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江云邈揍成了猪头之后的几天,千杼子让辛卯稍作休整,叮嘱她好好睡觉,不要进行任何训练以保持体力,接着便告诉她要正式开始兵器制作的课程了。
辛卯即将进入锻造室的当天,江云邈和方以寒早早便等在一楼的客厅里,一见到她下楼就跟在她身侧,一边一个,跟左右护法似的,其中一个的脸上还有着她前几天,以表对某位对手的尊敬而留下的地图。
她看了看两人,目光停留在表情难得正经的江云邈脸上,问道:“你们俩干嘛?”随后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江云邈,又问:“打什么坏主意呢?”
江云邈瞥她一眼,正思索着怎么糊弄才不会被精明的小师妹发现,就听见千杼子的声音从地下室的方向传来:“辛卯——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她扫了两人一眼,没说什么,应了一声便继续往地下锻造室走。然而她一动,两人就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像两块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
辛卯瞥了眼地上投射出的两道不属于自己的影子,对他俩的意图摸了个透。无非是想跟着一起去旁听,主要是想看看自己能学到个什么程度。听说千杼子教他们俩的时候,授课的内容不同,大概还想听听看,师父又会怎么教她。
两名身高腿长十分显眼的青年就这么一路跟,到了门口见到千杼子还试图光明正大地蒙混过关,被师父他老人家一把拦下。
“你们两个干什么?”老者板起脸,很是严肃地问。
方以寒两手背在身后,“额”了半天,倒是江云邈反应快,正色胡扯道:“我们是来观摩学习的,师父。”
“观摩学习?”千杼子显然不吃这套,抬手就是对着江云邈的脑门一弹指,弹得他吱儿哇乱叫,“我看你俩是想蹭点儿好处,还观摩学习。”
江云邈捂着头,痛得脸都皱到了一起去:“啊!师父——我前几天……刚被师妹打得,淤青还没退,肿还没消!您怎么——嘶啊……”
方以寒见状,面色一僵,站在一边不敢出声,开始装傻。
“哼,打得好。”千杼子瞥了方以寒一眼,又瞧着江云邈狼狈喊疼的模样,嗤笑道,“就你肠子里那点儿小九九,教了你快十年还摸不清,那可真是愧对世人尊称老夫一声‘器圣’。”
辛卯百无聊赖地靠在门边,对着千小甲招了招手,一屁股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三人斗法,心里却在遗憾,要是此时此刻能有包瓜子就好了。
江云邈听了,眼睛也不眨:“既然师父是‘器圣’,手里的好东西肯定不少,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多给我们师兄弟几样,不是能让您的宝贝有了用武之地嘛。”
方以寒虽一句话不说,但是辛卯看见,他眼里显然是隐隐散发着期待的光芒。
千杼子对上了方以寒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多停留了几秒便挪开,而下一刻便不耐地赶江云邈走:“去去去去去……你小子从我这儿顺走了多少兵器!?薅羊毛也没你这么逮着一只羊可劲儿薅的!赶紧走走走……”
大门在两人面前“砰”地合上。
两个青年在门前静默许久,又同时叹了口气。
江云邈无奈地撇嘴:“唉……算了,先走吧。”
本来还想听听师父是怎么教辛卯的,顺便给以寒顺一件冷兵器出来。
昨晚方以寒在屋里擦拭自己那柄长剑时,江云邈瞥见了剑刃上的豁口。多半是上回那次紧急任务时,斩杀那头脱逃的“蚀”留下的。
那道豁口挺大的,这样一来他那把长剑就不能用了,只能换把新的。
江云邈烦躁地咂咂嘴,揉了揉后脑勺的头发。
他这师弟向来都是不愿麻烦别人,像这种问师父讨要武器的事肯定也不乐意开口,宁愿绞尽脑汁找机会找地方,自己去打造一柄武器。可这费时又费力,对他们这些时常奋斗在与“蚀”对抗一线的人员,自己打造的兵器固然称手,却很难在短时间内造出和自身实力匹配的武器。
江云邈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要是直接告诉师父,师父一定会大方地让他随便挑,只是恐怕以寒那小子之后再遇到什么事,更加要藏着掖着,看来还得另外想办法。
他转头,盯着那扇禁闭的地下室大门眯起了眼。
或许不久之后,就会出现一个现成的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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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地下锻造室,但其实直到进入其中辛卯才知道,所谓锻造室是一个非常大的空间。
楼梯呈螺旋状,紧贴着略带斜度的空间内部曲面蜿蜒而下,每一层都摆放着一种兵器,每种都具有各种形态,而存放□□的楼层中似乎还有匹配的零件、配件等以供备用。
辛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发现每一层的顶部都建成穹顶结构,而这一整个空间,看形状,应该是将一整座亭山都挖空,用作了这样的储备空间。
只是——辛卯只觉得鸡皮疙瘩沿着后背一路爬上了头顶——这么多兵器,都是师父他老人家一个人做的?!
