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凤满意颔首:“巴总管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过你且注意了,这饮食买卖,最主要是为生,须知病从口入。可不许因为惫懒,或者惜着原料之类的,忽视产品为生。”
“更不许狐假虎威,借着我跟爷的身份便利恶意与民争利。”
“这冰点阁能不能赚到盆满钵满不要紧,却决不能在这方面出丝毫差错,让贼子有机会借此攻讦大阿哥府!否则……”
伊凤危危险险地瞄了他一眼。
巴彦一哆嗦,噗通跪地:“福晋明鉴,奴才,奴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这上头给主子爷惹祸的。”
达到震慑目的后,伊凤才浅笑着虚扶了他一把:“巴总管是从伊尔根觉罗府陪我过来的老人了,若非信任,本福晋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到你手上。”
“只是背靠大阿哥府,是咱们的优势也是劣势。注定要更小心谨慎些,以免授人以柄。”
巴彦理解点头,又是一连串的保证。
伊凤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说看他的实际行动。以至于啊,巴彦离开大阿哥府时,小腿都是抖着的。
滴翠笑着赞叹:“自从生了二格格后,福晋可越发精明强悍了。以往这些个琐事,您都不怎么耐烦管的。”
所以两个不懂凑一堆儿,自然而然地养大了一群硕鼠们的胆子?
想想大阿哥府那跟实际物价得贵上几倍甚至十几倍的账册,伊凤就好一阵的头疼。暗暗思量着,这个盖子要什么时候揭,怎么揭开法。到底牵一发而动全身,注定会惊动内务府那帮硕鼠。
搞不好啊,整个大清都要跟着震三震。
可要她这么明哲保身,为自身太平而装聋子瞎子。放任那起子小人们上下相蒙,一步步做大,把皇上当傻子糊弄。
伊凤又实在做不到。
至少,三十二两一枚的鸡蛋,不能也不该有!
恍惚间想了那么远,伊凤还能完美接上滴翠的疑问呢:“那你看看,要不怎么说为母则强呢?本福晋现在可是有两个格格要养,两份嫁妆要准备的人了。可不就得向钱看,向多了赚?”
滴翠:……
想说福晋您志向高洁些,别开口闭口带着铜臭啊喂!
可转身,福晋就奖励阖府这段时间来的忠心伺候,每人多发了一个月例银。作为福晋跟前第一得意人儿,她还多得了对儿赤金耳坠子。
喜得她见牙不见眼,把什么劝谏都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天气渐热,皇上奉着太后,带着一众妃嫔们往畅春园避暑去了。
伊凤的冰点阁经过一番加急准备,终于开张。
因为八、九、十三位阿哥的极力鼓吹,太后、皇上与几位主位妃嫔的亲口褒奖。这雪糕啊,本就有那么点未卖先火的架势。
正式开张那日,巴彦还照着伊凤的意思,搞了个免费试吃的活动。
走过的路过的,但凡尝着样品的,就没有空手而归的。
短短一天时间,刨掉所有成本后,盈利就在二百两以上。这还有初初开张,准备不够充分的原因在。
小账本呈上来的那一刻,胤禔都惊呆了:“这,这小玩意儿,还真能赚大钱?乖乖,这一日的收入,都高过一品大员一年的俸银了。用不上俩月,都能顶一个亲王的年俸……”
诚然,一品大员跟亲王还会有别的收入,绝不是个小小冰点阁能比。
但……
福晋那小冰点阁,也才区区三间店铺,所有人手加起来不足二十啊。短短一日之内就有如此收获,纵是胤禔也不免侧目。
银子那么好赚的么?
伊凤得意昂头:“就说吧,小东西里面大文章。越是这不显山不露水的买卖,才越能挣钱呢。”
雪糕刺客,在现代都是让人钱包瑟瑟发抖的存在。
因为贵又爱吃,她才自己diy。没想到回大清后,这还成条财路了。
“是是是,福晋厉害着。”胤禔殷勤地拿着扇子给扇风,嘴上夸奖不停。
福晋此次生产遭了大罪,身子且得修养。这大夏天的,硬是不敢用哪怕一点冰。胤禔可心疼了,有时间就照顾着。
等把所有太监宫女都遣出去,偌大房间只剩他们夫妻俩了。
胤禔才压低了嗓音,用仅仅他们俩能听到的小气音道:“此番皇贵妃身子虽未好到能随驾畅春园,但听说也大有好转。福晋这回该信自己前头那些都是荒唐梦,做不得数了吧?”
记忆为证,史书为凭。
上辈子可没有意外跌倒事,自然也不存在早产。
她于二十八年己巳七月初二寅时诞下二格格后,七月十一日就进宫给皇后娘娘哭丧来着。为此,还落下了头风之症,印象正经深刻。
陡然被胤禔提及,伊凤也只轻笑:“时候未到,一切如何尚未可知。妾身唯盼爷多加注意,莫无知无觉间犯了甚忌讳。梦,梦中,皇阿玛首次大封皇子,三阿哥被封为郡王。却因在敏妃娘娘孝期内剃头,又从郡王被撸成了贝勒。”
大封皇子?
