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的住校生活让苏合香习惯了食堂，这会站在厨房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早饭了。
几乎没有主人入住的房子空荡荡的，除了一些杂粮什么食材都没有。昨晚没有提前浸泡杂粮，这会要是锅了怎么也要煮一个小时，一小时都够外卖送两回了，不如直接叫外卖，还省得刷碗。
在首都住的这段时间吃的都是北方口味，苏合香还有点馋粤菜了，于是就点了一顿早茶。
外卖都送过来好一会了，焦曲才穿戴整齐，一边擦头发一边从卧室往外走。
苏合香扫了一眼手表，“大早上你洗澡洗了四十分钟？”
焦曲擦头发的动作一僵，“哈哈……洗的比较认真……”
苏合香：“？？？”
“啊哈哈我都饿了，宝贝你都把早饭准备好了！”焦曲生硬的扭转着话题，一屁股坐在餐桌旁边把外卖包装盒一个个拆了开来，看吃的、看手机、看窗外的风景，就是不看苏合香。
“先吃点东西垫一垫吧，我点的广式早茶。”苏合香做了下来，把一盒焦曲爱吃的虾饺递了过去，“我还没吃过这家，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焦曲连忙伸手接过，“我自己拿就行，有我在你还拿什么东西啊！”
苏合香本来想说自己没那么娇贵，不至于连碗吃的都拿不了，但是到嘴边的话被指尖的寒意直接怼了回去。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两人的手在装虾饺的盒子外短暂地接触了一下，苏合香被冰的打了个寒颤。这会虽然还没供暖，但刚洗完澡的人怎么会凉成这样？焦曲平日里像个暖炉，就算空调温度没有开太高也不至于这么凉啊？
隐隐有了一些想法的苏合香趁焦曲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把手塞进了焦曲的衣领——果然，脖子也是冰凉一片。
“你洗了这么半天，用的都是凉水？”苏合香又气又好笑，怎么有这样的笨蛋！
“咳……热水器坏了……”焦曲含糊其辞，目光躲闪，“没事，吃饭吃饭！”
苏合香简直想敲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的构造，“房间离有三个卫生间，每个都有热水器，坏了怎么不知道换一个？”
“咳……苏苏我好饿啊……吃饭吃饭……”焦曲避而不答，埋头苦吃，脸都快贴在桌子上了。
苏合香气得一个爆栗扣在了焦曲的脑门上，扭头就走，“你就装吧！”
“苏苏！宝贝！宝宝！亲爱的！”焦曲赶紧追上去，慌得声音都是抖的，“苏苏别生气，今天是我不好……”
看女朋友在气头上，焦曲也不敢伸手拦人，虽然人高马大的，但是此刻的他和总爱绕在苏合香脚边打转的哮天没啥区别。一会从左绕到右，一会从右绕到左，也不敢挡苏合香的路，团团转得像个呆瓜。
苏合香生气起来面无表情，像她这种五官比较大的长相，脸一板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又臭又凶的气场，看的焦大狗勾急的直呜呜。
“苏苏……”
“宝贝……”
“我错了……”
焦大狗勾放软声音，音量也不敢弄太大，一边围着女朋友转，一边头脑风暴接下来哄女朋友的操作。
两个人这些年的相处就没红过脸，这还是焦曲第一次看到苏合香生气的样子，之前查出朱组长被暗害的真凶时，苏合香都没摆出这么一副表情，焦曲简直吓得要死。
“我真没一直冲冷水澡，就是没开浴霸……”焦曲绞尽脑汁地为自己找补，“下次洗澡我肯定把浴霸早早打开！”
苏合香看都不看焦曲一眼，径自进了厨房。
叫外卖的时候顺便在生鲜超市买了点菜，苏合香记得她为了凑单买了老姜，于是就在袋子里找了起来。
