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年底,黎孟知寻机敲打了一些人,有人趁着老爷子身体不好很不安分,起了分家的心思,她如今顾念着他们是长辈,还留了面子,这阵风过不去的话她不介意下重手。

    严齐进来给她添咖啡,“时间不早了,今天早点结束吧。”

    “好,你先下班吧,阿严辛苦。”严齐应声出去。

    窗外灯火璀璨,漂泊的雪终于纷扬落下,透过玻璃好似能到雪的气息,窗内华丽却悄然,手下的键盘不禁又凉了几分。

    俞兆白不停弹窗,催她赶紧过去,“知知,你干嘛呢!该下班啦!”不夜城的跨年气氛正酝酿着高潮。

    “知知,工作是干不完的,不要白白浪费这大好时光”,小白还在不厌其烦地给她发消息,就连沈穆远都发了张他胡牌的照片过来,变着花样催她了。

    她顺手回了他:“你最近这么闲?又出来和他们鬼混?”

    “一年就这么几趟,不打紧。你过来没?要不要我派小白去接你?”

    她笑笑,合上手里的笔记本,“马上来。”

    楼上楼下都没人,她从顶楼下来,正刚要坐进车里,就听见车后的“滴滴”声,在长夜里极为响亮。

    黎孟知从在这萧条的冬色里走过来,最经典的驼色手工大衣搭着白色高领毛衣和白色直筒裙,她看着又瘦了些,显得人更清贵,保安亭冲她行了个军礼。

    风雪迷乱,路崇宁就在一片茫茫里晏然而至,“有时间吗?找你有点事。”

    那天地北京城下了极大的一场雪,不知道他在这儿等了多久,车子上积了一层的雪。

    她刚好在风口上,只觉得冷,“上你的车吧。”

    “小陈,你先走吧。”陈森应声离开。

    两人一起上了路崇宁的车。于是风雪被遗忘在窗外,在夜里浮沉。

    “找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黎孟知调整身体,适应着车内的温度。

    “打了,没人接。”

    她让他重新记了个号码。

    “你吃过了吗?”路崇宁突然问道。

    “吃过……”她立即改口,“怎么?又要请我吃饭?”

    路崇宁敛了下双眸,“吃过了的话去喝点?今天是跨年夜。”

    窗外的店铺繁华溢目,一年的最后一天了,放纵一把未尝不可,“那去你家吧。”

    路崇宁等红灯时转过头,她已经适应了车内的温度,还是一副冷冷情清的样子,给人明明就在他身边,却又远得看不清的感觉。

    他见她的这几次,鲜少见有她负气含灵的时候。

    黎孟知见他改了道,收回视线,“找我什么事?”

    他顿时觉得这个场合不对,不知该如何开口,宋吟的那些事若是真的,不就变成了当年的他,可他不愿意把宋吟想成红尘里见惯了的追名逐利的女大学生。

    他和宋吟好好谈过一次,她不知道林焕东的家庭状况,如今两人也算是断干净了。

    他本想问问黎孟知这事,现在想想还是算了,有他在前,她最不喜欢这种人的,不提也罢,省得被她嘲弄。

    “这个日子找你,肯定是想和你跨年啊。”

    黎孟知笑了笑,“好啊,光等我啊,怎么没出去玩?”

    车里很快停在了小区的地下车库,“我就不凑小年轻的热闹了。”

    “你这地下车库谁都进得来啊?不怕被拍了?”

    当年他刚红的时候,被狗仔跟拍过,被拍了不少黑料,知知转头给他招了四个退役的保镖,其实有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她在他才能松口气。

    车库有些阴冷,他穿好衣服,笑了,“今天可是跨年夜,谁没事来拍我啊!”

