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得到过多的苛责。重要证据已被记录,人在不在没那么重要,小巴蒂的死反而还减轻了魔法部收容罪犯的负担。

    邓布利多也没有责怪她。过分和善的态度让赛德娜离开校长办公室后忍不住驻足思考。她想起自始至终邓布利多只告诫过她一件事情。

    他说,不要让仇恨蒙蔽她的眼睛。

    她可能是做到了这点。一直期待她复仇的威尔默却在她与小巴蒂对峙时选择在外头放哨,这是有力的佐证。

    邓布利多没有否认她的行为。她这样推测,新的疑问同时又出现了。

    她那时的驱动力已不是怨恨,那最期盼她被仇恨燃尽理智的威尔默,为什么仍然愿意主动施以援手帮她找到小巴蒂?

    年终宴会上,邓布利多没有丝毫隐瞒地告知了所有人三强争霸赛的始末。

    安静的礼堂顿时充斥了惊讶和恐惧。伏地魔,一个在过去时期跺个脚都能让巫师界抖三抖的角色,他的复活足以震撼整个巫师界。

    “在此,我不得不点名一位勇敢的斯莱特林。可能有很多人已经知道了她的事情。”

    邓布利多的话头和视线转向了斯莱特林长桌旁的赛德娜。

    “赛德娜·莱斯特兰奇。她事先得到了食死徒可能会作乱的消息,潜入了三强争霸赛。为了保护我们的勇士之一,她险些付出生命。请你过来,赛德娜。”

    与一年级分院那会不同,如雷鸣般的热烈掌声响彻她上台前的那小段路。炽热的目光大大增加了她的不适。

    邓布利多本想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可她的两边肩膀都还缠着绷带。防止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龇牙咧嘴的表情,校长的手最终只是在她的肩上虚虚地点了点。

    “你有什么话想跟大家说吗?”

    ……她能有什么话说呢?

    四个学院外加其他两校的学生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邓布利多的期待也如芒在背。

    “我不认为我的行为值得赞美。”

    她扫了一眼台下的人。

    “说一件别的事情吧。比起争执伏地魔复活后的个人立场,倒不如……”她说这话时一直看着斯莱特林的长桌,那里传出的窃窃私语声难以被忽视,“看看我身上的伤。”

    她脱去外袍,解开衬衫最上方的一颗纽扣。少女本该偏白纤弱的手臂遍布淤青和结痂的伤口,脖颈处缠住的绷带延伸到锁骨更下方的衣物中。

    “不要向往战争。战争时期,让一个人活下来比杀死一个人要困难得多。”

    礼堂里噤若寒蝉。

    她想了下,认为邓布利多之后绝不可能再让她上台了。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发言该有个结尾。

    “除此之外我没什么特别想说的。祝大家暑假快乐。”

    “我不会想念你的。”

    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学生即将离开霍格沃茨。作为威尔默的向导和(可能的)朋友,没有不去送别的理由。在给克鲁姆送去恢复魔药后,她站在布斯巴顿的马车前。

    法国少爷以一种分外可惜的视线注视着她。他深知此次分别后,两人很难再有重逢之日。

    “我早几年碰到你多好。”

    无意义的假设,就连他本人都觉得没有说出来的价值。

    “我以前可不是这样,你不会喜欢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恩?”

    “我可能也——”

    他接下来的话语淹没在了同伴的催促声中。威尔默展露一个微笑,让未说出的话永远成为自己心中另一个秘密。

    “祝我们能在各自的战场武运昌隆。”

    他说完后,便坐上了来时的巨大马车。车门在完全关闭的前一刻被挡住了。

    威尔默神情略带诧异地看着扒住车门的赛德娜。

    “你分明看得出来,即便我真的下杀手,占主导因素的也不是仇恨。你为什么主动帮我?”

    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未能想明白的问题。对上她倔强的视线,那双深色眼中的情绪少有地复杂起来。

    “想给你留点好印象,不可以吗?”

    她愣住了。

    “开玩笑的。只是想让你欠我一个人情,来日记得回报给我哦?”

