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气温骤降,风也凛冽了起来。
路崇宁母亲住回医院,晚上需要陪床,更要空出他私下接活的时间,旷课请假的次数多了起来,同期的练习生偶尔还能帮他打个掩护,次数多了,也惹得有人不满。
“人家后面有人怕什么?他可是招募结束了两个星期才进来的,我们都是经过了严格选拔进来的的,他算怎么回事?我还听说他以前可是男模呢。”
周祁在这群人里稍长几岁,关了练舞的音乐瞥了眼他,“你管别人怎么进来的?用成绩说话好嘛?你昨天小测又是倒数第一吧,路崇宁哪次小考不是第一?”
路崇宁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打断他们。他不是容易与人熟络的人,下了课和他们没什么交往,与这十几个人仅仅就是点头关系,没想到还有人会帮他说话。
他进公司是黎孟知安排的,但她的名号从没在公司出现过,也断不会如此就和他扯上关系的,否则他就可以在公司就横着走了,也不至于站在训练室门口发呆。
“你别说,他中午吃饭都一个人去吃,每次上课都一个人坐在后排,都不怎么和我们说话的。”大家闲着也是闲着,就顺着话题聊了起来。
“他就是这个性格,我觉得挺好的。”坐在一旁的秦淼反驳了句,秦淼是同期里最小的一个女生。
“呦呦呦,秦大小姐的心思谁不知道,人家都不搭理你。”
“我就是喜欢,你管得着吗?准备上课去了。”秦淼拉起外套,冲他们摆摆手去做晚课的准备。
“让你爸给你俩投部网剧啊,那还不把他拿下?”有人打趣道。
6点半开始晚课,他上一半接到护工的电话,他妈妈又闹起来了小脾气,她还不知道他被退学了的事,还按着他上学的时间等他,他今天还没去看她,估计是不高兴了。
他交完这次的住院费,身上的钱到动完手术可能就不太够了,还要还下个月的债。
他偏着风点了支烟解乏,刚好惊了一枝粉樱,有人拍下了这张图,就是这张图,让他一夜之间爆红网络。
只是此时一切还在酝酿之中。
过了一周,路崇宁接了个私活。九点多他从医院出来,赶去给一家淘宝店拍衣服。他到了现场才明白为什么这活没人接,说这些衣服为“衣服”确实是抬举了,布料太少了。他大约算了下时间,架子上的衣服拍完至少2点。
到11点多的时候,有人叫了夜宵,油腻腻的他吃不下,他就自己去换下一套衣服。外面雷声隆隆,又要下雨了,回南天到了。
拍摄地点简陋,门都是是透明塑料的,没有帘子。这时有敲门声音,他抬头居然看见了黎孟知,她来意未明却满目清光。
俩俩相望,他撂开了手里的衣服,侧身抹了两下脸颊,这几个星期紧绷的神经突然就松了下来,开门的手还没放下,就被她抓住,“出去说。”人来人往的,有人已经注意到这边了。
“你怎么来了?”他胃疼得浑身乏力,来不及思考就被她拉出了门外,她柔荑般的小手却充满了力量。
他一扫整晚烦躁的心情。
两人在园区的一个角落里,只有零星的几盏路灯亮着,他怎么看这么个荒凉的地方也不是她感兴趣的地方。他想问问她来这儿目的,却不知怎么开口。
如果可以他更想装着不在意,可他知道自己装不像。
“累不累?”她问。
路崇宁看懂了她的眼神,笑容更盛了,连月色都黯淡,“不累,我赚钱呢。”
她突然伸手按在了他胃的位置上,他顿时疼弯了腰,赶紧抓住她停在他身上的手。
衣服被春风鼓起,她闪过一瞬不明的神色。
“怎么疼成这样?”她验证完就抽回了手。
他小心翼翼的伪装崩塌得措不及防,“小问题,等会儿吃了饭就好了,”他摩挲了一下她的手,有点凉,“你冷不冷?找我有事?”
黎孟知扬了扬头,透过他看着后面的棚子,“拍这东西几点结束啊?”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开始震了,是公司的艺人总监汤宏,他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他只在年初动员会遥遥上见过这人一次,听说这人手段了得,手下带着公司的一姐,自然眼高手也高,没什么水花的小喽啰他从来不搭理。
“不接就挂掉。”黎孟知扫了眼他的口袋。
他清了下嗓子接了起来。
“小路啊,在忙吗?”
