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员在小组长那里背书,小组长之间互相背书。”班主任在台上说完以后,班里一群小小的骚动。
韩七心里想的第一件事,却是韩奇怎么就不是小组长。不过这想法悄悄地来了,也悄悄地走了,
日后韩七明了自己欢喜韩奇以后,当初不被注视的小事,竟在她的记忆里越发明朗起来。
当时她稍感窃喜的是,步一归也是小组长。
却又因为自己的犹豫和纠结,她便一时愁苦起来。韩七总认为自己去到步一归那里背书,那么全班都会看着她,议论她喜欢步一归一样,而步一归也会知道。
那时年少,觉得喜欢别人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影响,会吓坏别人,而自己也会颜面扫地。从来不会问自己一句,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意,然后呢?
从未认识到自己内心到底害怕的是什么。
“哎。”
“哎~”
“哎!”
“韩七,你哭丧呢?”鹿双笙忍不住吐槽。
韩七慵懒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鹿双笙,随后又沉下目光,小声嘀咕:
“你怎么会懂,你个绝情女魔头……”
鹿双笙一巴掌呼在韩七额头上,“说啥呢?”
韩七吃痛,来不及哀嚎,连忙换上谄媚的笑容:“我说你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不用明白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七情六欲呢~”
坐在前面的韩奇似乎打了一个寒战,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转头给了依偎在鹿双笙肩上的韩七一个嫌恶的眼神。
韩七瞪了韩奇一眼,鹿双笙推开了韩七,“咦,离我远点儿。”
韩七:“终究是不爱了。”
鹿双笙:“……说嘛,你到底怎么了?”
韩七抬头,不经意地看了一下步一归的方向,皱着眉,摇摇头,说没事。
韩奇也转过去了,并在好几天里不搭理韩七。
韩七这些天一直在愁到底要去哪个小组长那里背书呢,准确地说,是怎么自然地去步一归那里背书。
思思说:“你走过去,就自然了。”
韩七笑,觉得是这么个理,自己也不能爬过去啊!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有经历过墨菲定律,但反正,韩七是经历了。
背书的时候,只是她的室友不停往这边递眼色,韩七只能扯出一个勉强的笑,然后继续背书。
韩七以为,这难道不是自己坚持去问步一归,慢慢地,顺其自然发展吗?虽然可能初二结束了,也不会有实质性的进展。
之后的另一件事让韩七更加哭笑不得。
那天下了晚自习,众星朗朗,一群男男女女顺路回宿舍,此时,步一归忽然落后了。其余的人都陆陆续续停了下来。
“步一归,哪儿不舒服?”一个离他近点儿的男生扶住他的手问。
韩七只是略显担忧地远远看着他。
步一归收起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说:“没事儿,肚子有点不舒服。”
韩七心下松一口气,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
“呀!这某人不去关心一下?”花明桂一副莫名的笑意直勾勾地望着韩七。
“就是,就是!”其余的女生开始起哄,也有人去推搡韩七。
韩七一时又羞又恼,看向步一归,步一归低着头,整张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见表情。韩七只能装听不懂的样子,渐渐远离他们。
韩七说:“我先走了!”
她确认已经听不清身后说话时,才放心下来,抬头一看,落入一双桃花眼眸中。
韩奇?他何时在这里,怎么刚才不和我们走在一起?
“韩奇!”韩七一下子小跑过去。
韩奇轻轻歪头,挑了一下眉,原本转身欲走的步伐停下来,等着韩七走近离他两三步的样子时,才转身就开始走。
“你刚才怎么不和我们一块儿走?”韩七问。
“为什么要和你们一块儿走?”
“嘿,嘿嘿,也是哈”,韩七尬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对啦,狐妖小红娘上次放端午节我回去看了!”
韩奇偏头看她,每次她紧张了,不是磕巴就是摸自己的鼻头。
“哦。”他说。
“很好看!真的,我好喜欢王权富贵。”韩七说。
“他转世前转世后差别很大,你喜欢他吗?”
韩七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是否认,但她确实说:“也没有,我……我其实很喜欢涂山红红。”
韩七问:“白月初会不喜欢涂山红红了吗?”
韩奇问:“你看到哪儿了?”
