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而安呆愣在当场,而这时他的视线游移,才看见了还扎在自己胳膊上的针,这时候他才看见,针的另一头连着长长的管子,里头都鲜红的血。

    而因为没来得及按揉自己的胳膊,秦随遇的胳膊上正流出一丝血线。

    “你…你给我输血了?”晋而安声音忽然低沉下去。

    秦随遇又点头:“嗯,柯队跟我说了,我的血型和你的血型是一样的,你这情况我也没办法给你送医院去,只能出此下策了。”

    点滴还在手上没有拔掉,生理盐水也挂了一大半了,退烧药有没有效果暂时不知道,但是晋而安的脸色泛起了一阵潮红,沙哑却平静出声问道:“你说是柯队带你来的,你能看到柯队,你的意思是,死掉的柯队?”

    秦随遇再点头,他发现他对着晋而安就只能点头了:“对,虽然不可思议,但我确实能见到他,他就在你旁边,我能看见他。”

    晋而安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不知道他相不相信,但是秦随遇觉得,这眼泪里充满了委屈。

    不行,一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受到的误会和委屈,还有吃过的苦,秦随遇又想跟着哭了。

    “柯队?柯队!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说过,一切结束之后,我们都会回到正轨,为什么现在你死了,我也受到这样的待遇?”

    啜泣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让人一阵心酸。

    柯队满眼愧疚,此刻也双目猩红。

    秦随遇之前已经听过了这里头的原因了,只得出声解释道:“你们付队以为柯队的死是你造成的,以为你已经叛变了,彻底成了犯罪集团的人,所以,他销毁了你的信息,彻底把你当成了拐卖团伙的人!”

    “而正好,拐卖团伙里的五个人知道你逃脱了,为了减轻罪责,将罪名都扣到了你的头上,把你说的十恶不赦,是你干的、不是你干的坏事都嫁祸给你了,付队信以为真,才要把你捉拿归案,根本就不想听你的解释。你说什么他只会觉得你在狡辩。”

    “竟然是这样吗?居然是这样吗?”

    晋而安神色从不敢置信忽然又变成了心如死灰:“可是,柯队确实是我杀的,我冲他开枪了啊!”

    晋而安太过痛苦,满嘴苦涩!

    柯队连声安慰:“不怪你!不怪你!是我让你开枪的!那种情况下,你不开枪只会暴露!是我愿意牺牲的!”

    秦随遇将柯队的话转告,晋而安沉默。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晋而安忽然质问秦随遇。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秦随遇看向柯队,随后说出了一个时间:“2017年6月6日。”

    晋而安瞳孔一缩,心里对秦随遇的话从天方夜谭转向了惊疑不定。

    这是他,和柯队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除了他和柯队,没人知道!

    因为,那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偶遇!

    秦随遇说的,是真的………

    正式开始卧底前,晋而安只是一个大三警校生,即将面临实习就业的问题。

    因为他没有父母,一路走来很是不容易。所以为了维持生活,在考上大学之前,他就会隔三差五的在一些地方工作,打工赚取生活费,因为品学兼优,他还总能拿到一些奖学金,所以他的生活虽然忙碌,但也算是比较充实。

    虽然没有什么时间交一些朋友,不能偶尔和朋友出去散散心,但是作为一直勤奋努力的存在,他的学生生涯过得还算是顺利,并没有遇到什么糟心的事情。

    一路顺风顺水的考上警察大学之后,他一直梦想的就是穿上那身制服,成为一个好警察。

    所以那一日在街上,他看到一个小毛贼偷一个老奶奶的钱包时,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冲了上去,跟小毛贼扭打起来。

    一米八五的身高足够给小偷带来威慑力,虽然瘦但他有力气,小偷没有恋战,而是选择拔腿就跑,但哪里跑得过腿长的晋而安?

    他将小偷扑倒在地,用膝盖顶住他的后背,从他手里抢过了老奶奶被抢走的钱包,想要招呼周边的人压制住小偷,不然他一起来小偷就跑了!

    可是很遗憾的是,周围人可能有点害怕,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出来。

    而就在晋而安有些无奈的时候,一道温和沉稳的中年男子嗓音从旁边传了过来:“交给我。”

    晋而安就看到一个中年大叔模样的男子,从屁股口袋里掏出了一副银手镯,三下五除二就把地上的小偷铐上了,男人冲他露出一个笑脸,夸了一句:“小伙子身手可以啊!练过吗?”

