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司不是爱吃醋的人。

    但他的占有欲确实很强,  小时候就是这样,他的东西别人碰一下都不行。他有个表弟,比他小两岁,  以前每年暑假都会来云城玩,  住在他们家。

    那孩子也长得很漂亮,  和苏云司三分相似,  性格却格外娇纵,一看就是被家里人宠着长大,  很少管教的。苏家的房子二楼住人,三室一厅,  两对父母住了主卧和客卧,那表弟就只能住苏云司的房间。

    苏云司很懂事,  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提前把东西收好,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  没有留下太多私人物品,本来想着一年也就这几天,  相安无事地就过去了,也不让父母为难。

    结果那小孩一进门就看中了他床边的兔子玩偶,扑上去抱住,  还问哥哥能不能送给他。

    孟南送给他的玩偶很多,其它的都藏在衣柜里,唯有这一个拿出来,是因为晚上不抱着就睡不着,不是用来给别人抱的。

    苏云司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黑了脸,  上手就去抢,  那表弟却不松手,  咬着牙使蛮力。最后苏云司一根一根把他手指掰开,抢回了玩偶,兔子已经变得皱巴巴的,好在里面棉花充盈,揉一揉就能复原。

    表弟哭着冲出去找妈妈,大人们都被惊动了。对方孩子哭得稀里哗啦的,苏父好面子,按着苏云司的头要他道歉,苏云司却只是紧紧地抱着兔子,抬头瞪了表弟一眼。

    那天晚上苏云司挨了顿打,大人之间表演的戏码他不懂,但竹条落在身上确实很痛。苏云司挨打的时候是不哭的,就咬牙受着,再痛都不吭声。

    姨夫姨母冷眼旁观,都说他小小年纪就成了自私鬼,他妈妈脸上也挂不住,本来想劝苏父别打孩子了,却也觉得孩子太自私不行,该好好管教一下。

    当晚,表弟竟还向他索要兔子,苏云司浑身都是深红的条痕,理都不理他,直接砰地一声关了门。

    那年夏天,他十一岁,他表弟九岁,到现在已经将近七年了。这七年里,那家人再也没来过云城。

    但也是从那以后,苏云司学会了将自己的占有欲一点点隐藏起来。挨竹条是很痛的,他越长大越知道,原来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达成目标。

    默默地忍受委屈是很愚蠢的,小时候太单纯了,甚至连告状都不会,现在要是再遇上他表弟,同样的兔子,同样的父母,他要那小孩自己卷着铺盖从他房间滚出去。

    “呃……”心情郁闷的时候就容易想起小时候同样郁闷的事,苏云司躺在病床上,过了很久都没有睡着。

    而孟南倒好,坐在陪护椅上,趴在病床边,睡颜安稳,看样子睡得挺香。

    左右睡不着,苏云司慢慢从床上撑着坐起来。麻醉药效早就过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厉害,苏云司蹙着眉轻轻呼吸,有的地方疼到几乎快失去知觉。

    当时打架的时候肾上腺激素飙升,连自己被砍了多少刀都不清楚,现在才尝到苦果,连动动手指头都不好受。

    身上的病号服很薄,快到仲春,云城的夜晚却还是很冷。孟南穿着短袖,线条流畅的肌肉把袖口绷得紧紧的,趴在病床边的时候露出一截精壮的虎腰,苏云司没戴眼镜,夜色中看不清腰窝上对称的纹身。

    他强忍着身上的痛,穿着拖鞋走下床,翻了翻病房里仅有的几个柜子,最后从白色的收纳柜里拿出了一条毛绒毯,轻轻盖在了孟南身上。

    他慢慢地在孟南身边坐了下来,陪护椅不大,怕吵醒孟南,只能曲起腿坐在冰凉的地上。

    孟南睡觉时很安静,不像他爸会打鼾,鼾声连隔壁都能听见。头发放了下来,柔顺地披在颈间,眉眼柔和的时候,长长的刀疤好像连一点攻击性也没有。

    苏云司手欠,忍不住去碰他高挺的鼻梁,一点点滑到鼻尖,顺着往下,抚摸他饱满的唇珠。

    呼出的热流暖乎乎的,和他这个人一样。

    身上好香。

    苏云司突然觉得好饿,饥饿的源头不是胃,而是牙齿,是口腔,就像胃里没有东西时空虚灼烧的感觉一样。

    他忍不住凑上去,咬了一口孟南的脸。

    “唔……”