    她心里无端地难受了一下,没有接他的话,路崇宁轻轻揽了一下她,“再说,有你在呢,该不是黎总的威力已经不及当年?”黑夜浸染了他的寸寸发丝,这张脸更加成熟硬朗的脸。

    “走吧,少贫。”她把他看进眼里,在冗长的岁月变迁里成了她最矛盾又最难舍的存在。

    黎孟知上一次来他这儿的时候,整个屋子烟火燎燎,这次来又觉得过于冷清了,陈设的东西少,显得他很穷的样子。

    “你先坐会儿,我有几天没回来了,收拾一下。”他脱了外面的羽绒服,只剩了件卫衣。

    她一晃神,居然有种“洗净铅华人依旧”的错觉,他好像从来不曾退场过。

    黎孟知挑挑眉,“好。”她上次睡觉的大熊躺椅还在老地方。

    他出来看见她又躺在了那张躺椅上,“喜欢?”他眼底淬起明朗如阳光的笑意,像是要融掉所有寒意,很能迷惑人的心智。

    “还成,你这地方偏了点啊,路总。”

    这称呼从她嘴里叫出来也是新奇,“路总现在得到处出差,找项目,离机场近点,挺好。”

    黎孟知哧笑一声,“脸皮也越来越厚了。”她躺在趴着的大熊背上,享受与他的这一室难得的温情。

    “喜欢这就给你订一张送你那去。”他正眼巴巴着看着她。

    “想要我地址啊?”

    “你给吗?”

    “行啊,有什么不能给的。”

    路崇宁点点头,转身去给她倒了杯水,“酒喝吗?

    你晚上还有事吗?”

    “不了吧,我等会就走。”

    “黎总生意越做做大,跨年夜还要加班?”

    “加班是加不动了,准备去喝点。”

    “家里没有酒,你要喝我让人送点过来?”

    对话到这儿,多少带了些疏离,“算了,别折腾。”路崇明还是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上,打开了电视,每个台都在播跨年晚会。

    早些年没有那些的话,如今他也能如他们那般光鲜了吧。

    路崇宁拿过一旁的小毯子递给她,她闪着轻狡的笑意,不接过去,摆明了要让他动手给她盖。他从前不用她说,自然会帮她照顾好这些事的,她是习惯了享受他对她的好的。

    可两人现在的关系,她也不清楚硬要用这些细枝末节的琐碎来证明些什么呢?

    他把毯子展开,认认真真地给她铺在腿上,盖住所有的雪白,“露着腿,不冷?”

    “你在北方估计还没呆习惯,办公室里热的不行。”她手里玩着毯子上的流苏,多了几分稚气。

    “是啊,我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她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方式来对他。

    “多呆几年,就习惯了。”对于过往的怨恨,对于各自带来的伤害,两人都默契地按住不再提起,

    “新年了。”黎孟知放下手里的杯子。

    话音刚落,落地钟敲响了第一下。

    “知知,新年一切顺意。”愿你平安喜乐。

    铃声叮当,十二下敲完后,新的一年了,突然就有了倦意,她连着打了两个哈欠,强撑着坐在他身旁冁然而笑,“行啊行啊,借您吉言。”她满身的怫郁卸了下来。

    他把她拉进怀里,克制不住急切的欲望,按着她的脖子吻上去时,依稀能见身后餐厅窗户上贴着憨态可掬的福娃,他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权,将所有情绪都融进在她的悸动里。

    他比谁都了解她的天性薄凉,却又最容易被感动,

    黎孟知缓缓靠在他怀里调整回忆,伸手蹭蹭他的下巴,眉目清艳又带着色气。

    “上次吃饭说的那剧,确实要开,到时候万乾的人会找你们的。”

    “怎么分?”

    黎孟知解开头发上的发夹,扔去他怀里,“得了吧你,给你块大饼你也吃不下,不如跟在后面喝点汤,到时候我会推荐个人,你给他安排个合适的角色。”

    四周安安静静的,只有手机里大批涌进的祝福短信昭示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夜晚。

    “十年了。”路崇宁没头没尾的几个字。

    她却听懂了,“是啊,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她十九岁认识他,到如今都十个年头了。他们两个太多年了,他见过她在巍巍高楼里运筹帷幄奔逸绝尘,见过她在热血赛车跑道上风驰电掣,见过她在清华园演讲台上游刃有余幽默风趣,见过她喝的烂醉如泥耍起流氓的不正经。

    她风光又耀眼,睥睨烟尘,无限强大。

    面前杯子里的水见底,她起了身,“我要走了。”这样的围炉夜话一旦触及到以前就该结束了。

    路崇宁也跟着站起来,“我送你,太晚了。”

    “不用,哪敢麻烦路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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