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嚎了一阵又加上吃了过多上火的羊肉,第二日起来的扶苏便觉得嗓子犹如刀割了一般,一张口就觉得嗓子生拉的疼,转头就是看见嬴政已然换上了便服,他刚想开口“白龙鱼服……”就见嬴政已经是白了他一眼,他倒是没发现他家的小崽子,现在这些经史典籍那是信手拈来,开口就跟个老头子一样,惹得他就是想揍他,不由就是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既是如此,那苏儿今日就留在宫中吧……”
反应过来的扶苏忽而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就是上去抱住了嬴政的大腿,“不,体恤民情乃君王所道,我是父王的儿子,大秦的长公子,理应为父王分忧……”
又来了又来了,嬴政那是真服了自家的小崽子,一把就是拎起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他大腿不放的小崽子,“寡人看你当真是欠揍……”复又一把捞起起了他,端过了一旁的看起来黑乎乎的一碗,“喝了……”
就见扶苏下意识就是捂住了自己的嘴,满脸写满了拒绝,嬴政倒是显得不急不躁,“赵高,公子身体不适,今日不许公子出咸阳殿半……”
还没等嬴政话音落地,扶苏一脸哀怨的捧着嬴政手里那碗苦药,一饮而尽,之后皱成包子脸的吐着舌头看着嬴政,嬴政笑着往他嘴里塞了个蜜饯,“听话,不许胡闹……”
咸阳的街头一如往昔的热闹,毕竟如今的大秦可是各国口中的“虎狼之秦,”其实力可见一般,尤其是在重创赵国,一举又要拿下韩国,伴随着国土扩张的,还有大秦整体实力的上升,加之历代秦王一直都有“亲贤”之举,对外国往来之人,并不会加以排斥,不似他国“任人唯亲”,相反若是你有一腔才学,大秦还会开出巨额回报对待,故如今的咸阳街头,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市井小民,一派繁荣之象。
许是太久没有出来了,掀开马车的窗帘,扶苏的眼中满是兴奋之色。对于在市井街头长大的嬴政,对此已然是没有任何的感觉了,只是对于自家儿子这无厘头的兴奋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却还是示意蒙毅将车驾的在慢点,见扶苏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一脸兴奋的指着不远处对着他道,“父王,父王,你看哪里好多人……”
嬴政捏了一把他的小脸蛋,无奈的凑了过来,“要喊爹……”随后便是朝着扶苏指着的地方看了过去,赫然的四个大字“咸阳瓦舍”惹得嬴政是转头就给了他一个暴戾,不明所以的扶苏委屈巴巴的看着嬴政,就见嬴政已然是一脸严肃的瞪着他,“你若是敢给寡人去这些地方,仔细你的皮……”
“我就是问问……”扶苏表示暴走的嬴政他可不敢惹,只是更加好奇于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了,一脑门子问号的他,才消停了一会儿,就见蒙毅一个急刹车,差点把车内的人摔的那叫一个七零八落,所幸是嬴政手疾眼快一把将扶苏捞在了怀里,只是手腕间一股强烈的痛意袭来,让他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蒙毅赶紧停下了车,掀开了马车帘,“陛下……”
嬴政只是看了眼怀里依旧满是好奇的扶苏,脸上却是不显,“可是出了何事?”
“陛下,前面好像是有人打起来了……”蒙毅亦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嬴政道,只是还没等嬴政说些什么,他那怀里的小崽子,已然是钻了出去,站在马车上,还没等开口,反应过来的嬴政急忙探了出去,一只手抱起了扶苏下了马车,颇似责备的看了眼他,“苏儿是将我的话都当耳边风了吗……”
“爹爹……”扶苏蹭了蹭他的脖间,便是不敢再说话了。而那下了马车的父子两,看着眼前越挤越多的人,嬴政不免就是有些气恼,“县尉都去干什么了……”
“咸阳街头的这种斗殴其实并不少见,这里来往的各国之人太多,虽然秦律严苛,但是架不住这种酒后滋事的,这里的县尉都是每天从街头到街尾在奔走,也是很辛苦的。”扶苏弱弱的替那未曾蒙面的县尉解释道,毕竟他可是很清楚他家父王的秉性,这种乱想让他看见了,那是必然要兴师问罪的。
嬴政听闻脸色倒是不见缓,反而是更黑了,“回去给寡—我好好写写写一篇关于咸阳的策论,写不好仔细你的皮……”
无辜躺起的扶苏那是敢怒不敢言,怎么这就惹火上身了呢,却见嬴政的声音又是冰冷了几度,“往后这种事情,都给为父躲远点,若是让为父知道了,为父让你半个月下不来塌……”嬴政显然还是生气于他的心大,不知危险。
