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峰中,以往寂静的寺庙深夜迎来不速之客,数百名朝廷军士身披威武盔甲,左手握火把,右手持黑色利刃,秩序分明地团团围住寺庙。由一位少年将军领头,一声令下,向毫无动静的寺庙发起进攻。

    大火肆意的飘舞着,风成了它最好的帮凶,狰狞而邪恶的目光映红了整片天空,毫不留情的吞噬着它身边的千年古建筑,为它们的陨落献上最热烈的火花。

    军士们的突围行动非常顺利,没有遭到一叮点的反击,僧人束手就擒,可他们不放过一个,通通手起刀落斩杀。

    直到寺庙大殿门前,仅剩的僧人围成一团,保护最里层之人,视死如归。

    可如蚂蚁挡象,徒劳无益,拖延不了多久,僧人所剩无几之时,他们拼劲生命保护的面孔渐渐在杀红眼的军士展露出现。

    “你就是前朝余孽?”

    跨过遍地尸体,少年将军缓步站在沈弈前方,冷冰冰地吐出极短又让人摸不着脑袋的话。

    “我不知道”

    沈弈一直在寺庙平平淡淡生活,何时见过这番吓人的场景,也听不懂这人的话,颤身摇头。

    “可他们庇护你这个异类十二年,不是你,也得是你。”

    少年将军蛮不讲理,不待查,直接手握利剑,朝前刺去。

    锋利的刀刃划过空气,刺进单薄的身体,顿时一片红色晕过,刺伤了眼眸。

    “十方!”

    沈弈惊恐地喊出挺身挡在自己身前的多年好友姓名,心止不住颤。

    少年将军的一柄长剑剑捎滴落从十方胸膛生生扯出的鲜血,身体没依靠,直软倒下,刺眼的很。

    十方死了,他也要死吗?

    沈弈不甘心,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再死一次!

    如镜般的剑身冷气森森映出一张惊白的脸,刃口上凝结着一点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沈弈意识模糊前还记得那少年将军凛若冰霜地说着:“你是不该存在的存在。”

    “沈弟,在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喝得微醺的水浒端着盛半的酒杯凑到身旁问道。

    他特意把沈弈带到府城酒楼来长世面的,可不是让对方又是一个人。

    “没没什么,就是自入学礼后,还是第一次见新进生员齐聚一堂,有些不适应罢了。”

    沈弈从昨夜梦境中回过神来,略有不适地应付道。

    水浒不以为然,说了其他:“这是常俗,以后你乡试高中后还要来呢,提前看看也好。对了,今夜有花魁待客,难得热闹一会,等会咱们也去凑凑?”

    披着酒楼皮,实为花楼二层堂上,新进生员觥筹交错,相互畅抒着美好未来。

    换到平日,沈弈是不想来的,可刚做一场极为恼人的噩梦,沈常安父子结伴府城游玩,独留他一人在客栈也是烦躁,逢水浒盛邀,就同意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酒楼成花楼。

    “我还年幼,水兄。”沈弈眼神幽怨盯着他。

    “不早了,想我当年十三便破戒,如今二十五膝下有二子一女,又逢中榜,堪称人生圆满!”水浒一饮而尽手中杯,得意洋洋地炫耀道。

    家中有妻儿,你还来喝花酒?

    沈弈很想这样反问,但是不可能的,这里是古代,是封建社会,是常事。

    相处几次后,也知晓水浒家中在湘乡县是富甲一方的存在,类似与三伯沈叔举入赘的那一户地主。

    出生在这种人家,当家主母基本会给自家幼子房中配上一至二个通房婢女,早早尝过鲜后,也不会容易被外面花花世界迷住眼。

    而且通房婢女有卖身契在自己手中,生杀大权任自己抉择,是能信任她会听话,不会教唆幼子。

    等幼子大后,就给安排个家世妥当的女子成婚,通房婢女新妇容得下就留,容不行就发卖花楼等去处。水浒就是这般过来的。

    穿越十二年,沈弈每逢这听闻这种陋习,他依旧感觉自己与这个陌生的世界格格不入。

    水浒见他无趣,自己心里又热得欢,就告辞找其余人去看花魁,几乎在提议的下一秒就有数人结伴。

    这些人离去后,沈弈依旧没有得个轻松,中小三元后他的周围几乎不缺人簇拥在侧。

    “沈兄,此次院试,你独得学政大人青睐,大家伙都说等学政大人回府学就收你为徒!”