辛卯嘴角略微抽动。这老头是浑身都长满了肝吗……
“这上面几层放的都是老夫的藏品,下面才是自己做的。”千杼子忽然发话,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
她不好意思地搔搔脸颊:“啊哈哈……您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千杼子哼笑一声,抬手捋了几下胡须,没回答。
虽然有时候这卯丫头的脑回路他摸不清,但这点年轻人的小心思,他活了这么些年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以寒上次教你飞踏游走的时候,应该已经提到过关于脉冲调动的内容了。”
辛卯跟随着千杼子继续拾级而下,点头应了一声。
毕竟上次独自一人爬上亭山的时候,她就利用了这种方法破解了千杼子的乾坤罩。
“但是他应该没有告诉你,”千杼子说,“脉冲还有属性一说吧。”
“属性?”辛卯愣了一下,忽然想到自己在使用飞踏游走时,脉冲的颜色为金色,但在破解乾坤罩,以及补建乾坤罩的时候,脉冲的颜色却是白色。
千杼子将她的每一刻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立刻便明白,她应该是想起了些事,于是问道:“是想到什么了?”
“之前使用飞踏游走时,脉冲是金色,但在补建乾坤罩的时候,我的脉冲却是白色,”辛卯低下头,一边走一边看着自己的手说道,“难道每个人能够拥有的脉冲属性不止一个吗?”
还有先前在人间界遇上“蚀”的时候,为了保护锦簇而无意中逼出的那把弓,同样也是白色的脉冲,但是其中还有其他颜色的脉冲在其中流窜,显然,她可能拥有两种以上的属性。
“不错,”千杼子缓步向下,认同地点头,“一般来说,脉冲属性共有五种,与金、木、水、火、的土五行属性相对应,而一般人体内都具有这五种属性,只是每个人所拥有属性比例的多或少会不同,这样才能够达到平衡。只有少数人,体内会缺少属性中的一至两种,但这对于他们体内的属性平衡并不影响,因为不同属性间的脉冲,会自行合化为体内缺少的属性。”
听了这话,辛卯忽然沉默下来。
……原来一般都有五种属性,缺少一两种的才属于特例啊。
“怎么?”走在前头的老者忽而停下脚步,眼神戏谑地转身看她,“以为自己不是特别的那个,很失望?”
被千杼子说中了心思,辛卯窘迫地一抿唇:“……没有。”
见她迟疑了一秒,随即又干脆利落地否认,千杼子愉悦地笑开了。再怎么说,辛卯也不过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罢了。
“不同属性的脉冲对应不同的颜色,金为白,木为绿,水为黑,火为红,土为黄,颜色瞧着越浓厚纯正,属性则越纯粹。其中较为特殊的是金与水两种属性的脉冲。水属性至纯则为墨黑,而属性不纯粹者表现为蓝色。金属性至纯为白色,不纯粹者则会形成透明的脉冲。”
“那按您的说法,金色的脉冲属土?从色泽上看……也不纯粹咯?”辛卯问。
千杼子颔首以表同意:“至纯的土属性脉冲其实更接近于土黄色,像是在使用飞踏游走时展现出的金色,其实是因为这一术法并不需要纯度高的脉冲就足以驱使。”
辛卯皱了皱眉,又问:“这听起来像是脉冲的基础知识,为什么……方以寒一开始并没有提到这些?”
“基础?”千杼子意外地拔高了声线,“的确,这些内容听起来确实很像是脉冲的入门知识,而当初有人发现脉冲以及它所拥有的不同属性时,这一知识的确被收录入了《基础术法入门》的教材中,然而后来,寰塔的教育部决定删去这部分内容,加入了高阶课程的教材中,你能猜到是为什么吗?”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故事。辛卯闻言愣了一下,旋即问道:“为什么?”
千杼子停了下来,转身对上她的视线,表情十分严肃:“因为——有很多人在一开始就学习了脉冲属性以及相生相克原理后,在使用术法时,无法正确调动和调配自己体内不同属性的脉冲,最终沦为了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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