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上官千运洗完澡洗好衣服,换上自己带来的睡衣就出来了。

    舟车劳顿带来的一丝疲惫被冲洗掉,他边擦湿法边走去客厅,见卫识正盯着手机发呆,便问,“卫识,有没有电吹风?”

    卫识闻言,抬头,怔住。虽然当了他几个月的生活助理,但是上官千运如此居家懒散的打扮她还是第一次见。她对一时之间多出来的人和事很是不适应,良久才缓缓道:“有,我去拿给你。”

    卫识说着起身进了自己的房间,上官千运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卫识的房间,问道:“嗯。我衣服晾哪里?”

    “你洗好了?”卫识有点惊讶,拿好电吹风递给他。

    “嗯。”上官千运接过电吹风,摆弄之间突然有了想法,询问道:“我可以看看你的房间吗?”

    “可以啊。就普通一房间没什么好看的。你看吧,我去洗澡了。”卫识环视了一眼自己的房间,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大书架,一个衣柜,没有多余的杂物,干干净净的,很好,她放心地说道。

    卫识放心地去洗澡了,洗完澡,洗好衣服,就把上官千运叫去,一起去阳台晾衣服。

    晾好衣服,两人不约而同般看了一眼,晾在一起的衣服,随即各自回房休息。

    平淡普通的一个夜晚,却让两人额外的悸动。

    一墙之隔的两人最后都转辗反侧,难以入眠,双双拿起了手机心有灵犀般给对方发信息。

    上官千运:【睡了吗?】

    淡定小石头:【睡不着。你呢,能习惯吗?】

    上官千运:【认床,不习惯。】

    卫识见此,有点担心他,怕他睡不习惯,【那怎么办?】

    上官千运:【要不聊聊天?】

    淡定小石头:【好啊。你想要聊什么?】

    卫识以为是在手机上聊天,结果等了好一会都没有消息进来,在她准备率先挑起话题准备输入的时候,她房门被敲响了。她想了想,开灯下床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上官千运,还抱着一个枕头,是卫识之前买的一个深蓝色的带有米老鼠卡通图案的枕头。借着房间的灯,她打量了一下上官千运,总觉得很有违和感。

    他直白地征求她的意见,“我睡不着,一起聊聊天吧!”

    卫识握着门把手,有点紧张,她犹豫了一会,退了一步让他进来。

    两人一左一右地躺着,盖着同一张空调被,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上官千运强装镇定道:“卫识,你是不是很紧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就想和你在一起。”

    “嗯,我不紧张。”卫识镇定道,房间里开了26度的空调,可卫识却悄悄红了脸。

    上官千运随即向左侧着身,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卫识的脸,有点烫,“你脸怎么这么烫?”

    卫识支支吾吾道:“太热了。”

    “哦。”上官千运倒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呓语般说道:“卫识,我感觉这一切都好像是梦。”

    卫识动了动身体,也侧着身对着他,四目相对,“我也觉得像一场梦。”

    “那时候我一直在问,你为什么没有来?我等了你一个暑假又一个暑假,夏天过去又来了又过去了,一直重复着。可我都没有等到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不会,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了吗?”

    “哼,可你忘记我了。”上官千运忿忿不平道。

    “那我们重逢的时候,你不也没告诉我吗?”卫识据理力争,“扯平了。”

    “哦。”

    “好吧,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失约了。”卫识说着凑过去,给了他一个晚安吻,“我要睡了,晚安。”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卫识立马躺了回去,背对着对方,心狂跳不已,猝不及防地,上官千运愣了几秒,在月色中肆无忌惮地笑了,对着她的背影轻声道:“晚安。”

    卫识平静下来后,又躺回了原来的姿势,她只习惯平躺睡,其他的睡姿很难入睡。

    也许是真的累了,也许是身边的人让她觉得安心,卫识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卫识是被老妈的叫喊声喊醒的,她的房间下面就是厨房,声音洪亮:“小识,下来吃早餐了。”

    “知道了。”卫识揉揉双眼,清醒了一下,随后看到旁边的上官千运吓了一跳,昨晚的记忆一点点回来,她才镇定了下来,梳理了一下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发型,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去卫生间洗漱。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上官千运就站在门口看着她,“你起来怎么不叫我?”

    “我看你睡得很熟,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卫识不好意思道,其实就是害羞。

    “哦。”上官千运说完,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惋惜道:“错过了。”

    卫识疑惑,“错过什么了?”

    “我还没刷牙。你介意吗?”

    卫识摇摇头,不解,“没事。你现在可以刷牙啊,我好了。”

    上官千运随即低头,在她嘴上轻轻地啄了一下,“早安。”,上官千运勾了勾嘴角,又道:“错过了,也可以补回来。”

    卫识愣了愣,瞬间明白了,一时羞红了脸,道:“我去吃早餐了,你赶紧刷完牙下来。”

    “好。”

    卫识说完立马跑回房间换了睡衣,打开窗通风却看到路边停了辆车,她一下子记起了车牌。

    卫识刚下楼去厨房,杨英就要去出门了,看到卫识打量了一下她,交代了几句,便叮嘱卫识带上官千运到处走走,“知道啦,妈,你赶紧去上班吧!不要迟到了!”

