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深有些吃惊。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还记得这么清楚。

    那天他穿的什么衣服他自己都完全没印象了,只记得他和她初次见面是在这个花园里。

    不过那时候夏天他确实爱穿白衬衫,也常来这个花架下独自望着天空,沉思默想。

    这个园子里先前种了很多桃树和梨树,他小时候经常攀到树枝上摘果子吃。

    姜琦露搬进来之后嫌桃李树都老了,让人全部砍了改种成她喜欢的桂树。其他很多花木也都被移除了,只有几棵雪松和这花岗石砌成的紫藤架是唐逸深父亲生前最喜欢的,唐祖母拦着不让她动。

    舒沁见唐逸深神情忽然凝重了许多,小心道:“确实过去很久了,不记得也没关系。”

    唐逸深淡淡地移开目光:“应该快开席了,走吧。”

    舒沁见状,不知是他不喜欢与自己聊这些话题,还是自己触及了他不愿意回想的往事,心里既失落又歉疚,什么也不再提,只一声不响乖乖地紧跟上他的步伐。

    男人的心思对舒沁来说实在是难以捉摸。

    她常听人说,男人都喜欢年轻小姑娘,养的情人一般要比正室漂亮,可姜琦露也只比戴素梅小不过两三岁,长相比戴素梅也要逊色两分,唐必晟为什么又宁愿选择姜琦露了呢?

    况且据她所知,唐必晟年轻时查出患有不育症,多年求医无果,有医生甚至诊断说他很可能终身不育,而戴素梅却是可以生育的。

    唐必晟和戴素梅从大学开始相爱,戴素梅宁愿这辈子不要亲生孩子,也坚持要和他结婚。

    他怎么就忍心背叛她,抛弃她?

    难道在男人的字典里就没有忠诚两个字吗?

    看着唐必晟和姜琦露并肩穿梭于在宴席间与宾客谈笑风生,舒沁莫名觉得一阵凄凉。

    就在今年年初,戴素梅跟舒沁闲聊时说起唐必晟眼里还会泛起泪花。

    她和唐必晟离婚已经快十三年了,可她从没想过再嫁。

    她不肯相信曾经那么深爱她的男人会有一天对她如此冷情狠绝,简直判若两人,连他们一同收养的女儿,他以前捧在手心里疼的女儿也不闻不问了,叫她如何能接受?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抛弃她的人不是她心中的唐必晟,不是她挚爱的男人。

    舒沁抿了一口鲜葡萄汁,悄然打量着喜笑颜开的姜琦露和她的一对儿女。

    说来也怪,姜琦露很多时候给人的感觉都是温柔贤惠的,言谈举止都十分得体,颇有豪门正室的风范。

    唐屹志和唐佩霓也被她教养得不错。

    以前舒沁还听说身边所谓上流社会里的一些太太对姜琦露的身份十分轻蔑,几年过去,那些曾经鄙视她的人居然同她成了好姐妹。

    也许这种姐妹情谊并不牢固,但至少也都愿意跟她往来了。

    而唐屹志和唐佩霓见了唐逸深也都是疏离中带着尊重,对舒沁也很礼貌。

    因此,舒沁有时不太理解唐逸深为何不让自己与他们一家人有过多接触。

    问他,他也不解释。

    宴会结束后,唐逸深罕见地喝醉了,到家下车时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

    他身形高大,舒沁的个头只勉强到他下巴处,又太过苗条,一人根本扶不动他。

    幸好有司机董叔在,两人一起将人搀到了客厅沙发上。

    吕婶料想他们去吃席多半会喝酒,提前备了醒酒汤,盛了一碗递给舒沁。

    唐逸深大约觉得太热,迷迷糊糊地闭着眼伸手去解自己领口的扣子,胡乱扯了半天却怎么也解不开。

    舒沁放下解酒汤,扒开他的手:“我来。”

    唐逸深便懒懒地往沙发背上一靠,继续睡。

    舒沁含笑瞟他一眼:喝醉了倒变得温顺了。

    唐逸深平时出去应酬也常喝酒,但从不会多喝,每次喝完回来都依然头脑清醒,甚至还能正常高效地处理公司邮件。

    醉成今天这样,舒沁还是头一次见。

    舒沁屈着一条腿半跪在他身边的沙发垫上,帮他解开两颗纽扣之后便停了手,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他锁骨处游移了几秒,渐渐飘向他硬朗的下巴,高挺的鼻梁。

    他的头微微向后仰着,即便是这样的角度也能令舒沁看得入迷。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被唐逸深的外表蛊惑了,不然怎么会心甘情愿嫁给他这么一个冷漠的男人,做一个在他心里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妻子,按他的意愿过着自己不喜欢的日子。

    可是怎么办呢?谁让她那么喜欢他呢?

