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老屋,闻溪记得很多,那半个月里她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还有没了很久的欢快。

    她至今记得,当时问外公老屋会否一直留着的时候,外公的眼里闪过一丝遗憾,稍纵即逝,她那时很快捕捉到,害怕外公说什么。

    梁斯只是笑,说:“会,你什么时候过来,它就什么时候在。”

    现在想来,梁斯当时是为了宽慰她,才说出那话的。

    院子里有各种各样的作物,可以满足一年的需要。

    也是在那里,闻溪有了梦想中的小院子。

    ……

    林见深见她呆在原地,忙握住她的手,轻声唤她:“闻溪。”

    闻溪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猛地缩回手,站定后,她的肩膀不可自制地颤抖着:“是吗?”

    她还是不相信,与其说不信,不如说是不敢信。

    人啊,误以为不敢想的事便不会发生。

    闻溪朝前走,林见深紧随其后,她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大颗的泪珠从脸上滚落下来。

    林见深把她拥在怀里,说不出口的心疼,闻溪很抑制,轻轻啜泣。

    这样的声音,更扎他的心,还不如痛哭一场,那样他也可以安慰几句。林见深这样想。

    “我爸妈知道吗?”闻溪问

    林见深闭了闭眼,“知道。”

    “所以,为什么是你来告诉我?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只有我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是吗?”

    她一连串的发问让林见深失了分寸,怕她下一秒跑了似的,林见深用力抱住。

    他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像电视里演得那样,告诉她,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们所有人都瞒着她,只是为了让她好过。

    不,他答不出来,她当然也不会接受。

    闻溪攥紧他胸前的衣料,声音无力又悲哀:“告诉我,是不是?”

    林见深紧闭眼睛:”是。”

    他说出来了,闻溪的哭声也更加悲痛,一下一下砸在他的心口上,让他疼。

    她更疼。

    “外公呢?外公以后去哪儿?”

    林见深整理好情绪,强装镇定:“外公很好,外公会去市里。”

    闻溪想,外公还有很长的日子,很长很好。

    她吸吸鼻子,“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闻溪情绪转换地快,林见深不免有些担心:“闻溪,别多想。”

    闻溪笑着推开他:“我没多想,老屋迟早要被拆的,时间问题而已。”

    是实话,她却是违心的。

    林见深想说什么,闻溪先一步开口:“林见深,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吧。”

    “好。”

    林见深不打扰她,放任她去了。说没多想,那是假的。

    原来在网上看到过一句话——“人这辈子说过最多的谎话就是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如果真没事,闻溪应该会笑着对他说我知道了,而不是在刚刚的笑容里掺了些忧郁。

    自始至终,从她知道这件事开始,眼神就是涣散的。

    林见深忽然后悔把这件事告诉她。

    路边,树的叶子飘落下来,闻溪接住,落在她手心。

    叶子黄了,也落了。

    闻溪怔怔地停下脚步,夏天结束了。

    印象里好像所有悲痛的事都发生在秋天,落叶寂寥,所以她的痛楚,也要发生在秋天。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要怎么面对呢?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哪怕是告诉她这件事的林见深,他也是不知道的。

    耳边不时有轰鸣声,闻溪渐渐走远,那声音也远,直到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她才停下脚步。

    四季轮换着,秋天来了。手心里那枚泛黄的叶子,预示着秋天来了。

    没记错的话,家里阳台上那盆棉花,花期也到了。

    一切都会好的,不过是一句安慰人的话。

    闻溪这样想,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一只猫,橘色的,胖胖的很可爱。

    她蹲下身子,伸出手跟它玩儿:“握爪。”

    小橘猫瞪着大大的眼睛,歪着头,闻溪见它这样子,想要收回手,而后发觉掌心上多了一个软软的肉垫子。

    “你怎么长这么肥啊?吃饱了就晒太阳吧?”

    猫听懂了她的话,脸上的表情一变,收起肉垫子又一溜烟跑了。

    真是经不起说实话。

    闻溪有时候挺想做只猫的,吃了睡,睡了吃,天气好就晒太阳,不好就在猫窝里窝着。

    猫也没那么多烦心事。

    风吹草动,闻溪找了家酒吧。

    听着驻唱的歌声,她点了杯酒。吧台前坐着的只有她一个人,液体顺着杯壁往下流,闻溪时而抿一口。

    那是烈酒,度数很高,而且不好喝。她想为自己找个喝酒的理由,倏地发现,没有理由。

    她也不需要找理由,很多事就是如此,找不到理由,譬如要被拆掉的老屋。

    驻唱在唱孙燕姿的《天黑黑》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

    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

    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终有残缺。”

    闻溪跟唱:“爱总是让人哭,让人觉得不满足,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好孤独。”

    她现在的情况,跟歌里唱的,好像没什么两样。

    闻溪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一曲完毕,驻唱下台,掌声响起。

    再然后,她听到了林见深的声音。

    台上的人深情款款,鞠了一躬后,向在场的人说:“一首《无可取代》,送给我的女孩。”

    闻溪起初以为是幻觉,直到他的歌声响起,是与上次的《水星记》完全不一样的风格,这首歌欢快,深情。

    “再久一点,渴望时间被上锁

    让这一天过慢一点,永远都在日落

    雨天就让雨水划过鼻尖

    每一滴雨水的掉落,全代表我对你的承诺。

    ……

    无可取代,跟你分享的现在

    对你的爱,简单的让你明白

    无可取代,梦中一再排好的未来

    对你的爱无所不在。”