“二十几集,就王权富贵故事结束那儿。”
韩奇叹了口气:“那你还差得远,你看到平丘月初那里就会知道,东方月初和涂山红红,白月初和涂山苏苏是两对cp。”
“哦。”韩七点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都沉默着向前走,夜风柔软地拂过脸颊,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响起,韩七却好像还听得见韩奇的心跳声。
“时间不一样,什么就不一样了。”到了分开的岔路口,韩奇突然说了句。
韩七转头看他,那人的桃花眼里,仿佛是没有星星的黑暗宇宙,尽是一种莫名的悲伤。
“不会的!时间再不一样,有很多东西是不会变的!”韩七忽然笑起来对他说道,她想到了苏舒颜,鹿双笙还有眼前的人。
这一刻她想,年少的我们,一定能各自如愿,共赴璀璨。
韩奇浅笑了一下,挥挥手。
明天见。
第二日,韩七去步一归那里背书,这时仍然是那些人开始递眼色,窃窃私语。韩七深呼吸一口气,微笑了一下,继续背书。
背得很快,很流利,也没有错误。
她笑着直视那些人的眼睛,说实话,韩七的笑容里就是嘲讽:
老子就是在步一归这儿背书了,看什么看!怎么?羡慕老娘长得漂亮,比你们有智慧还比你们勇敢?一群二货。
鹿双笙说:“这就是口蜜腹剑吗?笑面虎啊。”
那些女孩或者转头过去了,也有人在转头前给了韩七含有挑衅的笑,嘴唇斜向上勾了一下,韩七面不改色,笑得更加甜了。
但是自那以后,韩七也不再到步一归那里背书了;而与那些女生的关系也不尴不尬地处着,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关系还要更加近一点。
韩七有时候看着电视里面的女生之间那样剑拔弩张的关系时,就非常疑惑,尤其不能理解配角非得凑到女主面前各种含沙射影地辱骂。
这样不是特别败坏路人缘吗?
韩七上了三年初中,后来是这样形容女生之间不对付的关系,哪怕心里对别人多不满,实际上关系多差,面上都是一派祥和的样子。
后来发现,原来不止女生,人与人都是这样的。
那么多人害怕撕破脸面,谁又没有谁的小辫子呢?谁有没有自己的小圈子呢?
这群人的关系就像是一条河一样,外观上碧水滔滔,里面却是水草纵横交错,泥沙俱下,牵一发而动全身。
“人的关系怎么这么复杂?”韩七叹了一口气,搅动着面前的冰激凌。
苏画噗嗤地笑出了声:“没有可怕的深度,就没有美丽的水面。你呢,现在还没到那步,不用想这么多。”(1)
韩七“嗯”了一声,“姐姐,谢谢啊!”
“你刚才已经说过了。”苏画开玩笑说。
“刚才是谢谢你请我吃冰淇淋的。”韩七嘴里塞了一大团冰淇淋,腮帮子鼓鼓的。
“你真地好像一只松鼠啊。”
韩七愣了一下,随即笑笑,继续吃冰淇淋。然而苏画实在是个敏锐的人,她问:“怎么啦?不喜欢松鼠吗?”
韩七摇头:“不是,是,也有一个人这样说过。”
“男生?你喜欢他?”
韩七吃完了嘴里的冰淇淋,拿纸巾擦了一下嘴,脸上已经绯红一片,“恩吧。”她点头。
“上次你说的那个男孩儿?”
韩七抿嘴点头。
“不管怎么样呢,早恋呢,分人”,苏画顿了一下,说:“不过我给的建议是坚决坚决不要早恋。”
韩七看着苏画。
苏画笑了一下,说:“快中考了?”
“嗯嗯。但是已经保送一中了。”
苏画看着窗外的晚霞,紫粉色的天空十分好看,她眉目温柔,仿佛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姐姐?”
苏画回过神来,对她说:“我高一的时候谈恋爱,那时候,也和他说要一起好好学习”,说到这里,苏画浅笑了一下,“高二下就分了,高三没走出来,复读一年,才考上的温大。”
韩七很惊讶,说:“这样啊,我不会早恋的,一定不会。”
她心里想,怎么会这样呢?
后来回去,韩七迫不及待就和韩奇和鹿双笙讲了人与人关系的比喻,初三上,快结束时,不知为何,韩奇和乔敏就和许清那一排换了位置,这样韩奇又坐到了韩七的前面。
鹿双笙笑了笑,没说话。
韩奇一脸嫌弃:“你现在才知道啊?”
韩七睁大了眼睛:“你早就知道了?”
韩奇摊手,表示无奈。
韩七暴风雨式哭泣:“还是我太单纯了,小仙女果然不适合人间!”
韩奇笑:“你就是蠢而已,别说这么好听。”
韩七:“你才蠢,你才蠢!”
韩奇笑:“真的,不信你问鹿双笙,看看我们俩谁蠢。”
韩七盯着鹿双笙:“我们俩谁蠢?”敢说我,我就把你扔垃圾桶去!
鹿双笙也笑了,“我真的觉得,按照小说的剧情,你们以后会”,看了一眼盯着她的俩人,还是说出来:“getrried!”
韩七:……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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