    他有两颗尖尖的虎牙,平时总是藏起来,哪怕是笑也笑得很浅,让人觉得温柔可亲,没什么攻击性。

    但咬人是很疼的。

    孟南睡得正熟,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无意识闷哼一声,埋头往手臂间缩了缩。

    弹软的脸颊肉从齿间慢慢滑出,深色的皮肤红了一圈,齿痕格外明显,两枚虎牙咬下的地方差点破皮。

    苏云司看着他,很安静,漆黑的夜晚中似乎连呼吸都省去了,目光却很沉,盯着那微微发肿的地方,待孟南又睡熟后,凑上去轻轻地啵了一口,再沿着齿痕缱绻地舔了一圈。

    “嗯……”

    可能是舔得他痒了,也可能是舔得他舒服了,总之孟南又哼了声,意味不明。

    苏云司目光更沉了,理智却还在,知道现在不是更进一步的时候。别说孟南如何了,他现在这行动不便的样子,刚刚凑上去亲的时候浑身都疼。

    他遗憾地叹了声,轻轻靠在病床边,抬眼和孟南正对着面。

    孟南枕在手臂上,脸边就是他的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是密密麻麻的伤痕,或深或浅,性感的青筋凸起,一直蔓延到手臂。

    他的手臂上也有纹身,图案古怪,不是寻常的狼虎狮蛇,也许是图腾一类的东西,他小时候问过,孟南把他哄过去了。

    孟南的眉眼是很深邃的类型,不像是云城人的长相,肤色好像是天生就深,毕竟云城气候很好,这些年也没见孟南白过。

    左耳上两颗耳钉,一颗耳垂钉,一颗耳骨钉,右耳两颗都是耳骨钉,耳钉的款式都很低调,银灰色的经典款,但好像是品牌定制的,价格不菲。

    他前些年很喜欢喝酒,烘焙店打烊后就约着一些不认识的大叔一起去酒吧,一般都要喝到很晚才回来。

    苏云司不知道酒有什么好喝的。以前爷爷会在院子里搭葡萄架子,葡萄成熟后酿葡萄酒喝,他出于好奇喝了一点,并不喜欢,而且喝一点就醉了,不知道醉后做了什么,反正被爷爷笑话了好久。

    苏云司沉默地看着,慢慢伸手,轻轻抚过孟南眼睛下细细的纹路。

    三十三岁,年纪不算大,但也不算年轻。孟南其实是生活得很精致的男人,很多时候会让人忘了他的年龄,好像和谁都没有代沟,和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相比却又处处不同。

    他很成熟,很可靠,好像什么都会,而且不止是会一点。

    这样的男人,真的只有过一段恋情吗?

    苏云司很怀疑。

    但如果孟南告诉他其实这些年他谈过不少对象,身经百战,到处都是桃花……他也不高兴。

    真是有够难伺候的,苏云司自己都受不了自己。

    苏云司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慢慢低落下去,看着孟南睡得这么熟,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身上痛,心里也不是滋味。

    从小学开始,苏云司就是不少人追求的对象,他拒绝过无数人,因为他很清楚不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

    但是……要怎样才算喜欢,他却并不明白。脸红心跳,纠结不安,犯蠢犯傻……这些东西都不准确,他只能凭直觉判断他喜欢上了孟南,却没人教他该怎样去喜欢。

    如果暗恋也算恋爱的话,孟南是他的初恋。他比他的初恋小十五岁,就该做好他有前任的准备。

    “唉……”

    苏云司艰难地站起来,原路返回,躺上床拉上被子,连晚安都不说了,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不高兴。

    什么样的人能得到孟南的爱?

    他很想见见……

    ――

    翌日,上午十点。

    苏云司的生物钟罕见地失灵了。

    孟南已经帮他请过假,并开车去了一趟云城一中,把他的复习资料拿了过来,好几摞书和试题,精心整理在三个大大的收纳箱里,放在病房的柜子旁。

    他醒来时,孟南正在阳台,指间夹着烟,却没有点燃。这里不是吸烟区,烟瘾却犯了,他拿着手机,面色不耐地回复着什么。

    柜子上放着蓝莓奶油可颂和甜牛奶,鸡蛋羹还冒着热气,都是苏云司爱吃的,孟南每一样都记得。

    苏云司却不合时宜地想,他对他的前任也这样好吗?

    不对。

    可能更好。

    “别白费力气了,根本不可能。你和他说,我孟南就是死也不会回去的,叫他有病治病别来找我发疯。”

    “挂了。”

    孟南一边推开阳台窗一边往病房走,刚关手机,便发现病床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坐起来了,撑在床边,正穿着拖鞋。

    “小司,醒了?”

