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换帝凌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我一直好奇，北境之主，究竟用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让你死心塌地留在北境。”
“本尊可以帮你对付北境，助你脱身，如何？”
出乎意料的，凤轻羽没有恼怒，没有心动，而是仰首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淡嘲，“你可以为了你所在乎的人放弃一切，我也可以。”
“聚灵草生长在北境的极寒之地，唯有留在北境，我才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帝凌心思微动。
听到聚灵草时他已明白，这人怕是和曾经的他一样，在苦苦追寻已经逝去的人。
“聚灵草只能聚形无法聚魂，你又何苦自欺欺人。不过你若执意如此，聚灵草我可以帮你去取。”
“代价就是帮你解毒吗？”
帝凌颔首。
凤轻羽勾唇一笑，“成交。”
两人相视冷笑，视线在空中纠缠，仿佛在做一场眼睛看不见的博弈。
待转身离去后，二人才褪去了脸上那虚假的笑意，满面冰霜。
走到无人的阴暗角落，凤轻羽露出了阴翳的笑，“你们感情的确深厚，但我偏要让你们反目成仇，这肮脏的世间，本就不该存在如此纯粹的感情。”
凤轻羽阴恻恻地笑出了声。
在他看来，唯有粉碎一切美好的情感，这世间才会变成他喜欢的模样。
于是在帝凌去北境寻找聚灵草之后，又等了几日，凤轻羽悠然自得地找到了君倾。
等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时，君倾的面色已经惨白。
许久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真卑鄙。”
看君倾那由惊愕到愤怒的表情变化，凤轻羽微愣，随即放声大笑起来，“你不知道我给帝凌的解药是假的？他连这个都不舍得告诉你？”
“不过你也不用这么生气，我是骗了帝凌，但是可没有骗你哦，我是坏，可还没坏到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要害的地步。”
凤轻羽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自己的发，笑得愈发深沉。
君倾的脸色难看到极致，“所以，我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凤轻羽点头，“解了。”
君倾抬起一双凝满寒霜的美眸，“你骗我哥哥我身上的毒未解，骗他去北境为你冒险。你……”
君倾一贯冷淡，但此时已被气的浑身发抖。
凤轻羽就是有这种，把人气死的能力。
君倾后退几步，倚着紫藤花架才能维持站立，“已经三天了，他还说他是去……”
“是啊，已经三天了，估计连骨头渣都不剩了。”凤轻羽佯装惋惜，叹息着从袖口里拿出一块染血的衣角。
上面依稀可以看出一些带血的字。
“这是你哥哥临死之前给你留下的，上面好像还写了东西，你看看吧。”
君倾接过那块布料，只看了一眼就扔在地上。
凤轻羽故作哀叹，“怪只怪你哥哥本就内伤未愈，又遇上了看守聚灵草的凶兽，自然不敌，只能死于凶兽之口，他也不想想，如果聚灵草真的那么好得，我又何必留在北境那么多年？”
“你不知道啊……”凤轻羽发出鬼魅一样的哀鸣声，直刺人耳膜！明明语调悲戚，脸上的笑容却灿烂如阳，极大的反差让这个人看起来极为诡异阴森！
“那凶兽有吃人先喝血的毛病，你哥哥他是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被吸干了血，可是修真者被吸干了血又不会死，他只能看着自己的血肉被撕咬离体，看着自己被那畜牲一口一口吃下……”
“唉……可叹妖帝一生传奇，最后竟得了如此下场。”
君倾微垂着眼，纤密的羽睫在浅色的眸底投下一圈阴影，神色看不分明，但凌乱的气息又分明能看出，她是被凤轻羽所描述的吓到了。
凤轻羽自得一笑，“不过你也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妖界不能无主，你既然是妖帝生平最宠爱的妹妹，理应代他坐上这个位置。”
在等君倾回应时，凤轻羽舔了舔唇，一副等不及看好戏的模样。
如果帝凌费尽千辛万苦，从北境拿回了聚灵草，回来时却看见自己的位置被人顶替，心中该是何等感受？
这种被背叛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一想到帝凌将露出被人背叛的惊愕痛苦表情，凤轻羽就内心狂喜起来。
然而，君倾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君倾一脸平静，双眸仿若静谧的湖，外界风浪再大也激不起一丝涟漪，“不可能，我哥即便因为我被你所骗，也不会轻易死在北境。”
凤轻羽身形一顿。
不可思议地看着君倾，又看向地上那染血的衣角。
该死，又是这种毫无理由的信任！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就可以做到这样了解！
在编出这个谎话时，他想到她会怀疑，却没想到她会毫不犹豫地拆穿他！
“你就这么相信他？”
不知不觉，他的话语带上几分不甘！
君倾冷哼一声，笑意凉薄，“我相信他，因为他也相信我。”
“你难道不明白，要想让别人相信，首先就要先给予别人信任吗？”
“可惜你是注定不会懂了，你让别人生活在你编织的谎言中，终也会受尽欺骗，一生孤寂，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
这番话，如同利剑一样，刺穿凤轻羽心上包裹的坚壳，让他的心密密匝匝地痛起来。
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
这何尝不是对他一生最好的概括？
君倾心神微定，压下对凤轻羽的不满，想到解药一事，勉强地软和下神色。
“如果你想要朋友，现在还不晚。”
金凤轻羽豁然抬头。
眼前是一张如同旭日暖阳的脸，明媚的几乎瞬间照亮了他内心的阴暗。
那样的光明，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
“不！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我要我妹妹，我只要她！”
凤轻羽癫狂了一般。
嘶吼过后又突然痴痴地笑起来，“聚灵草，只要有聚灵草，我就可以知道我妹妹长什么模样了，我就可以让他在梦里喊我哥哥，我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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