    车门最终闭合,巨大马车逐渐消失在天际彼端。赛德娜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她分得出来真心话和玩笑话。

    。

    。

    。

    。

    【if伍德好感度x】

    得知她受重伤,他千里迢迢赶来看望,由于队伍安排,在她情况好转后又不得不返回去。最近霍格沃茨即将放假,他又来了一趟。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她已无大碍,只是仍需按时服用药剂。比起自己,赛德娜其实更关心伍德的钱包。

    “钱而已……不算什么。你成天净关心这种事?”

    他抬起指尖,又在某一刻停住。想要弹小女友脑袋和爱护病患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暑假里有空来看我比赛吗?”

    “你要上场了!?”

    她表现得比他还激动。

    “暂定在八月份,你不会很忙吧?考虑到之后办比赛的立项很难被通过,这大概是近期里唯一一场了。”

    赛德娜做了一个简单的回想。至今为止她已经完成了两个重要任务。她可以抽出片刻喘息时间。

    “不忙,我一定来。”

    伍德伸出了一只拳头对着她。她沉默了几秒,接受了这土土的立誓方式。

    她握拳跟他的轻轻碰了下。

    。

    。

    。

    。

    。

    【if塞德里克好感度x】

    她在黑湖旁发现了他。

    德姆斯特朗的轮船已经开走,留下一片平和如镜的湖面。夏日最不缺的是太阳,坠落的阳光跌在水面碎成了鳞片状的金子。

    塞德里克坐在湖畔草坪上,双手撑着地,像是遥望天空也像是欣赏黑湖。

    好景配帅哥。她不由得这么想到。

    “级长大人兴致不错嘛。”

    塞德里克的眼中划过惊讶,很快那灰色眼眸便再度回归平静。她略带调笑的一言未能使愉快传染到他。

    “……陪我坐会,好吗?”

    塞德里克这幅模样不多见。赛德娜依言在他身旁坐下。

    “你跟我说过,你在水晶球里看到的死去的人不止一个,”他微微压低声嗓,像是在极力控制情绪,“往后你每救下一个人,都要付出这么沉痛的代价吗?”

    说完后,他移转视线看向她,悲伤逐渐在他面上显现。

    “比起一条命,我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

    这话完全宽慰不了他,塞德里克的神色愈发沉重起来。

    “我不是要和你讨论这些伤是否值得的问题。”

    赛德娜有些茫然,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因而没有接话。

    “即便我事先得到了你的警告,一举一动都尽量小心,也还是落入了危难中。如果没有你,我绝对活不下来。难道只有你……?只有你才可以改变他人命运,给予注定死去的人一个生还的机会。”

    他稍作停顿,像是难以继续克制自己的情绪。

    “也只有你才可以承担责任与代价,任何人都无法为你分担一丝一毫。我那时明明就在你的身边,却什么都没有做到。”

    可以改变行星轨迹的能力,这份上天的恩赐又何尝不是一种诅咒?

    赛德娜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她在医疗翼中醒来后,身边充斥了表扬和赞赏。她豁出命保护人的行为被冠上了高尚,她则被戴上重重叠叠的高帽。而现在,现在有人做出了另一种反应。

    他在为她可能的未来感到悲伤。塞德里克是少数知道水晶球事情的人,然而就算这件事被所有人知晓,或许只有他才会哀切地思虑一个女孩需要承担的责任和伤害,赛德娜这么想到。

    很奇怪,她感到好开心,开心到即便有人告诉她这份能力真的是诅咒,她也甘之如饴。

    “塞德,你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如果没有你,我支撑不到哈利占据上风的那一刻。”

    她靠在身边人轻微颤抖的肩上,闭上眼睛感受湖风吹拂和阳光照晒。

    “我没有那么了不起,暑假前的那件事还记得吗?在大多数时候我是一个懦弱的人,以前的我还试图追求死亡逃避现实,”她说,“被索命咒击中后,我陷入了昏迷。意识涣散间我有想过放弃,因为太痛了。我想,如果人活着必须经历这种痛苦,那还有什么坚持的必要呢?”

    塞德里克安静地倾听,他的情绪似乎稳定下来了。

    “但是你没有放弃。”他说。

    “是的,因为我想到了你。”

    “我?”