“苏苏……宝贝……”
焦曲黏黏糊糊地凑过来，想着要不要说段相声缓和一下此刻的气氛，就看苏合香手起刀落，咔咔地切起了生姜。
焦曲对天发誓，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气势这么足的切姜丝，声如雷霆，震撼激射，势极雄豪[1]！
焦曲悄悄摸出手机，点开死党群求助。
【焦曲：救命！！！
焦曲：十万火急！！！
焦曲：女朋友生气了怎么哄？
傅元：因为什么啊？弟妹脾气挺好的，你欺负她了？
焦曲一时语塞，这怎么说？说自己冲冷水澡让女朋友发现了，所以她生气了？这么讲完自己能从现在一直被笑到十年后！
冯以云：苏姐还会生气的啊！我还以为她没有脾气呢！
冯以云：你不会干了什么对不起苏姐的事吧？
焦曲：呸！你以为我是谭苓呢？老子男德先锋好吧？
冯以云：那苏姐为什么生你的气？
焦曲觉得换个委婉一点说的说辞。
焦曲：昨晚熬夜工作来着，被她发现了。
白纪：哦？真的吗？我不信！
冯以云：？[静静看你说p话gif]
谭苓：……
谭苓：[静静看你说p话gif]
焦曲：快支招！怎么哄！十万火急搞快点！
谭苓：给弟妹买个包？不行出卖一下色相，把弟妹伺候好了，不就哄回来了？
白纪：买个钻戒啥的哄一哄也行吧？
……】
焦曲看着群里这只会发馊主意的好友，直接退出微信。
真是病急乱投医，群里有感情经历的两个就是海王，剩下的都是寡王，听他们的话那还能有个好？焦曲决定靠自己！
“苏苏~”焦曲从身后抱住苏合香的腰，看女朋友没有推开自己，带着窃喜地把脑袋埋进她的颈窝里，边蹭边撒娇，“不要不理我嘛，咱们回去吃早饭好不好？”
苏合香关火，把姜汤盛出来，语气淡淡，“把碗端到餐厅去。”
焦曲松开一只手，听话地去端汤碗。
“用两只手。”苏合香拍了拍还挂在自己腰上的手。
焦曲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松开了手，两只手捧着碗去了餐厅。
苏合香跟在焦曲身后一起回了餐厅，看着汤碗放在桌面上，苏合香这才拿起筷子，“吃饭。”
焦曲试探伸手，“苏苏，吃这个，牛柳好吃！”
苏合香没吭声，默默吃掉碗里的牛柳。
虽然没有听到女朋友回话，但焦曲还是松了口气，悄悄地把椅子往苏合香的身边挪了挪，焦曲伸出左手环住苏合香的腰，右手端过来一碗鸡蛋羹。
“苏苏，吃这个，鸡蛋羹好吃！”
苏合香还是没说话，只是伸出勺子舀了一勺鸡蛋羹。
一顿早餐就在苏合香的沉默中和焦曲的投喂中渐入尾声。
眼看两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女朋友还是一言不发，焦曲有点方，“苏苏，说句话，骂我也可以！”
瞄了一眼快贴在自己身上的男朋友，苏合香用手背试了一下姜汤的温度，把碗推过去，“喝了。”
焦曲心头一喜，端起碗就吨吨吨地喝了个精光，“喝完了！”
看着空空荡荡的碗，苏合香笑道：“不是不喜欢姜？”
焦曲一见苏合香神色放缓，立马打蛇随棍上，直接把人困在了怀里，“这是女朋友大人熬的爱情魔药，怎么会不喜欢，又香又甜，喝完之后浑身充满爱情的力量！这水嘛，不是普通的水，姜嘛，也不是普通的姜……”
苏合香本来还想再板一会脸的，让焦曲这一长串带着津市口音的诗朗诵逗得直接笑出了声，“你快住嘴吧！赶紧收拾，不是要出去玩？”
焦曲看女朋友笑了，一个公主抱把人拔了起来，“好嘞，您说嘛时候出发，咱就嘛时候走，焦大骑士为您保驾护航！”
苏合香笑的肚子疼，直接把焦曲的嘴捏成了鸭子嘴，“说普通话！”
“好的，公主殿下。”焦曲亲了苏合香的手一口，把她送到了卧室门口，“殿下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