    感情就像冷了会浑身打颤,饿了肚子会咕咕作响一样,控制不住。

    也许她以后都要妥协于他,永远都没机会做回自己,除非……他也像唐必晟那样狠绝无情。

    不!舒沁摇了摇头:自己看中的男人绝不会那样。

    痴痴地看了片刻,见他似乎睡着了,舒沁慢慢前倾了身子,一手抓着他左侧的沙发靠背,一手撑在他右侧的垫子上,小心翼翼地凑近去,温软的唇在他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退开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偷亲了人家。

    说出来别人都不会信,她和唐逸深在一起四年多,居然从没有主动跟他亲热过。

    很多次她都情不自禁蠢蠢欲动,可每次脑海中都有个声音在告诫她:别!

    万一他不喜欢你这样呢?

    他本就对你没什么感情,你不怕惹他反感吗?

    舒沁抿着嘴,看着面前纹丝不动的男人,偷偷一乐:

    反正他现在都醉得不省人事了,自己为所欲为一次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心里这么想着,身子早已覆了过去,浅浅吻住了他的唇。

    一动也不敢动,却又不舍得撤离。

    正闭眼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之际,忽觉一只宽大的手掌按住了自己的后脑勺。

    啊!他醒了?

    舒沁猛一睁眼,双手用力一撑,刚要火速撤离,又有一只大手压在了她的腰上,樱唇也被裹挟住了,她已逃无可逃。

    明明烂醉得连衣扣都解不开的男人这会儿却干净利落地拥着她翻了个身,彼此的唇还不曾分开。

    吕婶收拾完杂物间出来,正要问问舒沁晚饭想吃什么,看见客厅里的火热场景猛地住了口,蹑手蹑脚地回了自己房间。

    心道:要不还是按昨天晚上的菜式做吧,反正先生和太太今天心情好,肯定不会有意见的。

    屋里很安静,舒沁刚才已清楚地听到了吕婶的脚步声,此刻脸上早已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内心大呼:天啊!真是色迷心窍。居然忘了家里还有吕婶在呢。

    偏偏身上的男人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舒沁紧闭着双目:唉,就当一回鸵鸟吧。

    过了一会,唐逸深似是真的困了,仍旧闭着眼,放开了舒沁,歪着身子躺下了。

    三人沙发很宽大,睡着也舒服,舒沁也不打算弄醒他了,直接帮他把脚放平,给他盖了一层厚厚的毛毯。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忍不住轻声嘀咕:知道是谁吗你就按上去亲?

    酒后乱性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吧?

    舒沁忽而想起以前季美彤说,易臻告诉过她,所谓喝多了酒后乱性都是男人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只要没醉得倒底爬不起来,那他做什么都是有意识的。

    季美彤还不太相信,易臻说作为男人,他自己就是实例。

    现在舒沁希望易臻说的是真的。

    她希望唐逸深心里清楚自己吻的是谁。

    又看了半晌,才上楼去卸妆。

    唐逸深睡醒时已将近傍晚时分。

    舒沁平日这个时候都会去琴房弹几首曲子,今天怕会吵醒唐逸深便没去,就安安静静待在二楼休闲区的贵妃榻上戴着耳机捧着平板电脑看电视剧。

    看得太投入,丝毫没察觉到唐逸深已经上楼来走到了她的身后。

    “哈哈哈……”忽然一阵魔性的爆笑吓得唐逸深愣在了原地。

    “弹幕真是笑死人了!怎么这么有才!”舒沁对着视频自言自语。

    说完又猛地捂住了嘴。

    自己怎么笑出声了,唐逸深还在下面睡着呢!

    一骨碌滑下贵妃榻,赶紧转身要去栏杆旁往下望,“啊——”地一声又被面前的人吓了一跳。

    “你、你醒啦!”舒沁拔下耳机,盯了他几秒,“什么时候上来的?”

    “你笑的时候。”唐逸深淡定地瞧了她一眼,眼底有藏不住的好奇:

    什么电视那么好看?她平时在家看电视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笑的时候?舒沁杏眼不由得睁大。

    “没有吓到你吧?”她心里发窘,瞄了他一眼。

    她平时在他面前总是尽量展现出她认为他会喜欢的样子,哪曾像刚才那样不顾形象地狂笑过?

    “还行,很真实。”唐逸深一步步走到她跟前。

    “哦。”舒沁双眸左右一滴溜,他好像并不反感,那是不是说他能接受自己这样的一面?

    唐逸深微低着头,十指抚上她的纤腰,轻柔地摩挲。

    舒沁浑身酥了酥。

    他的意思,不说,她也懂。

    可是,她瞟了一眼楼下,嗓音软绵绵道:“吕婶好像在做晚饭了。”

    “我跟她说了八点以后再开饭。”唐逸深拉着舒沁的手大步去了卧室。

    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清冷淡漠的,唯有这样的时刻,她才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火热,一如他此时他掌心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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