    “因为你,”她笑了,“你是我勇敢的理由。”

    。

    。

    。

    。

    奈哲尔消失前的那段话值得她多去注意。

    他说,假如真的舍不得他,那么就带上水晶球去他们的分别之地。

    离校前她特意去找了趟邓布利多。伏地魔现世的消息传出来后,这位校长的日常变得忙碌,以至于校长办公室的口令更换周期都因本人的遗忘而被迫性延长。

    赛德娜坐在空荡荡的校长办公室里,等了约摸半个小时,一位老人行色匆匆地走进办公室。

    “哦,莱斯特兰奇?我刚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走错办公室了呢。”他和善地说。

    虽然被繁杂事务缠身,但依旧有心情开玩笑,霍格沃茨的校长邓布利多就是这样的一位巫师。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请原谅,我过会还需要再出去一次,所以时间有些紧迫。”

    赛德娜连忙直切主题:“您还记得我的弟弟在投影球中说的那段话吗?”

    “啊……我记起来了。看来你是为这件事而来。我本来也正巧要给你样东西,但是最近一直抽不出时间。恩……让我找找它在哪里。”

    邓布利多的视线缓缓掠过办公桌上两堆由羊皮纸文件叠起来的小山,定格在了某一处,他轻巧地抽出了一张羊皮纸。微微晃动的小山没有倒塌。

    “这上面应该有你想要知道的。”

    羊皮纸的边角泛黄,不知它在时光长河中流淌了多久。她小心翼翼地接过羊皮纸,发现这是一份论文报告类的文件。

    《关于使用水晶球进行通灵的须知事项和操作方法》

    本要扫过正文内容的视线被作者的名字吸引住了,她死死地注视了一会,才移开目光收好羊皮纸。

    原来是她。

    离校那天,她没有搭上通往格洛斯特郡的火车。

    她阅读了一遍羊皮纸。通灵的过程一般少则两三天,多则几十天。直接前往伊比亚女士的旧居还免去了收拾行李的麻烦。

    虽然过程漫长艰辛,但凭借着十年前的印象,她找到了吉卜赛女巫故居。紧闭的大门勾起沉痛回忆,她咽下喉间翻涌的滞涩感,尝试推开了门。

    比起门没锁更让她意外的是,预想中的灰尘满面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整洁的熟悉陈设,仿若这座屋子迎来了的新住客同样心仪原来的布局。

    ……不对,门牌没有更换。

    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赛德娜抽出魔杖,警惕地贴住墙壁缓慢移动。在某一刻她迅速地冲进客厅,抬手用魔杖对准了里面的人。

    确切地来说,好像不是人类。

    “啊,请不要伤害尼克,尼克没有做坏事!”

    一个自称为尼克的矮小的家养小精灵被她的突然袭击吓到,瑟瑟发抖地用抹布挡住了自己的脸。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家养小精灵?”

    “是邓布利多校长,他让尼克待在这里的。尼克已经在这做了十年多的清理工作了。”

    闻言,赛德娜沉默着收起了魔杖。尼克一双大眼睛惊魂未定地迅速上下滚动打量她,不知她是否还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校长为什么让你来这里打扫?”

    她突然软化的态度令家养小精灵感到不解,惊慌仍旧没有在他的话语间散去。

    “校长说他朋友的房子需要打扫,所以我就来了……他还说未来可能会有个女孩来这里做些事情,希望我提供相应的帮助,是你吗?”他的语气小心翼翼起来。

    “我想,应该是的,”她看到尼克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你只是做了些清洁工作,房屋里的东西应该都保持了原样吧?”

    出于确认的问题仿佛是成了某种污蔑,尼克激动的情绪中不乏委屈:“不!尼克不会干出下三滥的盗窃!”

    激昂音调使赛德娜愣怔了一下,她没有做更多反应,单调地应声。不知是表示赞同还是敷衍地回应。

    她往地下室方向迈开的脚步顿住了。

    “那个……尼克,对吧?”

    尼克的身体因她的呼唤而颤抖,她迟疑着继续说了下去:“抱歉。”

    “什么?”

    道歉来得突然也不在预料之中,这回愣住的成了尼克。

    “我以为是有敌人潜入这里,所以才拿出了魔杖。”她补充道。

    尼克依旧没有反应,像是天外出现了一道雷劈中了他,他呆呆傻傻地看着她。

    “其他没什么了,你继续工作吧。”

    说完想说的后,她走向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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