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辞在心里暗自琢磨。
如果不是对自己做的破事心里面有数, 知道好做不好说,但凡摆到明面上,就得被唾沫星子淹死的话——
她那位精于算计, 万物皆可用来交换利益的亲爹, 也不至于在和她妈妈离婚大战时闷声不吭,任由她妈妈发威, 分割了六成的财产。
要是阮家两老他们真要上什么节目, 将这丑事宣扬得全国皆知, 这得是杀敌八百自损一万吧?
阮董得全国范围内社死。
更何况,阮董还没到需要赡养的年纪呢, 就算是要问她要赡养费, 也太早了点叭?
至于她亲爹的爸妈,阮家两老?对不起, 这可轮不着她来赡养呢。
所以,为了那么一点点钱,脸都不要了吗?
阮董是打算彻底摆烂, 不再梦想着东山再起了啊!
林琅跟奇葩打交道作斗争的经验可比顾清辞丰富得多了。
她深知永远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 去推测奇葩们可能的行事。
因为你根本搞不明白,他们的脑回路是怎么样的。
想要摁住他们,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这个方法, 要比他们更奇葩,将人打痛了, 痛到他们长记性才行。
只要劳资比你更奇葩,你就永远都制不住我,也赢不了我。
林琅显然深谙这个道理。
她沉吟片刻:“这事不太对,你试探一下,看是谁在背后撺掇的。”
如果阮明杰能管住他爸妈, 这事就可以翻篇放过去。
如果他不呢?
总不能站着挨打,等着他们出贱招吧?
顾清辞跟林琅打完电话,整个身心都舒畅了。
挂断林琅电话之后,又打电话给妈妈撒娇。
顾明澜对于阮家两老能做出来这种事,居然毫不意外呢。
以前离得远,打交道少,一年顶多就见一次。阮明杰装得好,阮家两老也不遑多让,虽说有点儿重男轻女吧,但至少在她面前,装也会装得和蔼可亲。
后面生意起来了,赚了钱,阮明杰第一时间置业买房,将他一大家子都接过来容市。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孝敬父母是应该的嘛。
即使还捎带上阮明杰的弟弟妹妹几家人,反正碍不着她什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是渐渐地,大概是觉得自己儿子发达了,不用再受媳妇娘家辖制,阮家两老就抖起来,时不时就找点事,摆摆架子,指桑骂槐几句。
那会儿,她就掂量出阮家人的成色了。
她又不是吃素的,又不靠阮明杰吃饭,想让她逆来顺受,那是做梦!她果断出手,将人狠狠收拾过几次,回头又收拾阮明杰,阮明杰被收拾狠了,就从原来满嘴的“你体谅一下”、“那是我爸妈,我能怎么样”,转变成又可以约束好他爸妈了。
她跟顾清辞可不一样。顾清辞好歹跟阮家那边有一半的血脉牵绊在,甩都甩不开,又不能做得太过分。
她跟阮明杰离婚之后,阮家人对她来说,就什么都不是了。
就是一群看一眼都嫌污了眼睛的渣渣,刻薄起来毫无心理压力。
她跟自家贴心小棉袄说:“哎,都是妈对不起你。人说买猪看圈,嫁人看院,你妈我当年没经验,给你挑了个一渣渣一窝的地。”
顾清辞顿时被逗笑了:“妈妈才没有对不起我呢!”
从小到大,都是妈妈和外公外婆操心她,培养她,跟阮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她妈妈遇上一整个渣婆家,也是够呛。但凡她性子软一点,耳根子软一点,阮明杰想要哄骗着转让股权,让渡权力,再慢慢转移资产的事恐怕早就做成了。
这样的话,她们母女俩真能过得比黄连还苦。
顾清辞歪歪头,毫无压力地给妈妈卖萌:“妈妈已经很棒啦!”
顾明澜给了撒娇的小棉袄一个赞许的眼神,给她分析:“这事应该不是阮明杰的主意。”
阮明杰确实是在一再刷新他无耻的新纪录,但是吧,但凡有一点翻身的希望,他都不会想要用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不止一千的招数。
想到这里,顾明澜面露微妙之色:“他可能不知道,或者是知道了却管不住,也有可能是不想管。”
毕竟离婚分割财产时,为了凑够钱保住他的股权,阮明杰可是逼着阮家人将之前他给置办的大部分不动产都拿出来变卖了。阮家两老和他的弟弟妹妹跟他使劲哭闹,都没能挽回。
这部分的资产,到底是阮明杰孝敬父母友爱弟妹的赠予,还是主动转移婚内财产,且不好说呢。
逼着他吐出来,她是爽了,阮家人可是恨得不行。
之前联手瞒骗她,想要打压她欺负她的时侯,阮家人倒是特别齐心团结一致。要将到手的东西吐出来的时侯,什么齐心、团结、和睦,统统都不见了,闹得特别难看。
最后这些人知道不还不行,同时心里也抱有希望,等大哥度过这一回难关之后,以后还能将这部分损失补给他们呢?