    先开腔的是浏阳县的一位学子,他恭喜话语中透着压抑不住的羡慕。

    学政皆由皇帝亲自委任指派的官员,是类似钦差的存在,能当学政的都是进士出身,属于翰林院京官外放到地方培养。

    能有一位这样的进士师长,不论是明年的乡试,还是以后为官都大有益处。

    可惜的是,学政方桥除了潭州府外,仍在其余相邻府城监考,为他们举行完入学礼后,就急匆匆地离开,要六月份回来。

    沈弈没有自大溢满,谦虚道:“不敢当,要真论资排辈,诸位兄长皆胜于我,我不过仗着中榜年纪小,偶得案首,仍有许多学问要与兄长们讨教。”

    在场谁都知道他不过是在说场面话,案首是那么好得的吗?这一路上每场都在与数千学子争夺,半点不能有弄虚作假。可配上那一张格外真诚的脸,却让他们意外得心情舒畅。

    “来,喝酒,沈兄所言总能让我等开怀!”

    几位学子一个个故为豪迈地饮酒,沈弈没喝他们那种酒,早早就让店小二换成度数不高的果酒,也饮尽。

    酒过三巡,众人也熟络,放开不少,有一醴陵学子大着嘴朝沈弈不解问:“沈善化,说起来,前不久府城东的张富商愿把家中幼女嫁你做妾,陪嫁万贯,天大的好事,你怎么不同意啊?”

    说起这事,沈弈就头大,像城东张富商外,这两日就有数起要嫁女给他,也不顾他才十二年纪。也对,就是见他年纪小,以后平步青云机会比旁人大,先攀上,为家族投资日后的靠山。

    可别说是妾,沈弈本人就不是很想娶妻,不过他不会把想法说出口,在古代太惊天骇俗了,只能深藏于心。

    “我年幼,且常年患病,有方外郎中常言我活不过三十,听闻张富商之女金钗之年,青春正茂何苦受我蹉跎大好岁月,自有才俊相配,我唯祝她平安喜乐。”

    沈弈面容清秀洒脱,浑身一股柔弱的书生气,让人根本不敢想象这位少年天才会这般短命,只是有去了解他的人,就知晓府试他就因发烧错过府宴,让其他人拜入何知府名下。

    慧极必伤吗?

    意外说的通。

    众生员想开口安慰,可又不知从何开口。

    美妾,金钱,多少人的向往,被沈弈说拒绝就拒绝,洒脱的很。

    “沈兄大义,我等敬佩。”

    沈弈一番话,让在座新进生员拜服,在日后成为一段佳话。

    这段佳话,使他免于数不胜数的塞婚,也让城东张富商没有颜面扫地,幼女得名,后还真得金龟婿,张富商还亲自登门拜访,献上酬礼。

    不过这都是后话,席过半巡,水浒等人还未归,闲来无事沈弈以如厕为由,先一步离开堂上。

    花楼中,香味扑鼻,到处皆是花枝招展的女子。周糟嬉笑嗔骂,来往宾客不绝,是府城里有明的寻花问柳之处。(是暗地里的)

    既然说去如厕,沈弈也随手找了位小二问了问,谁承想花楼茅房是在后门处。好吧,方便被家中逮到来此处的男子逃跑用的。

    他思索片刻,决定就从后门走。

    远离人声鼎沸的地方,就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绕过主楼,来到后院,沈弈举着一盏灯笼缓步前行,猝然间正前方传出一声叫骂:“小兔崽子长本事了,居然敢进厨房偷拿膳食,不知道这是给前院恩客的吗?”

    沈弈止步,微皱眉,他无意掺杂花楼之事,它能安稳开在府城暗地这么多年,还没有摆着台面上,背后肯定有自己暂时惹不起的势力。

    “孙妈妈,我给你干了一天活,原先说好五文钱,就打发给二文钱,连我与妹妹一日花费伙食都供不起。那馒头本就是你承诺过给我的晚膳,可你没有给我,这不是你的错吗?”

    看似强硬,实则稚嫩又软弱的男童声,随之响起。

    “嘿,你这小兔崽子倒学会顶嘴了!让你干活还不感恩戴德,早知道你俩当初被那红倌偷偷生下来之后,我就让龟公带去卖给牙子,当个世世代代的下人!当然,现在也行。”

    尖酸刻薄的女声,沈弈听出来是属于刚刚被新进生员带进花楼,第一个见到的鸨母。

    “别,孙妈妈,我不要馒头了,我和兄长会好好听话的,请你不要赶我们出花楼。”

    除了一开始的男童生,黑夜中又多出一道女童声,娇娇弱弱的。

    “现在晓得害怕?晚了!不过在卖你们之前,我可要好好出一口恶气!”

    就算女童这般说,鸨母也恼了,抬手就要朝她脸上打去,先给她一个教训。

    “等等。”

    夜色中,沈弈靠近,微弱灯笼耀下,沾上几分醉意的脸更显魅人。

    “他们两人,我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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