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捆得完全挣扎不开的千杼子见不管怎么说,这江云邈都不乐意放开他,于是眼珠子一转,索性指尖一捻,捏了个“易容诀”出来,直接把自己化成了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一脸平静的江云邈还没发现身后的动静,依然步伐四平八稳地往前走。
然而,身边路过的人始终把目光投向他,这才让他发觉了不对劲。
他往周围环视了一圈,皱了皱眉,随即转过身去看后头被他强行绑着一起走的千杼子。
“……?”
目光触及那被形锢阵内环化出的虬枝裹在其中的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的时候,江云邈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差点脱口而出就问“你谁啊”,然而电光火石之间略微一想,这从头到尾他也就捆过他师父一个人,这多半是用了脉冲消耗量不怎么高的易容的术法。
再稍加思索,江云邈已经推测出来,千杼子用的多半是“易容诀”这样比较低阶的术法。
只是时间紧迫,他并不准备仔细跟师父他老人家就这件事细细掰扯,只是一边往前走,一边稳稳当当地跟身后的那位说道:“师父,您就是再花精力去搞这些有的没的,那都是没用的。为了节省咱们赶路的时间,我也是绝对不会放您下来的。”
而这比千杼子的本体年轻了不止二三十岁的女孩子,辅一开口便是令人恶寒的强烈违和感——一个年纪比江云邈看起来还要小的小姑娘,一张嘴听起来竟然是个大爷:“哼,你这个臭小子,话可别说得太早,要是路上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小丫头,老夫看你怎么解释哼哼哼……”
笑声很魔性。
而那张漂亮的小姑娘脸蛋配上这比大叔还要苍老的声线,可想而知到底是多么可怕的场景。
江云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略显敷衍地应和道:“是……借您吉言啊。”
然而没想到,江云邈才一抬头,就对上了某双此时此刻并不是很想见到的眼睛。
江云邈的表情简直是瞬息万变,见到她的一瞬间,他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就连被捆在他身后没法动弹、看不见他表情的千杼子都能感觉到他的浑身僵硬。
“江少,这位是你的……?”许睿拖长了音调,话也没有说完。
取而代之的,是她询问地挑起的一边眉毛。
这个问话,里面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千杼子甚至还从中读出了微弱的一丝酸涩意味。
于是气氛变得突然之间有那么一点的诡异。
千杼子虽然自己光棍一条,但是没吃过猪肉,那还没见过猪跑么?好歹也是活过了一百岁的老家伙了,自己徒弟和这小丫头之间肯定有点儿什么说不清楚的暧昧关系。
而这种时候,千杼子看了一眼江云邈的背影,又开始动歪脑筋了。
他在声带上附上了一层薄薄的脉冲,直接将自己的声线都改变了,再次开口时是连江云邈都惊讶的少女声线:“哦?云邈居然还认识这么有眼力见的漂亮姐姐吗?”
此言一出,站在前面的江云邈直接整个人都一愣,甚而下意识地抬眸去观察许睿的表情。
许睿听完,当即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下巴微微扬起,嘴唇微张着发出了意味深长的感叹:“哦……原来真的是这样啊。”
“啊?”江云邈又是一愣,随后慌里慌张地摆摆手反驳道,“不是!不是!!你别听后面那家伙乱说!她是我师父易容的!你别信啊!”
许睿点头如捣蒜,嘴角微微上扬:“哎呀……我知道我知道,都懂的。”
听她这么说,江云邈松了口气,然而许睿的下一句差点没直接让他头朝地摔个“五体投地”。
“恭喜啊江少,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女孩子。”
许睿满脸灿烂的笑,江云邈又是慌慌张张地凑上去解释,而躲在后头隔岸观火的千杼子则是一脸深藏功与名的笑容。
他瞥了一眼几乎要炸毛的江云邈的背影,心里轻哼一声。
这孩子……当真是关心则乱了。
自己开口之后,对面那小姑娘话里话外都酸溜溜的意味,他这徒弟怕不是一星半点儿都没听出来。
千杼子思绪及此,忍不住抬起唇角笑了笑。
只是此时此刻不是和这个小丫头说清真相的好时候,他个老头子也没有棒打鸳鸯的奇怪癖好,于是便也不再胡乱折腾了。
他撤去了自己声带上包裹着的那层脉冲,又恢复了原先那种违和感满满的苍老声线,一本正经地严肃道:“云邈,时间不多了,咱们也该走了。”
千杼子敏锐地捕捉到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在听见他的声音后显然是一愣,脸上的表情也是一片空白,显然是没想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而不只是许睿,连知道千杼子在后面恶作剧的江云邈听了都是一呆。
只不过后者心知肚明,只是抿了抿嘴,而前者则显得直接了点。
许睿盯着江云邈后头悬在空中的“女孩儿”,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句感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千杼子:“……”
江云邈则是一口气差点没憋住,嘴角一抿,硬生生把一声嗤笑停在了鼻腔里,鼻孔都撑大了一圈。
千杼子不由得感叹,这俩人真是同类相吸。
一句话就能把人怼到说不出话来的性子还真是和江云邈差不多。
……还有一点,有什么仇,当场就报了,这点也是和他这大徒弟相像得很。
千杼子一边这么想,一边眼角略微抽搐。
时间紧迫,江云邈抬腕看了一眼自己的终端。
这从方以寒和辛卯的营帐那儿走出来已经花了五分钟了,按这个效率,等赶到亭山镇,怕不是得花上个把小时。
来不及解释了,师父刚才这么一个举动,应该也已经解开了误会。
江云邈抓了抓后脑勺,一头棕发又被他□□得乱糟糟的,随即又咬了咬嘴唇,像是在酝酿着些什么,随后才略显得纠结地说道:“那什么……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我师父去一趟亭山镇,能不能等我回来?”他顿了顿,又觉得这么说有点儿歧义,于是又慌张地对着她摆了摆手说道:“当然了,我不是说和你说话不重要啊,我的意思是……”
然而越说他越是觉得,怎么好像越描越黑了?