苏合香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把人推开就往外走，“我昨天把包放客厅了。”
焦曲：……
不知道是焦曲的体质太好，还是苏合香的姜汤有奇效，总之经历了早上一系列的插曲，两个人还是精力充沛地度过了这一天。
现在秋意正浓，紫禁城的银杏已经开始泛黄了。
叶子最早铺满黄色的就是角楼这边的银杏树了，今天的天气格外好，天空一碧如洗，几乎看不到云彩。阳光落在琉璃瓦上，一时竟分辨不出是瓦片和银杏哪一个更耀眼。
西南角楼附近的银杏已经全部黄了，穿过叶片的缝隙去看角楼，好像能感受到一排排脊兽正透过秋色与你对视，这种对视好像可以跨越古今，贯穿岁月。
两个人手牵手沿着筒子河一路前行，没走多一会，焦曲就被掉下来的银杏砸个正着。
苏合香看着焦曲举着银杏果既嫌弃又不知道扔哪的纠结模样，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放这里吧。”
焦曲举着果子有点犹豫，“可是这个味道好臭。”
苏合香把袋子举得更高了一点，“没关系，袋子可以系上，放进来。”
焦曲这才把手上的果子放了进去。
苏合香一边给焦曲递湿巾，一边隔着袋子把玩着这颗生白果，语气带着几分怀念，“我好几年没有见着银杏了，当初嫌弃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反而有点怀念。”
“这股味道是挺让人嫌弃的。”焦曲肯定的点头，时不时嗅嗅手指。这股味道太有穿透力了，焦曲总觉得自己被这一砸腌入味了。
“刚□□妈收留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是个负担，总是找尽一切机会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是为了让干妈不要觉得自己捡了个白眼狼。”苏合香抬头看着树上压得树枝都变形了的果子，笑了起来，“后来干妈直接把我打包送到学校里去了，在家也不让我干活。那时候班上有个同学，家里也不太好，她说银杏树上的白果可以卖钱，我俩一没课就溜出去打白果。”
苏合香边说边用指甲隔着袋子剥掉了果肉，“带果肉的那种4毛钱一斤，去掉果肉的可以卖到2块。那段时间的我才是被腌入味了，同学们走哪都避着我俩，当时觉得日子好苦，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挺幸运的。”
“好像从明林村出来之后，我就一直很幸运。”苏合香转头看向焦曲，眼睛有光，“我逃过了可怕的亲戚，把户口独立出来，和原生家庭断了联系。来到金陵遇到好心的人，生活有了不一样的轨迹。”
“后来又遇到了很多好心人，一路帮助和指导，让我能走到今天。”
“现在我又身边又有了你。”
苏合香举起果肉和果核分离的袋子，笑了起来，“之前那么嫌弃讨厌的东西，现在我也能开开心心的放在手里把玩了。于过去的我而言，这是能回馈善意的光；于现在的我而言，这是能感触的秋色。”
“这么一看，好像这股味道也很难让我生厌了。”
焦曲觉得他的嗓子好像被堵住了一样，只能大步上前将人揽进怀里。
被突如其来的熊抱箍在怀里的苏合香等了好一会，见焦曲没有松开手的意思，伸手戳了戳他腰上的痒痒肉，“差不多行了，再抱就喘不上气了。”
焦曲被戳的忍不住笑了起来，下意识的松了几分，还是没有放跑怀里的人。
看着女朋友被闷得有点泛红的俏脸，焦曲忍不住低头吻了下去。
在彼此交织着的、越发炽热的呼吸中，焦曲继续加深了这个吻，攻城略地，吞吃侵占。
笨蛋苏苏，幸运的人，明明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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