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看着眼前尉缭送上来的“信简”,可谓是差点没被气的吐血,那小小的身板不由就是流露出一丝如嬴政般的暴戾,“可恶……”
也难怪他生气,一想到吕不韦给他的东西,结果如今落到了尉缭的手里,可不是让他气得很吗,更何况这东西的用处他还摸透呢,就被尉缭给拿走了,他一是怕给吕不韦惹上麻烦,二亦是怕这东西若是落到有心之人手里,怕对大秦不利,那时的他就有些许后悔于自己的草率,始终是他心急了,从吕不韦走到的那刻,再到赵高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真的感到了一股子从脚底渗上来的寒意,他是真的害怕了。
而最可恶的是在抓心挠肝满心想着这东西到底去了哪里,就差把咸阳殿都给再翻一遍,而这尉缭反倒是让蒙毅送来了一堆书简,美名其曰,“给公子的见面礼……”而等他满怀好奇之心打开之时,里面就写着一句话“物归原主待成时……”可是把扶苏给气得那叫一个无可奈何,毕竟他也不敢告诉嬴政自己丢了什么东西,而且他也不确定尉缭是否知道那东西的用处,因此被拿捏的死死的扶苏只能每日里乖乖的看尉缭送上来的书简,然后再咬牙切齿完成尉缭写下的功课,紧接着再由蒙毅带出去给尉缭点批,直到尉缭满意为止,于是乎,一向活泼跳动的大秦长公子忽而就成了一个文静的乖宝宝了,可是让整个咸阳殿的人都松了口气,毕竟长公子不折腾了,他们的日子可是要好过了很多,于是乎这位大秦长公子默默就是体验了一把几千年之后的“远程授课”,毕竟嬴政可是将命令下的死死的,不许他出宫。
而那蒙毅自从被尉缭那章台宫首秀给惊讶到了之后,那是妥妥的将其视为自己的偶像,尉缭说什么他都觉得他说的甚是有理,那可是乐此不疲的从扶苏送书简,监督他要成为一个大秦的优秀长公子,还要让扶苏看完之后,再写上一段论述,可是把扶苏折腾的够呛,这是白天被嬴政盯着读书,好不容易片刻闲暇还要被蒙毅盯着完成尉缭的功课,让他甚是感觉小小年纪承担了好多。
不由就是感怀出了“大秦的公子真不好玩……”结果就是被恰好进来的嬴政给听到了,好生的骂了他一顿,搞得他想告“尉缭”一状的机会都没有了。当然了,他最气最气的,还是尉缭返回来的书简,他每次打开的第一句写着都是,“公子,有待进步……”可是把扶苏给气得要命,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写了半天了的,结果还是得不到尉缭的一句好评,深感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无尽的伤害,那是气就不打一处来,抱着自己眼前的被子就是疯狂在打滚,将尉缭骂了个遍。
这让忽而进来的赵高亦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于这位小祖宗发脾气的方式,他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只是上前轻唤着他,“公子……”
不得不说,他上次的举动,虽然让嬴政有些许的介意,但这位长公子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不似此前那般针锋相对,这让他可是松了口气,一整个炸毛的扶苏,一看见眼前的赵高,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眼中忽而就起了亮色,倒不是他愿意对赵高和颜悦色,而是在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之后,他发现这家伙真的是会哄人开心,且真的是有本事的。
你看,他不管不顾想出宫,这赵高就能想出利用每月膳房出宫采购的时间差带他出去,出了事还知道去找李斯回宫,妥妥的就是把李斯给拉了下来,把他自己择的干净,让嬴政想发火也得压制下,毕竟如今灭六国用的计策就是李斯、尉缭二人所主导,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若是真要追究起来,李斯、尉缭一个都跑不了,故而此事也就是不了了之,当然扶苏既生气又不得不佩服的是,有时候尉缭或者嬴政留下的课业,他不解之余,偶尔嘟囔了几句,赵高居然都能为他答惑,而他的角度亦是很清奇,简称通俗易懂,并不晦涩,而在他的简单解释下,更是令他茅塞顿开,因此有了赵高的相助,他完成的成效自然也就快了不少。
因而这看着满堆的书简,他可不是就觉得救星来了,朝着赵高就是勾了勾手指头,瞧他那一幅坏笑的样子,让赵高看得是不寒而栗,却还是乖乖的凑了上去,毕竟扶苏难搞,这可是他深有体会的事,虽然上次出宫的事,嬴政不追究了,可惹得他还是以病为由,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出现在他面前了,就怕他又给自己挖坑,就见他弓着腰满脸笑意的凑了过去,“公子……”