“缭师……”远远的就看到坐在酒馆上面看戏的扶苏,急忙指着上首道,嬴政这才发现这所谓在静养的尉缭,结果,再一看那招牌“咸阳瓦舍……”方才还教育扶苏不能进去的他,此刻脸黑得跟碳一样,就见自家小崽子已经是满脸雀跃想上去找人,显然又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朝着蒙毅使了个眼色,就是抱着扶苏朝着咸阳瓦舍前方不远处的“咸阳酒肆”去了。
“尉缭静养的可是如何了?”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尉缭,嬴政面无表情的样子倒是让气温又降了好几度,“蒙陛下关心,刚好刚好……”赔笑的尉缭依旧是一副不惊不喜的样子,嬴政亦是懒得搭理于他的行为,毕竟于一个毫无缺点瑕疵的外来之臣,那种能把他拿捏的,有把柄的,他反而用的更为放心。
“寡人本打算去府中探望尉缭一番,到不曾想尉缭年轻力壮啊……”嬴政看似调侃,却何尝不是在嘲笑于他,对此尉缭反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还是虚了,虚了……”
对于他的厚颜无耻,嬴政是差点没一口喷出刚入嘴的水,却是不慎牵动了手里的伤,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幅神情显然没能逃过尉缭的眼睛,反而是扶苏一脸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眼中那是写满了愤怒,惹得尉缭好笑不已。
“行了,你那点子破事,寡人并无兴致,只是对于这咸阳乱想,你如何看?”当着扶苏的面,嬴政只好揭过这一茬。
“屡禁不止,还得人治。”尉缭亦是恢复了正经之色道,“商君当初以‘信’立国,以‘威’强秦,但今日之大秦已非昨日之大秦,陛下志在一统,若是一味苛责于威信,易形于‘暴’……”尉缭着眼当今的形势款款而谈,嬴政亦是轻点着头,觉得他所言并无道理,再看外面依旧是此起彼伏的闹声,姗姗来迟的县尉,不由就是轻道了句,“人多了,事也就多了……”
“咸阳乃是秦之国都,若是此处乱想不止,他日若是收复六国,亦是难治。”尉缭感叹着用手沾水,在案上画道。
“可有人选?”嬴政似是有些顿悟,转头再看一眼听得认真的扶苏,复又看向了尉缭,却见他只是轻道了句,“韩非……”这让嬴政颇是有些诧异,满朝都在觉得李斯之言有理,韩非不可留,却偏偏是自己的小崽子和这大秦的国尉觉得韩非可留,只是那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之色之后,嬴政便是将扶苏丢给了尉缭,“寡人还有些事要去处理,尉缭即是苏儿的师傅,今日就让他随着尉缭四处看看,晚些时候,寡人再来接他。”
还没等扶苏反应过来,嬴政已然是走远了,看着满是敌意望着自己的扶苏,揪着自己的领子,尉缭不由就是有些好笑,“公子这是何意啊。”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扶苏咬着牙恶狠狠的道,“公子,可是有些时候没交给臣您的课业了。”尉缭一把包裹住了他的小手笑着道。
“你敢威胁本公子。”扶苏气狠狠的望着他。“不错,有几分大王的架势了……”尉缭满意的点了点头,却见眼前的人已然就要炸毛了,尉缭赶忙是抱紧了他在他耳边轻道,“相邦走得急,并未多加深思,可公子是否想过,公子日夜在大王眼皮子底下,此物招摇,公子可有何处所藏?”
他这么一说,扶苏忽而想到,自己却是都是在嬴政眼皮子底下,更何况那日随身携带,结果一不慎就被尉缭给顺走,如果那天没被尉缭拿走,若是被嬴政发现了,他下意识就是问道,“相邦会死吗?”
却见尉缭微皱了皱眉头,只是轻点了点头,复又道,“公子,并不安全……”
他并不太懂的意思,却又好似理解他的意思,只见扶苏忽而问了一句,“你会走吗?”
尉缭有些诧异于他的想法,却又想到那日吕不韦走的时候,他在城墙之上远远的望着他的哭泣,不由就是轻拍了拍他的背,“不会,我会尽量等到公子长大成人那刻……”扶苏是他们共同的信仰,亦或许能实现吕不韦天下大同目标的,只有也只能是眼前的大秦长公子吧。
“你不骗我……”扶苏望着他的眼神明显少了敌意,他能知道那东西是吕不韦给的,更何况他的举动,似乎并无对他不利之处,更像是为了他和吕不韦的安全。
“不要寄希望于任何人,无论是臣,还是大王……”尉缭只是难得露出了正经的笑容道,他的眼中有淡淡的失落,“东西一直都在,臣也会一直在。”见他的眼中又亮了起来,尉缭复又提醒扶苏道,“陛下的手似乎伤了,百善孝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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