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宾利车内没什么话。
陆迟沉单独跟谢屿在一起的时候,不会这么安静。
但在温诗槐面前,这两个男人默契地扮演着“不熟”。
安生了一路,等到了五星米其林餐厅,就有人开始找事了。
温妤不知在车上跟贺司燃聊了什么,下车时一直在就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谢屿。
温诗槐原本想要挡在谢屿面前,但想想,谢屿面对温妤,好像也从没吃过亏,便又改了主意,坐到谢屿旁边。
温妤语气很茶,带着几分娇:“妹夫,你跟小诗都结婚快一个月了吧?”
谢屿挑眉。
这一声“妹夫”听得温诗槐心感不妙。
像是没看见各色行人的脸色,温妤款款叙述:“按道理来说,结婚都一个多月了,也该好好请大家吃顿饭,聚聚。你瞧,现在大家都刚好聚在一起,这不是个好机会吗?”
贺司燃在旁轻嗤一声,“对啊,你娶得可是温家最好的女儿。”
这话完全没顾及温妤的感受,但他一贯如此。
他的目光阴鸷晦涩,在温诗槐的身上转了一圈,缓然道:“总得请次客,表示表示吧?”
谢屿没答腔,斜斜睨了一眼温诗槐。
温诗槐脸上也挂不住。
贺司燃和温妤是彻底不讲武德了,他们都知道谢屿是个修车工,而这种米其林餐厅,至少人均上千!
谢屿怎么可能付得起?
温诗槐当然可以挡在谢屿前面,直接由她付钱。
但她这样做,对谢屿的自尊心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
温诗槐目光微闪,朝谢屿看过去。
谢屿没动静。
抬手,就把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递到了温诗槐的面前。
温诗槐捏着菜单的时间略一收紧。
陆迟沉搭腔,戏谑:“先点吧,温小姐。”
谢屿怎么可能把这点钱放在眼里。
这种伪装,也就只能瞒过温诗槐,还能让她以为谢屿真的是个修车工了。
他惯性地眯起眸子,打量一圈,又默然纠正了自己的看法。
哦,不对。
还有两个傻子,贺司燃和温诗槐的好姐姐。
温妤笑得很矜持,“小诗,怎么还不点?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这家餐厅吗?还是结了婚就贤惠起来,给妹夫省钱了?”
明里暗里,都在讽刺温诗槐婚后生活水平下降。
温诗槐笑了笑,熟稔滑过两个勾,手边一撇,将菜单递给陆迟沉。
淡然笑开:“随便点,这点钱,谢屿还是付得起的。”
谢屿鼻腔漫不经心地哼了声,像是对温诗槐的话做了肯定。
趁此,温诗槐点开了微信,给谢屿发了一个链接。
嗡嗡一声闷响——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谢屿的身上。
谢屿神色不变,眉梢微挑,把手机揣回兜里,就出了门。
温妤可不会放过这个让谢屿出丑的好机会,急忙追问,又在谢屿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止口。
谢屿淡淡道:“你也要去男厕所吗?”
温妤:“……”
谢屿没再搭理,散漫出去了会,靠在门边。
手机无机质的蓝光倒映出男人的面容,沉峻冷漠,其中有掺杂着一点桀骜不驯的悍匪气。
温诗槐:邀请你开通亲密付。
可用余额是无限,没有规定上限。
这女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谢屿勾了勾唇,手指点了进去,绑定了账户。
收到这个提示的温诗槐松口气,他没拒绝就好。
而后赶忙打字解释:这顿饭本来就不应该是你出钱,所以……
省略号过后的输入又输入,体现了主人的纠结。
本来温诗槐是想解释清楚的,可是解释到一半,又发现味道变了。
纠结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而谢屿就在这刻推门进来,他的手上湿漉漉的。
看上去是真的去了一趟厕所。
陆迟沉正有一搭没一搭跟温诗槐聊着天,贺司燃则在一旁虎视眈眈。
菜单重新轮回到谢屿身边,温诗槐凑近一看,脸色一变再变。
温妤和贺司燃是故意就着贵的点,不仅贵,还是昂贵那种。
温妤假惺惺开口:“既然来都来了,那我点些自己爱吃的,没事吧?”她故作苦恼叹口气,笑道:“我和妹妹在家里没吃过什么差的,可能价格是贵点。”
分明,温诗槐都没有和温妤共餐过几次,亏她说得出口。
温诗槐懒懒挑唇笑:“是啊,你和贺少是逮着机会吃大户呢,不过我们是一家人,也就算了,下次嘴脸还是不要这么难看了。”
“我们一贯是这个消费,要是谢先生付不起钱,挑几家他平常的餐厅也可以。”贺司燃眼底神色骤冷,冷嘲:“想必在场的人都不嫌弃。”
温诗槐刚想说什么。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蓦然搭上了玻璃桌,谢屿懒洋洋扫了在场的几个人。
整个包厢静悄悄的,顿然,一股骇然又沉的冷厉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
谢屿潦草垂眼看了眼菜单,又加了两个菜。
包厢转冷的氛围重新回暖,一瞬,温诗槐觉得是错觉。
谢屿是个修车工,怎么可能会有这个气势?
温妤显然也是这么想,吃吃笑声,“妹夫,要是付不起,也别吓人。”
陆迟沉抱着臂,坐在一旁,冷眼旁观起来。
甚至,有那么几分看戏的意味,可是当谢屿的眼神递过来时,他叹口气,还是下场周旋了。
菜全部上了桌,点过的几杯酒也顺着冰桶被送上来。
贺司燃的语气恶意而嫉恨,“谢先生,不给你老婆倒杯酒吗?”
要是常出入这种高端社会的人,都知道红酒配红肉,白酒配白肉。摆在谢屿手边的,正是一瓶红葡萄酒,压根不能配海鲜,会影响口感。
谢屿淡淡‘嗯’了声,作势起身,又被温诗槐暗暗扯住了餐桌下的衣摆。
她的目光停在贺司燃身前的白酒身上,暗示般,给谢屿传达了一个眼神。
谢屿没看她。
粗粝手掌心压在玻璃面上,他倾身自然而然从贺司燃身前拿起白葡萄酒的酒瓶,动作熟稔又老成,一气呵成。
高脚酒杯里,透明的原酿徐徐沿着光线折射的杯口下来,美丽又绝艳。
贺司燃陷害他出糗不成。
手指摩挲片刻,眼色阴沉,“谢先生莫不是刚刚查百度,才知道的吧?不然怎么分出来的?”
谢屿能无动于衷,但是温诗槐不能。
她忍无可忍,语气沉沉:“贺司燃,别装腔作势的。你自己知道为什么红酒要配红肉,白酒要配白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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