就见扶苏明明是一脸坏笑却是装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对着赵高道,“父王常夸中车府令擅律法,你看……”
赵高朝着扶苏努了努嘴的方向看去,瞬间就是头疼了起来,上次他帮这位长公子完成了课业,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人捅到了嬴政那里去了,嬴政倒是没对扶苏有什么举动,甚至可能扶苏都不知道这件事,可嬴政可是赏了他好一通板子,并且警告了他,“若是将公子带坏了……”一想到嬴政那冷笑的样子,赵高就觉得自己瘆得慌,这两父子倒是不互相为难彼此,全为难他这个倒霉的寺人了。
“公子,使不得,若是被大王知道了……”赵高满是恐惧之色的对着扶苏求饶道,他的屁股倒是经得住板子,可他的脑袋经不住一刀砍啊。
看着这赵高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扶苏亦是轻皱起了眉头,一掌就是拍在了他的胸上,“怎么回事,这般胆小,将来可是怎么跟着本公子混啊……”扶苏这一副豪气壮志的痞样,若是被嬴政看到了,又得嫌弃他一通,再揍他一顿。
“有本公子在,你怕什么……”扶苏将自己小胳膊圈住他的脖子很是霸气的试图继续给赵高洗脑,这乍一听扶苏那满心满眼的“咱两是兄弟”的语气,若是一个不留神可不就是上了他的当吗,毕竟他一个寺人,哪里敢和公子称兄道弟,若是被嬴政知道了,还是“一刀落”的事,这不赵高一脑子门的汗都是给扶苏吓出来了,“公子……”
眼看自己的怀柔政策似乎没能奏效,赵高的眼中还是带着抗拒之色,秉承着要“以理服人”的扶苏,那是微微有些不满,却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道,“你看那是什么?”扶苏指了指不远处嬴政前些天方才送他的“陶俑。”
赵高似是有些不解,但还是下意识道,“回公子的话,奴以为这是一匹‘陶俑鹿……’”不明所以的赵高,尽管觉得心中有些许的不安,但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是吗?”扶苏忽而就是换了一副颇为冷峻的神情,淡淡的语气中,看似是询问却又是带着不屑之色,倒让赵高的心中平添了几分恐惧,一时间似乎不知道应当如何回应于他。
却见扶苏的声音陡然增大道,“本公子在问你话呢……”
吓得赵高不由就是微微抖了一抖,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是看到了眼前的扶苏似乎是与那庙堂之上的嬴政重合了,让他甚是有些恍惚,下意识便是道,“回公子的话,是,是的……”不知何时,他的声音明显带来一丝颤抖,他似是感受到了扶苏那刻飘来的杀意。
“这样啊……”看着跪伏在自己眼前,大气都不敢出的赵高,扶苏忽而就是蹲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背,低声的道,“可本公子却觉得这是一匹马,一匹千里之马,一匹决胜于疆场的大秦战马……”扶苏忽而高亢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跌宕着。
只是扶苏的话让他很是惊讶,不由就是微微又抬起了头,看向了那不远处的“陶俑,”可那的的确确就是一匹鹿啊,你看谁家的马是长角的,可扶苏眼中满是笃定的冷峻,让他下意识的就是咽了咽自己的口水,“公子……”
“所以,这到底是马还是鹿啊……”扶苏紧盯着他的眼眸,他的气势让他有种莫名的寒意,似乎下一秒他若是回答有误,他就会看不见明日里的太阳。
“是马,是马,是奴眼瞎,这就是一匹马……”赵高急忙磕着头道,避忌的眼神甚至于不敢与扶苏对视,这样的扶苏,尽管年纪小小,却已然是让他有种害怕的感觉。
“本公子就知道中车府令必是个聪明人,那那些……”扶苏忽而便又是露出了春风和煦的笑容,指着那一堆课业。
“奴都听公子的……”赵高急忙答道,直到扶苏满意的点了点头,眼含笑意离去,他才发觉自己的背后已然是惊出了一生冷汗,“指鹿为马?”他很清楚那是来自于这位大秦长公子的警告,明摆着就是要他知道,“谁是他的主人……”
望着门外被正午阳光铺满大地的“金光,”他的嘴角不由就是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几乎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嘟囔着,“爹爹,我真的可以吗?”他的眼中似是有一丝绝望,双膝跪地的他,此刻显得似是有些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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