“不忙,您说。”
“听说你今天有一组照片要发啊?在这个档口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公司的栽培。”他才进公司几天啊。
“小路啊。”他突然意味深长地叫了一声,“听说你在外面私自接活啊?这可是违反规定的,上面知道了直接解约可没得商量啊。”看来这才是这才是这通电话的重点。
“你是缺钱吧?我这儿有个活你要不要来?还挺轻松,就陪人吃吃饭,喝喝酒。”他在威胁他。
他身上的这几块飘飘的破布是遮不住这副好皮囊,可他却像是在风中摇摇欲坠,眼底那层灰怎么吹也吹不散。
黎孟知示意他挂了,他这电话漏音,说点什么全给她听到了。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打给他的?让人这样说?之前在她办公室发火的时候那么牛气!
“不用了。”
他转身时,她的唇就撞上来了。
他往后一顿,站住脚,他突然就厌恶起了这些人的游戏规则。
“你和谁都用这种语气说话吗?怎么就对我态度那么差?”她的手慢慢划到他的腰间,她像是着了魔一样,用力缠着他的舌。
他没有反应,她碰到他冰凉的□□时突然惊醒了一般,松开了他,逃避他冷淡的眼神。
他是连叫停的资格也没有吗?
他反手把她拽了回来,一只手压在她胸前,“你到底什么意思?让我有个底,我才能知道我用什么身份面对你。”
黎孟知左右挣着,可是禁锢着她的力气大的吓人,“发什么疯?给我放手。”
“不是你在发疯吗?为什么亲我?你敢说吗?”他拽着她的手按到他的小腹上,他打定主意了今天一定要发生些什么。
“和我玩什么纯情游戏?不就是这点事吗?怎么着我也不吃亏,你说对不对孟总?”他头上一直悬了一把悬而未决的刀。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来逼他?从他无缘无故地退学到帮他签公司,他看不清面前的女人的心思。
他再三克制,可这人又一遍一遍撩拨他,可偏偏他今天就是不想忍了,话一脱口就没有后退的余地
她抬腿踢在他腿上,终于甩开了他,接着啪一巴掌接着掌在了他脸上,他被震得后退。
两人突然平静了下来,他整个人脸色苍白,万念俱灰,对这一巴掌没做出任何反应。
她抚上他的耳垂,晃了晃他的脑袋,“你给我冷静点,还想来野战一场不成?”
他始终沉默地低着头,她又靠近了些,系起他身上那些装饰的钮扣,心里啧啧感叹,这种衣服诱人也是真诱人。
她开始隔着衣服给他揉胃,“说话啊?嗯?”糅杂了她不十分擅长的温情和耐心,他怀疑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知知。
他好像所有力气都爆发完了,现在任由着她摆,解掉了他脖子上的劣质项链,他来不及拦就被她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都是些什么东西?”
黎孟知把自己身上首饰换给了他,借着微弱的光发现他脖子上的皮肤红了大片,“过敏?”她吹了吹这些红色的斑斑点点,她收起了她所有的浪荡骄矜,眼睛里仿佛有一轮皎洁的月,令人一眼钟情。
她对上他的眼睛,“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嗯,过敏……”他在她迷朦的目光里好像彻底迷失了自我,满眼只剩这个一身黑衣的女,“你这样……让我怎么办?”
他抬起手臂蒙住自己的眼睛。
狂风作起,雨水在天光暗淡里淋漓而落。
他所有小心又急切的心动都落在她的眼里。
“我告诉你怎么办,你以后的日常行程都给我报备一声呗。”她吐出的每个字都以声势浩大的春雨为证。
后来他去过许多华丽宽敞的摄影棚,遇见过许多次的凉薄春夜,看过许多次的松间细雨,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纪的女孩。
可黎孟知这个女人,她永远不知道真心是个什么,对你有意思的时候,能让你感觉她倾尽所有。可不要你的时候,也能视你如微尘,懂得怎样会最践踏你的自尊。他从未想过终于有一天,最后让他歇斯底的就是自己自以为是的真情。
黎孟知一直等他到了半夜两点半,热闹喧哗的街道一片寂静,中山路的巨型投屏上正在滚动播放温省舟的生日视频,生日日期正好是昨天。
“嗯,舟子生日,他们在上海,下次有机会带你过去。”这群人指不定疯成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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