    “嗯。”苏云司避开他的视线,借力站了起来,扶着墙往卫生间走。

    “我帮你洗漱,你手不方便。”

    苏云司顿了顿,抬眼望向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孟南担心道。

    “我想上厕所。”

    这下轮到孟南欲言又止了。

    苏云司尴尬地笑了一下,继续往卫生间走,走得一瘸一拐的,步子放得很慢。

    孟南终于跟了过来,在他关门的前一秒按住了门把手。

    “叔叔……”

    “你胳膊上有新伤,扯到会痛。”他语速很快,不由分说地挤了进来,背靠着门,咔哒一声锁上了。

    苏云司脸皮薄,容易脸红,这下更是说不出话,怔怔地看着他发呆。

    直到孟南走过来,一声不响地解他的裤腰带,病号服上衣有点长,遮住了打结的地方,孟南也没往下看,凭手感解着,没想到越解越乱,低头一看,竟成了死结。

    苏云司:“……”

    “要不叔叔你先出去吧,我慢慢解,不着急。”

    孟南进都进来了,哪有打个死结就出去的道理,听苏云司说不急,即刻放下了心,低头顺着打结的地方耐心地解。

    他的手很大,解死结的时候屈起的指节和手背时不时地蹭过下腹。苏云司安静地注视着他,丝毫不压抑自己越来越明显的冲动,孟南倒是很快注意到了,动作一滞,抬眸望进了苏云司微沉的黑眸里。

    “年轻……就是好啊。哈哈。”

    孟南干巴巴地说着,继续解也不是,撂挑子走人也不是,目光一瞥,又看见苏云司满身的绷带,要命的心疼劲儿一泛上来,那点男人生理上的反应都不叫事了。

    “难受吗?”

    苏云司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什么意思?

    如果他说难受……会怎样?

    在他犹豫的这几秒,腰带缠的结正好解开了,病号服向上撩了撩,露出劲窄的腰身。

    孟南在做什么啊……

    “叔叔!等等!”

    苏云司后退两步,按住孟南的手,脸红得厉害,像一壶热腾腾的滚水,咕嘟咕嘟往外冒热气。

    本来没有什么,他反应这么大,弄得孟南也脸热起来。他都不记得上次脸热是什么时候了,这些年的生活很平静,也没遇上什么新的人,这种心情太年轻,仿佛已经离他很遥远了。

    他看着苏云司,那张过分漂亮的脸绯红一片,病号服他穿着长短合适,却有些宽松,露出白生生的脖颈和分明的锁骨,看起来很需要被保护。

    他敢对天发誓,对苏云司好,并不是因为对他有非分之想。苏云司乖,苏云司听话,苏云司惹人心疼……所有的一切他都以长辈的身份去看待,他没有自己的孩子,一直把苏云司视如己出。

    但是现在,看着苏云司红了脸,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疑惑,也不是尴尬,而是……悸动?

    心脏失常地狂跳着,像程序错乱的机器,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孟南突然脸色大变,嘴唇发白,一句话也不说就开门跑了出去。卫生间的门有个槛,他一时头昏竟忘了,跑出去时差点绊倒,把苏云司吓一跳。

    苏云司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并没有追上去。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孟南的反应是大了点,但也不算意外。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孟南心里是特别的,这种感情往他想要的方向转可以很不容易,也可以很容易。

    关键得看孟南那边,他再推波助澜,也只能到这里为止。

    他很快上完厕所,挤上牙膏刷了牙,用手捧着水把脸洗了。绷带是防水的,用纸擦干净就好。

    鸡蛋羹没有那么热了,微微有一点腥,甜牛奶很好喝,吃到可颂的时候,苏云司忽然反应过来这也许是孟南亲手做的。

    蓝莓奶油可颂是他店里的销量前三之一,风味独特,是其他店都比不上的。

    特别好吃。

    吃完早午餐,他把柜子上收拾了一下,从收纳箱里找出了理综高考真题集,坐在陪护椅上,试卷平铺着,下面垫了两本硬壳书。

    当他静下心来学习的时候,很快就能沉浸进去,暂时地搁置一些心事。

    他知道,孟南会回来的。

    ――

    医院大楼下,绿化带旁。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清朗,草地里不知名的金色小花一片一片地开着,微风习习吹过。

