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凌阖上眼，喘息的功夫，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万全的念头。
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妹妹受到这个疯子的伤害。
而凤轻羽见帝凌垂下了眉目，还以为他是认命了，得意地大笑。
“妖帝，也不过如此嘛。”
凤轻羽阴暗一笑，上前把帝凌踢倒在地。
寒光闪闪的匕首握在手里，干脆狠辣地刺了过去。
刹那间，鲜血飞溅！
帝凌的面色也瞬间惨白，一声闷哼从唇齿间溢出。
他的表情越痛苦，凤轻羽脸上的表情就越疯狂扭曲。
他狞笑着，一刀一刀刺过去，将帝凌的心口部位戳的血肉模糊，鲜血成股流下。
“内丹……在哪里呢……”
凤轻羽舔了舔嘴唇，用刀尖在里面翻找着。
眼睛却注视着帝凌惨白的脸，唇角的笑容越发邪肆。
他想听到这个人痛苦的呻吟！想听他哀求自己给他个痛快！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到最后甚至一丝闷哼都听不到，只有从那紧蹙的眉心，才能看出一丝端倪。
戾气漫上心胸，凤轻羽手上的动作越发地放肆，直到确认帝凌不会出声，才意犹未尽地收了手，用刀尖剜出了那颗内丹。
他将那颗血淋淋地内丹放在眼前，面容前所未有地扭曲起来。
“终于等到今日了啊……”
凤轻羽再也顾不上别的，得以见到妹妹的喜悦席卷了他。
那份期待，让他激动的手都在颤抖，取出聚灵草时甚至还没拿稳，落到了地上。
他慌乱地把聚灵草从地上捡起，仔细检查，生怕这株得之不易的聚灵草被自己摔坏了。
检查无误，他离开帝凌数米，寻了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一簇火光自手心亮起，将那草和染血的内丹包裹在其中。
炼丹对他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因此不过喘息的功夫，聚灵草就被帝凌的内丹吸收，从半空中落下。
凤轻羽伸手接住，握着那枚小小的丹药，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狂喜。
攥紧后念动口诀，一道光倏然亮起。
一开始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慢慢的，那轮廓逐渐清晰，浮现出人的眉眼、五官。
凤轻羽目不转睛地看着，垂在身侧的手骤然紧握成拳，唯有如此，他才能克制住心底的激动。
妹妹……他的妹妹……
时隔多年，他们终于要再相见了。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从他身后袭来。
那骇人的气息，带着无法抵挡的威压，就像有一条毒蛇从后背攀到你的脖颈，那是性命被掌握的恐惧。
凤轻羽一点点回头，就看帝凌那具已经昏死的身体上，一团黑气逐渐凝聚成实质。
黑发玄服，眉眼疏冷。
正是帝凌！而这股恐怖的气息，是全盛时的他才有的气息！
也就是没有被审判台所伤之时！
帝凌自高处俯瞰着凤轻羽，先前散落在额前的发被利落束起，露出如精铁般锐利的眉目，眼神中一片凉薄和杀机，暗红色的战铠在阳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冷光。
凤轻羽心里咯噔一声。
帝凌这是……以魂飞魄散为代价，让魂魄离体，在死前拉他一起垫背！
又或者，他是不想给他妹妹留下任何隐患。
凤轻羽心头情绪复杂难言，他到底是……小瞧了帝凌。
帝凌漠然地抬起手，用毕生修为，酝酿了一记可以杀凤轻羽百次千次的杀招。
凤轻羽自知无法抵抗，自嘲一笑，“我的心愿已了，就去地狱陪你又如何？”
说着，凤轻羽转过了头。
此时，那道模糊的人像也清晰起来。
飞瀑般飘洒下来的长发，勾魂慑魄的潋滟明眸，晶莹如玉的无瑕面庞……这是一张绝美的脸。
也是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帝凰！这是帝凌的妹妹！
聚灵丹可让心中所想之人汇聚成形，他想的明明是他的妹妹，是和他同甘共苦的妹妹！
可怎么会是帝凌的妹妹……
难道说，帝凌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
曾经有过的熟悉感，并不是错觉，他和帝凌，原本就是兄弟！
心底的骇然和震惊无法形容，凤轻羽瞪圆了双目，哆嗦地看向半空中漂浮着的帝凌，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吐出一句话来。
而帝凌的震惊丝毫不比凤轻羽少，他凝视着半空中君倾的影像，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放下了手。
看着帝凌放弃了杀死自己的机会，凤轻羽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嗓音颤抖破碎的不成样子，“大哥……”
帝凌就是他的大哥，若不是，以他的狠辣手段，断不会放自己一条性命！唯有亲兄弟，才能让他一次次主动退步。
凤轻羽又想起梦境中帝凌给他做的菜肴，再冷酷的人，心中也有柔情，而那份柔情，是留给至亲之人的，帝凌，就是他的至亲，还有妹妹，妹妹也没死！
凤轻羽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一方面为误伤自己的亲大哥而愧疚，另一方面又因为妹妹而死而狂喜不已。之前他嫉妒帝凌，嫉妒他可以找回已经失去的至亲，嫉妒上天对他的偏爱，可到现在凤轻羽才明白……
原来，他也是那个被上天偏爱的人……
他的眼中，再无不久前的疯狂扭曲，而是蒙上了一层盈盈的泪光，总是罩着阴森气息的脸庞，除了惊愕就是悔恨。
还有从噩梦中惊醒的解脱。
大哥虽然被他重伤，但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治好，至于愿不愿意原谅他，就都看以后了，妹妹也没有死，那么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凤轻羽释然了。
他由鬼变成了人。
而帝凌听到他这声大哥，眼中没有一丝波动，甚至都没有看向凤轻羽。
只是一直凝视着君倾。
目光中带着贪恋和不舍。
凤轻羽被帝凌的眼神刺痛，心头慌乱起来，因为惧怕后背浮上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他知道自己大哥的脾气，从前尚且如此，更何况如今成了执掌一方的妖帝，脾气只会更不好。
他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
不原谅他也就罢了，万一不让他见妹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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