    晋而安看到手铐就明白男人的身份了,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前辈,我是警校生!还没毕业。”

    男人也就是柯江,立马眼前一亮:“可以呀,你这身体素质一定是优秀学员,毕业了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好警察,现在就见义勇为了,正是年轻的优秀警察所必不可少的素质。”

    晋而安被夸得有些脸红,随即帮着柯队将小偷拎起来压到一边的车子里,柯队正好是开着车出来的,所以他打算将小偷直接送到派出所去,也省得报警了。

    因为抓了个人赃并获,情况他都看在眼里,被偷钱包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看上去像要中暑一样,所以柯队让晋而安还是先送老太太回去,做一回好事,就不让他去派出所做笔录了。

    晋而安这是第一次跟真实的警察面对面的接触,所以对对方说的话言听计从,将钱包还给老太太,特地给老太太打了一辆车,就这么跟柯队分开了。

    他没想到的是,也就不过三日后,他就再次见到了柯队,并且给了他一份协议,请求他做他的卧底。

    “柯队,你的意思是,你选中了我去这个拐卖集团做卧底?可是我没有经验,而且我要怎么样才能接近这个头目呢?”晋而安满脸不解,他不明白,难道只是一次偶遇就让柯队选中了他吗?”

    但是说实话,他心里是有些跃跃欲试的,像他这种没有好的出身、没有背景的孤儿,想要立功真的是需要机会的,如果他的卧底成功,帮警方破获了一起犯罪团伙的话,他想他以后的路会好走一些。

    柯队向他解释:“那天看到你之后,回去后我就调查了一下你的资料,你别介意。这才发现你确实是像我想的那样优秀,不管是体能还是文化水平,你都能保持在警校拿得第一,并且在大学期间参加了多项比赛,都得到了很好的名次。”

    “而且作为一个普通人,你没有出现在任何媒体视线当中,那些比赛都是内部的不会流传出去,人际关系上也没有任何牵绊,所以选你去做卧底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当然卧底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稍不留神就可能送命,所以我希望你仔细考虑之后再给我答复。”

    晋而安忍住心头的激荡,将柯队递过来的资料翻开看了一下,里面的卷宗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的拐卖人口案件呈现在他的眼前———被毁容的少女、卖到山村被打残废的孩子拐去乞讨、被折磨疯掉的被拐儿童的父母、还有挺着大肚子被活活打死的被拐少女;

    这些血泪变成文字呈现在晋而安的面前,让他的正义感前所未有的爆发,他捏紧了拳头低声说道:“柯队,不用考虑,您直接告诉我,需要我做些什么吧!”

    柯队不意外他的选择,第一次看到晋而安他就知道,眼前这个阳光又坚毅的少年身上有着一份常人所没有的果敢与野心。

    柯队低声将计划一一道来:“首先就需要你先退学,我们要先花一年的时间抹去你在这个社会上存在过的所有痕迹,包括你曾居住过的地方、包括你的街坊邻居,我们都要在这一年中让他们脑海中逐渐淡化或消散有关于你的消息;”

    “第二,我们将给你改名字,你将会有一个全新的身份,全新的生长轨迹,你不再是孤儿出身的警校大三学生晋而安,而是从偏僻的乡村出来的打工仔,你父亲是重刑犯在坐牢,母亲是神经病人已经去世;”

    “你初中毕业就不上学,然后成为街头混混,在这一年中,你要改变你的生活习惯,你要去观察那些真正的罪犯,他们的眼神,他们的心态和他们说话吃饭一言一行的风格,你要去学他们,你要变成他们!”

    “一年之后,我们会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将你安插进拐卖集团,接近他们,不止一个目标人物,信息资料我都会给你,具体选择接近谁你自己把握。”

    晋而安安静地听着柯队的安排,没有任何反对,只是在最后,他低头问了一句话:“那我不能叫晋而安了是吗?”

    柯队点头:“你给你自己想一个新的名字吧!”

    晋而安抬头说道:“那我叫晋随遇吧,希望不管我去哪里,都能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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