他皱了皱眉头,正苦思冥想着要怎么说,对面许睿忍不住笑了一下,给了他个台阶:“我也没说你觉得我不重要啊,有什么急事就赶紧去,时间可不等人。”
江云邈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后释然又温柔地笑开:“好。”
原本还吵着闹着折腾着要江云邈放他下地走路的千杼子,此时此刻悬在空中倒是乐得自在,甚至还想着要找个舒服的角度坐在那儿吃瓜看戏。
只不过唯一不足的是,他想抬手摸摸下巴却被禁锢住了,这吃瓜也吃得不大爽利。
要是他没记错,这小姑娘应该就是辛卯刚到这儿来的时候,在俶阳学院上学的时候的室友之一吧?
嘶诶……?辛卯这丫头难不成是他这两个徒弟的红娘?她这一来,两个人的终身大事都给解决了;她不来,这两条光棍的感情都还看不到头呢。
千杼子啧啧感叹,也真是奇了。
“那……那我先走了。”江云邈嘿嘿一笑,傻乎乎地又抓了抓后脑勺,倒是直接把刚才揉乱的头发给抓整齐了。
许睿注意到了这点,一边笑一边赶人:“赶快去吧,多说一句话就是多浪费几分钟的时间。”
江云邈连声应下,直接跑了起来,直接把后头看戏的千杼子给晃了个头晕眼花。
当下最重要的事,是赶紧前往亭山镇,去查看李二柱大爷的情况。
最坏的结果就是方炁的人已经到了那边,直接把人给掳走。
不,这可能还不是最糟糕的结果。
最糟糕的……可能是他们知道师父知道的一切,也知道该怎么触发李二柱向着“蚀”转换的关键点,甚至……也许了解的比师父更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真的完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要面对的……可能就不只是变异的方淮这一个大麻烦了。
要真的是他所猜想的那个最糟糕的结果,那恐怕他们这一大群人都得完蛋。
一个变异成“流”的方淮就够他们喝一壶的,再加上一个不知道什么级别的李二柱,怕不是得当场就团灭了。
不是……江云邈皱了皱眉头。就算是为了寰塔塔主这么个位置,用这么个办法的确能很大概率地把寰塔的一大批人给换掉,而且是实打实地送他们这帮人去死,可是把人全都大清洗了以后呢?方炁有没有考虑过之后要怎么收场?
他也是想不明白,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疯子才能想得出来。
说得好听点是发疯,说难听点,其实和犯傻没什么区别。
江云邈正这么想着,又一边闷着头往前走,因为心里头燃起的这股邪火越走越快,直把后头的头发半白的师父给晃得找不着北。
快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千杼子实在是受不了了,也不跟着自家徒弟胡闹了,直接手指上脉冲化形成匕首,把江云邈改造过的形锢阵的虬枝给切断,身手轻松而矫健地落地。
他叹了口气,娴熟地在脚底运用起了“飞踏游走”,瞬间和江云邈的步伐平齐,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顾着闷头往前冲,心里面还在思忖着那道未解之谜的江云邈感受到肩膀上的细微触感,微微一愣,随即转过头去。
他倒是也没觉得惊讶,反倒是一脸平静地说道:“师父,您终于肯自己下地了?”
千杼子被他说得一阵无语,甚至选择性地无视了这孩子的这句话,而是朝他勾勾手。
“得了,也别铆足了劲拿两条腿往那儿赶了,这多累啊。”
江云邈:“……?”
千杼子笑了笑,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儿奸诈。
“省点儿力气,别还没开打呢,就先把体力给耗没了。师父有个宝贝阵法,咱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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