    这次不是低沉的嗓音,场内因为他这首歌热闹起来,闻溪又给自己倒了一点酒,仰头喝的时候,一滴泪趁势落入杯中。

    林见深唱完后调了下话筒,说:“我喜欢一个人,我们在一起时,是她告的白,当时我就想,我一定要补给她一个正式的,有很多人见证的告白仪式。”

    “所以现在,我要实现这个想法了,但我手里没有花,请不要嘲笑我。因为我送花只有两个时刻,我跟她求婚的时候,以及我们结婚的那一天。”

    台下的闻溪睁大了眼睛,一束光打在她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往她这边看过来,因为喝酒,她的脸颊泛红。林见深顺着灯光走过来,握住她的指尖。

    闻溪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林见深这个人,早该想到他会跟着的。

    身边人的掌声又响,闻溪盯着眼前这个人,说不出的惊讶。

    林见深瞄了眼杯子,空了,随即眼神里充满责怪。

    还瞪了眼酒保。

    闻溪低下头解释:“心里有事。”

    林见深心说真该让你长长教训,下次再这么喝酒看谁来接你。

    “我知道。”

    出了酒吧后,凉风阵阵,闻溪清醒了不少。

    车里,气氛暧昧。

    “林见深,你没必要……”闻溪率先开口,被林见深打断,

    “没必要什么?没必要跟着你,让你自己喝醉然后不管不顾?没必要哄你开心,让你什么都埋在心里?闻溪,我不指望你依赖我,但至少,男朋友的本分你他妈得让我尽到吧?”

    他极少飙脏话,在她面前,这是头一回。

    “那酒好喝吗?你是忘了自己喝多后什么样子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不适合当你男朋友?闻溪,当初是你说的喜欢我,现在想反悔了,是吗?”

    闻溪坦然承认:“不好喝。”

    林见深动了怒,脸上阴沉沉的,眼底投下一片阴翳。

    “我从来没想过,不喜欢你这件事。我说了喜欢你,”闻溪不争气地流泪,语无伦次“就会一直喜欢你。我……我的情绪不该你来承受。”

    林见深苦笑:“是吗?那我在你心里算什么?闻溪,你得知道,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你是我的人,我护着你,理所应当。”

    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想,她怕是永远都不会明白这道理了。

    傻姑娘。

    闻溪的声音颤着,手指抓紧了衬衣,直到那一片布料皱巴巴的:“林见深,你要跟我说分手吗?”

    谁他妈要分手!!!

    话音未落,林见深就强势地吻了过来,他少有的强硬态度,闻溪被他抵在副驾上,林见深的舌头在里面乱搅,他还去咬她的唇。

    闻溪感到疼,他的力道全然不似之前那么温柔,他的吻,酸涩潮湿。她尝试挣脱,挣脱一下,林见深用的力气就更大。

    “林见深!!!”闻溪叫他名字。

    林见深埋在她的颈窝上,下沿到锁骨处,闻溪的那片皮肤沾上了他的痕迹。

    林见深咬了一口:“闻溪,你他妈这辈子都别想跟老子分开,分手这两个字,我不提你也不能说。”

    闻溪的笑中掺了泪,她抱住他,“知道了,我不提,我们不分手,我们永远不分手。”

    林见深舒坦了,有她这句话,就够了。他没指望他们俩的爱情有多轰轰烈烈,平淡也好,乏味也罢,爱情这东西,总是需要经营的。

    闻溪有一刻的头昏,林见深开车时,窗户留了点缝隙。

    阴云密布,看样子,要下雨了。

    林见深带她来到另一套房子,他把钥匙递给闻溪:“开门。”

    闻溪接过来,插进去,转动,咔一声,门开了。

    “你什么时候租的这房子?”闻溪开灯,室内的装修风格以冷色调为主,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看着不像没人的样子。

    林见深单手插兜,从鞋柜里给她拿了双拖鞋,要她换上:“就不能是买的吗?”

    “啊?”

    “国外的时候,跟着钟辞,七七八八攒了些钱,开店的收入,还有理财的一些,加上银行的贷款……杂七杂八的,够买下它了。”林见深解释道

    “怎么没见你提过?”

    “当时还没装修好,再说,”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

    “嗯?”

    林见深推着她来到浴室,“先洗澡。”

    从衣柜里翻到一件浴袍,搁在浴室门外:“一会儿换上。”

    浴室内水汽氤氲着,在镜子前行程一层薄雾。闻溪用手指擦掉一点,看见自己。

    那副表情实在说不上好,写着“生人勿近”几个大字。

    外面的雨落了下来,闻溪洗好后穿上浴袍。林见深找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闻溪的发质很好,光滑黑亮,林见深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开玩笑道:“你这头发不错。”

    闻溪闷哼一声:“是啊,你不是还带着呢吗?”

    林见深瞥见自己手腕上那根红绳,笑。

    最后是闻溪催他去洗澡,他才不情不愿地进去。

    闻溪自己吹干了头发,听着雨声,在房子内溜达了一圈。

    有一个露天阳台,闻溪伸出手,雨点滴在她手上,凉凉的。

    闻溪回到沙发上,听见林见深喊她:“闻溪,帮我拿件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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