    杨英看着卫识好像不太明白自己的意思,不放心道:“你俩注意点,你是女孩子更要注意点。”

    卫识只是笑,“妈,你想什么呢?不要想这么多,我有分寸啊!别多想,你还不相信我啊!赶紧去上班吧!”

    “记住了啊。”

    “收到收到。快去吧,我看钟叔在那里等你很久了!”卫识朝着门口使了使了眼色。

    杨英愣住,解释道:“你钟叔今天有事找我。”

    “这么早啊!”卫识笑了笑,又道,“妈妈,我没事的,其实都可以的啊!钟叔挺好的,知根知底。”

    “小孩子家家的,少操心。”杨英责备道,声音却额外的温柔

    “哦。”卫识撇撇嘴,陷入了回忆中。

    爸爸已经去世十年了,这十年里,她们母女三人都过得额外的辛苦,尤其是杨英和卫知,卫识因为年纪小反而还没那么多的辛苦体验。这十年来,杨英一直在镇上的制衣厂上班,平日不上班就种地种菜,一直自给自足,辛苦地支撑着这个风雨飘扬的家,没有丝毫的怨言。而制衣厂的老板是钟健夫妇都是杨英的小学同学,在城市打拼多年,有了一定积蓄之后就回了家乡投资了很多产业,制衣厂就是其中之一。在一切都逐步稳定下来,生活更上一层楼时,白健的老婆向妍却突然生了病。而那段时间卫江夫妇也从城市回来治病,大城市医疗水平很高可是费用也很高,他们根本负担不起,只能回家保守治疗。白建文和杨英就是那时候在白城市的医院重逢的。后来,卫江治病花了不少钱,钟健还主动借钱给她。可是卫江那时候的情况已经非常的危机,随时可能血管爆裂,最后连家都没有回到,在回家的途中就没了呼吸。

    卫江去世后,杨英在钟健的帮助下,就在镇上的制衣厂打工。

    向妍一直在白城市治疗,为了感谢钟健夫妇的帮忙,杨英每逢节假日就会帮他们打扫镇上的房子,时不时也会帮忙照顾他们的儿子——钟文,钟文比卫识大四岁,那时候已经上高二,平常都在白城市上学,只有放假的似乎才会回家。因为母亲生病,父亲在医院照顾,那段时间在家他都是一个人,所以每逢他回家,杨英就会叫他过来吃饭。而钟文不好意思每次偶读拒绝,偶尔会在卫识家吃饭,久而久之,两人也就混了个面熟。

    卫识那时候沉浸在失去爸爸的悲痛中,平常见面除了打个招呼外,很少会和钟文有深入的交流,两个人一直保持着相安无事的距离。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钟文上高三那年,向妍病情恶化,在钟文高考结束后不久就离开了。那时候卫识已经上初二,也渐渐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只是像变了个人,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咋咋乎乎的。杨英叫卫识有空的话可以陪陪钟文,去找他玩散散心,一定程度上他们也算是“同龄人”。但两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那天参加完向妍的葬礼,杨英还留在那里帮忙,卫识走过去安慰他,钟文却只是额外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小屁孩。”

    “我不是为了安慰你,这种事什么安慰都是没有用的。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真的。”卫识定定地说着。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妈生病了那么久,我已经看得很开了。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钟文很平静地说,这样的豁达实在不是一个刚成年的高中生会拥有的,他继续道:“倒是你,好像一直都是蔫蔫的。你妈妈很担心你。”

    “我挺好的,没什么值得担心的。”那一瞬间的卫识是欣赏这样一位豁达成熟的邻家哥哥的,可曾想着两人也会成为朋友。自那之后,两家人就走得比较近,经常串门吃饭。加上杨英就在钟健的制衣厂上班,两人又是小学同学的,有着相同的人生经历,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周围人的议论对象。

    旁人的不理解,没有卫识怯步,却也因此没有了同龄的朋友,一开始,她还能和钟文交流,那段时间钟文也成为了她唯一的朋友,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对钟文有一种错觉。但是这种错觉随着愈演愈烈的谣言的到来,钟文去上大学,逐渐疏远她而渐渐消失,她变得更加沉默了。后来卫识才知道,在种种所谓证据证人的唆使下,钟文竟也相信了谣言,觉得他爸爸和卫识的妈妈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也从而疏远了卫识。那时候的卫识对此一无所知的,知道后来杨英告诉她,她才大概了解的事情的始末,可她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再难过了。而杨英也说得很傥荡,钟健以前没和向妍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喜欢过自己,但是她对钟健没有想法。后来她和卫江相识结了婚,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无风不起浪,那陈年往事,总有知情人兴风作浪,那些谣言也都半真半假,所以谁也阻止不了的。

    但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杨英不畏谣言,一直在制衣厂兢兢业业地工作了十年,和钟健始终保持着距离,周围人见他们堂堂荡荡地也就不再议论,最后反倒真的想撮合他们。

    真是时移世易,让人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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