心不甘情不愿地还了。
谁知道后面阮明杰就一直走下坡路呢?
不仅被顾明澜联合股东拉下来踢出公司,紧接着本以为能靠着翻身迎来事业上第二春的新瑞项目,又一拖再拖,在吞了他十几个亿之后,彻底摆烂。
如今阮明杰自己都靠着2的股权分红过日子,哪里能像以前那样出手大方,每年直接给他们的“零花钱”都有大几十万。更别提还有动用他的人脉关系,给他们牵线接活,轻轻松松能挣个几百万一年。
不能给他们好处的儿子/大哥,还有什么用呢?就是狗都不理的渣渣!当然也不值得他们敬爱听话。
阮明杰不知道阮家两老搞这一出,以及知道了却管不住,可能性比较大。
如果他管得住,却又不太想管?
“他可能就等着你找他呢,这样好提条件,跟你谈判作交换。”
顾明澜可太清楚阮明杰的德性了。
顾清辞听了这三种可能,心塞塞的。
可算是明白了有一大堆人,还是你名义上的家人,见不得你好,还要拼命拖你后腿的各种心累了。
最后顾明澜给自家看着就心累,一脸苦恼的小棉袄支招:“之前你用收购新瑞项目,款项分期支付这一手来牵制他,还借贺家的力来压制他,这步棋就很妙啊。但凡他还觉得有指望,就不会撕破脸豁出去地闹。”
顾清辞闷闷地应了,一脸烦闷。
她是事先留了一手,防患于末然,做好最坏的准备。
可是谁能乐意,预计中最坏的情况,它真的发生了呢?
郁闷归郁闷,该要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她早早准备好的后手,当用则用。
那些无用的情绪,早应该摒弃掉了。
对她亲爹以及亲爹的那一大家子人,就不应该抱有任何幻想。
接下来,顾清辞连着打了几个电话,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她才不会主动去找阮董,给他狮子大开口,提条件谈判的机会呢!
有些事情的影响,总是自上而下,层层传递分解的。只需要上面的人一个指示,下面的人就心领神会,精准地将精神传达过去,甚至还会层层加码,让它变得至少严重好几倍。
还没到元旦新年呢,一直郁郁不得意,看谁都不顺眼,心里面总是一把无名火在烧,让人不得安生的阮明杰,就接到了贺致远的电话。
“阮董。”贺致远称呼得很客气,说的话却半点不客气:“大家都是同一条船的人,我也不跟你来虚的,就说一句,别让你的家事,影响到新瑞项目转让的款项支付,不然人家拖我们一拖,大家是要抱着一起死吗?!”
阮明杰“啊”了一声,心下不悦,拧眉道:“你什么意思?”
他这是纯粹问话的意思,是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让贺致远上来就叽里呱啦一通。
可是落在贺致远耳中,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一下子就炸了。
我什么意思?你踏马的搁这跟我装什么无辜?!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呢。
“什么意思?我还能有什么意思呢?!就是求求你阮董高抬贵手,别搞我了。”
“谁不知道你女儿愿意拿钱收新瑞项目,一半原因是孝敬你啊!你们家两个老的去找她闹,张口就要人家现在公司,这不闹呢吗?!”
“就你们阮家那俩老的,要是没有人在后面撺掇安排,怕是连顾清辞的公司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呢!能千里迢迢跑到京市去,精准出现在顾清辞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我不知道阮董对这事知不知情,但是话呢,我就撂这了,要是项目出问题,我们贺家也不是吃素的!你掂量着办吧!”
等到电话挂断,阮明杰一脸阴鸷,喘着粗气,狠狠地将手里的电话给掼了出去!
“啪”地一声,被掼到墙上的手机四分五裂。
阮明杰喘着粗气,眼神凶狠。
什么玩意儿!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现在连贺致远这种,除了有个好爹好哥啥都没有的蠢货,都能指着他的鼻子骂了。
他那个孝顺的女儿,可真是孝到他了!
要说有一小半原因是安抚他,让他别整天琢磨着坑她,拖她后腿,顺便让他能拿回来一点养老钱,别见天的恶心她。
那另外一大半的原因,不就是为了像如今这般,让贺家来压制他吗?
发泄过怒火之后,阮明杰冷静下来,认真琢磨贺致远方才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
看来他的家人,是看死他这辈子都起不来了,竟然背着他整了这么一出!
呵,蠢货!
真以为顾清辞是吃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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