    木制的告示牌上写着「吸烟区」三个大字,下方还注有英文翻译和图案标识。

    棕黄的长凳上,孟南右手夹着烟,搭着长凳边的扶手,香烟静静燃烧,白雾缭绕在指间。

    这已经是他点的第三支烟了。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有些放空。

    路上人来来往往,走走停停,不时有人停下来看他,甚至举起手机拍照。

    孟南平时对镜头非常厌恶,而此时竟毫无反应,直到有人忘关闪光灯,孟南才抬眼望那边瞪过去。

    他瞪起人来脸是沉的,琥珀色的眼眸没有丝毫亮光,再加上体型强壮,看起来和凶猛的大型野兽没什么两样。

    那人手机都拿不稳,险些摔到地上,狼狈地跑走了。

    孟南心里更烦躁了。

    过往和苏云司相处的日子如同电影画面般一帧一帧地在他脑海中闪现,回想起来只是觉得温馨,刚才那一瞬间的悸动仿佛是错觉一般,孟南不想承认自己会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十五岁的孩子。

    苏云司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们在八年前认识,这八年苏云司的任何一件大事他都不曾缺席。

    苏云司叫他叔叔。

    甚至离成年还差几个月。

    他是禽兽吗?

    孟南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也许是吸得太用力,竟然呛着了,弓起背止不住地咳起来。

    “孟哥?”

    一个医生经过,瞥见吸烟区长椅上咳嗽不止的男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却发现有点眼熟。

    孟南好歹顺过气了,皱着眉抬眼一望,“你谁?”

    说完又咳了两声。

    孟南把烟熄了,扔进垃圾桶里。

    “你不记得我了?我,小何!”

    何医生看起来很惊喜,快步走过来,坐在孟南身边。他的长相很清秀,笑起来很好看,说话温温柔柔的,藏着一点怯意。

    “我该记得你吗?”

    孟南刚抽完烟,身上很大一股烟草味,何医生吸了吸鼻子,脸都皱了起来。

    孟南瞥了他一眼,没管他。

    “当年是你把我从里救出来的呀!”他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不然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给人当小弟,那些人太可怕了……”

    何音,十年前还是个苦逼医学博士,没挨过社会毒打,初入酒吧就被小混混盯上,后来机缘巧合邂逅了黑蛇帮的小公主,被别人逮住吃了不少苦头。

    孟南那时候已经在琢磨怎么金盆洗手了,救何音不是他的本意,是黑蛇帮那大小姐拜托他的,他只是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

    “我之后本来想报答你,但是出来之后就没有你的消息了,你也没留任何联系方式给我,唉。”

    “不过现在好了!恩人!就请我――”

    “等等。”孟南抬手打断他,“你的恩人不是我,另有其人。好了,现在起身左转,继续上你的班去吧。”

    何音瞪大了眼睛,“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恩人你这不是逼我心里过不去吗?你可能不缺钱,不缺爱,但你现在在医院,难道还能不缺医生吗?!”

    孟南终于正眼看他了:“你哪个科室的?”

    “肛肠科。”

    “滚。”

    “喂!别看不起肛肠科啊!”

    “不是看不起,是不需要。”孟南懒得和他浪费时间,抬腿就走,“你也别想着报恩了,恩恩怨怨哪里说得清楚,就当所有的缘和孽都抵消了,以后好好生活比什么都重要。”

    何音跟着站起来,追了两步就听着这么一番话,脑子里琢磨了一通,觉得很有道理,但并不完全有道理,正想和孟南理论一番,抬眼四处望去,哪里还有孟南的影子。

    孟南开车去附近的商场买东西去了。

    苏云司估计要住院一段时间,很多东西都还没有采购。

    转眼就到了午饭时间,孟南刚好经过一家粤菜馆子,看起来还不错,就打包了一份清蒸排骨和椒盐虾,又到蛋糕店买了一份提拉米苏,想着刚刚突然离开,苏云司可能会被吓到,买点甜品安慰一下。

    回到医院,电梯上行,走到319病房门口,孟南提着好几袋东西,在外面站了很久。

    一路上都下意识回避心底的疑问,可他不确定在苏云司面前他是否还能维持以前的从容和体面。

    孟南叹了一声,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年谈恋爱也没这么心慌意乱过。

    打包盒里的菜都快冷了,孟南担心等会不能吃,沉着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很快,门就被打开了。

    孟南还没想好用什么表情面对苏云司,苏云司就已经扑上来,抱住了他精壮结实的腰。

    苏云司闷闷地开口,语气好像有点埋怨,“叔叔怎么现在才回来?”

    “是不是我哪里惹叔叔不高兴了,叔叔不喜欢我了?”

    孟南怔了怔,矢口否认:“怎么可能。”

    苏云司抿了抿唇,又开口道:“好重的烟味。”

    孟南特地在外面多转了几圈,开车时车窗也是全开的,就是为了吹散身上的味道,没想到苏云司还是闻出来了。

    “抽烟对身体不好,叔叔什么时候戒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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