胤禔立即目光炯炯,一瞬不瞬地盯着伊凤。
可伊凤当时说吐了大半孟婆汤,就是防备他这手呢。果断装成认真想,想到脑袋疼也没想出个子午卯酉,还赚了胤禔好一波心疼。
大晚上的,还又唤了回太医。
太医隔着帕子一搭上大福晋的脉,就发现对方一息四至,不沉不浮、不大不小、从容和缓、柔和有力,简直平脉范本。
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
可当太医的么,要想吃饭的家伙长长久久保留,就得学会打配合。
抬手摸上山羊胡,恰到好处地沉吟一会子。再在阿哥爷快急出火星子的眼神里开几幅养心安神的太平药,说几句类似于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福晋此番遭了大罪,需小心将养,万不能劳神费力之类的万金油医嘱。
福晋想要的目的达到,他的赏赐也有了。
啧。
小荷包轻飘飘的,必是银票无疑啊。
有了这一出,胤禔果然不敢再勉强伊凤。只自己阿哥府与畅春园地两边跑着,几天功夫晒成黑煤球。
看得康熙都心疼。
欲给他指个院子,派一两名伶俐宫女,免他往来奔波。
这突如其来的慈爱,把胤禔都给吓跪了。
康熙脸色一变:“怎地你还欲与伊尔根觉罗氏效仿纳兰诗,一生一世一双人么?”
先有翁库玛法独宠海兰珠,让乌库妈妈黯然伤神。后有皇玛法痴恋董鄂妃,为其子大赦天下称第一子降世,让皇阿玛跟裕亲王伯耿耿于怀到如今。
皇阿玛可最恨那所谓的专情了。
为了福晋的生命安全,胤禔也不敢点头啊:“皇阿玛这说得哪里话?连舅父自己都有妻有妾有红颜,还有红袖添香。可见那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啊,不过是诗人美好臆想罢了。”
“儿子肩头,可还扛着为爱新觉罗家绵延子嗣的重担呢。只娶一妻哪成?只后院再咋花团锦簇,能与儿并肩而立的也只是皇阿玛给儿选的福晋。”
很是吹捧了一番皇父的慈心与慧眼,成功拍得人脸色和缓后。
胤禔才说起前些日子差点变鳏夫的惶恐:“非是儿子专情,一心恋福晋。而是福晋好好的,儿子后宅才稳,两个格格才不会变成没娘的小可怜。福晋昨夜才唤了太医,儿子暂时真没这心情。等再选秀,您不指人,儿子说不定也得奓着胆子讨要呢。”
因着太皇太后孝期,合该今年举办的选秀被取消。
再办就得康熙三十一年。
既洗清了嫌疑,又多了三年的可趁之机。要是福晋踩着选秀要来的时间有妊,他还能以为保护子嗣安全为由,再拖个三年。
嘿嘿。
胤禔不仅为自己的机智点赞,还以此跟自家福晋讨赏。
十八岁的少年意气风发,灼灼凤眼中满是骄傲与藏不住的深情。曾让她飞蛾扑火,豁出命来给他生阿哥。
也曾让她痛苦纠结,想梦回大清看看,到底是他真荒唐还是被迫,甚至为人诟病。
伊凤不愿意让他发现自己的满心复杂,赶紧扎进他怀里。泪渐渐浸湿了他外衫:“妾身何德何能,值当爷如此?”
胤禔赶紧急吼吼哄人:“好嘎珞你别哭啊,仔细伤了眼睛。”
“那,那爷对妾身太好了……”
“傻,你是爷福晋,爷是你的夫。不对你好,又对哪个好?如若可以,爷宁愿守着你,试试性德舅舅都没做到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省得有妾室碍眼,也省得弄出许多庶子庶女来受罪。”
就像他一样,明明武功能力样样不输胤礽。却因为一个庶字,连被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明明皇阿玛自己也不是嫡子。
再度听到这样委屈哒哒的声音,伊凤整个人都懵了。习惯性摸了摸他头:“爷莫伤心,你还有我跟子们呢!咱们娘几个与你一同共进退,任旁人再好,在我们眼里也抵不住你一根头发丝儿去。”
“以后有我们娘几个陪着你,过往那些不好就忘了吧。”
嗯!
胤禔重重点头,紧紧回抱住她,满心滚烫。
真·求奖励不成,被感动了个彻彻底底。接下来的日子就算往来奔波,也笑得阳光灿烂。直到七月初,皇贵妃病笃,圣驾回銮。
皇上令礼部拟旨,欲晋皇贵妃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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