兄弟也是混口饭吃。”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过弱气,发狠道:“想截胡让我们做白工,不可能,大不了跟你们拼了!”
林琅的第二句话,几乎与他发狠的话同步出口:“钱归你,人归我。”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万和“啊”了一声,喜上眉梢,还没来得及应下。
开车的兄弟就气冲牛斗,一边嚷嚷着:“对,拼了!”
一边疯狂地打方向盘,狠狠地撞向侧面时不时就轻轻怼他们一下的车辆。
万和:……
他脸上的喜气瞬间凝固,既慌乱又抓狂地大喊:“你干嘛?!”
这鬼地方全是弯弯绕绕的山道,两车都开得飞快,这一下猛然相撞,又正好过弯,撞完之后,根本刹不住,气势汹汹地撞翻路侧栏杆,整辆车腾空而起,对着下面的坡谷飞跃而下。
体验到失重感的万和脑子里一片空白。
操!这该死的路怒症!
就不该因为他车技好路又熟,就让他开车的。
这回可真被他坑死了!
在之前两车剧烈的撞击中,被捆在后座上的顾清辞,脑袋猛地一下磕在车门上,撞得她眼冒金星——
却忽然闪现出少女时期,擦肩而过的那个人,清晰的面容。
再到车子撞翻栏杆,腾空而起,飞跃而下,更加猛烈的撞击,顾清辞再次撞到同样的位置。
这一下,几乎痛得人灵魂出窍,天灵盖都给撞裂了的感觉。
在一片剧痛中,顾清辞彻底昏了过去。
林琅听着那边撞击时“砰砰”作响,刹车时刺耳至极的“吱吱”声,还有万和崩溃的怒吼声……
她无语住了,喃喃道:“这么刚的啊?”
说拼了就拼了,真汉子绝不说瞎话!
不过都是些渣滓,死就死了呗,半点都不可惜。
林琅毫无怜悯之意地这般想着,忽地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卧槽啊!顾清辞还在上面!
她赶紧给那边现场的手下打电话:“快,想办法救人啊!”
“尤其是那个肉票!”
“其他人死就死了,她可得活着啊!”
手下表示收到,还拍着胸脯让她放心。
肉票=钱!
他们懂的。
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她从撞得一塌糊涂的那辆车里面抢出来,让林琅等他们的好消息。
林琅哪里坐得住,半路调转方向,飞快地往这边赶了过来。
也算万和他们运气好,飞跃之后,一头扎进下面一条枯水期的河流中。水深只有十来公分,顶多能淹没脚踝,不能再多了。
但是土壤松软啊,多少给了车上的人一点活路。
前排的两人首当其冲,伤得重,不仅是撞击伤,还有挡风玻璃破碎时扎身上的伤,浑身鲜血淋漓的。
但后排的肉票看上去就好多了。
林琅赶到的时侯,手下的几个人正围着飞跃而下的车子,刚想办法将车门打开,准备将血流满面的肉票拽出来。
至于前排那两个,就等着呗。
反正他们不关心。
林琅赶紧出声制止。这些粗手粗脚的糙汉子,万一给顾清辞造成二次伤害,她找谁说理去?
出声制止之后,她飞奔下去,气都没喘平,就探进扭曲变形的车里,将顾清辞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浑身摸了个遍。
摸完之后,她确定这位运气是真的很不错。
因为被绑住手脚,蒙了眼,又堵了嘴,平放在后排,再用后排的安全带将她固定在座位上。捆得严实,固定得牢靠,不管这车撞得多狂野,她都没有被甩飞,像是滚筒洗衣机一般四处翻滚。
因此,除了脑袋磕了个头破血流,看上去挺严重之外,身上没有什么要命的伤。至少没有断手断脚,浑身骨折来一套。
人平躺着位置又低,那些玻璃碎片飞溅,也没怎么溅到她身上。倒是前排两人的血,溅了一些在她衣服上。
这也算是另类的因祸得福了吧?
林琅这才长舒一口气,抹了一把额上滴下来的汗,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出来。
顶着手下各异的目光,淡定地扔下一句:“你们看看万和他们还有没有得救,能救的话,找个地方送过去。”
他们混道上的,去一个地方,总得踩踩地皮,哪里有黑诊所或者说不查身份会为之遮掩隐瞒的医院,他们都差不多能摸得到。
总不能伤着了,没地治伤,就熬着拼谁的命够硬吧?
现在又不是缺衣少药的原始社会,不兴这一套了!
然后就继续用公主抱的姿势,特别注意着不要弄得顾清辞不舒服,抱着她往上面走。
噫,美人儿还是带着身边,自己亲自守着比较安全。要不然谁知道这群牲口会不会对美人儿做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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