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最穷竭不过的地下一层，只有一个中央商场。
午时，中央商场的感应玻璃门缓缓滑动。
商场门外，数个衣着长相都非常平凡的居民，三三两两地走进，场景普普通通，日以为常。
收银员领着微薄的工资消极怠工，随便一瞥，见几个人进了商场，却没有拿东西结账，而是站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过路的其他顾客。
……哦。买不起吧，过过眼瘾。
收银员百无聊赖地收回视线。
在地下一层，这样的人他们见过太多了。实在穷得不行，出去在商场外面捡捡垃圾吃，也是可以把日子过下去的。
成功易容的“雾面”小队队员，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不爽。
好像被人看轻了。
生气。
一开始众人对神奇易容道具大为震惊，但是拿出它的人是他们的队长——懂了，队长拿出什么都是正常的，喊大佬牛逼就完事了。
大佬说要来商场看看别人的电子id信息卡，乖乖跟着来就可以了。
在角落的货架边，黑发黑眸的少年显得尤为不起眼。
时惟之太过耀眼的白发紫眸都变成了浓墨黑色，披着斗篷，笔直伫立，微微抬起漆夜般的眸，看向排起长龙的收银台。
一位女士正拿着她的电子id信息卡结账。一张卡不过手心大小，纯黑，在刷卡机上轻轻划一下，就能自动显示个人信息，完成付款操作。
他的耳边，听到自家系统声音上扬的欢快碎碎念。
“滴，正在解析副本特定关键任务线索【电子id信息卡】……”
“好啦，解析成功，已新建个人信息，并添加至天塔中心数据库~正在进行复刻~”
“复刻物品【电子id信息卡】x10，请查收！”
声音刚刚结束，自己的手中一重。
十张整整齐齐的新卡，出现在他的手里。卡面冰凉，印刻着中央信息局的标识，和女士刚刷的卡如出一辙。
时惟之：“谢谢初初，帮大忙了。”
“不客气宿主！”
初晴空大功告成，弯起眼睛，放松下来，在系统空间里把自己摊成了一张饼。
他就是居家旅行必备的万能系统！
时惟之向他的队员投去一个示意离开的目光。
没有人注意到，这些“流浪汉”顾客什么也没有买，隐匿在偌大人群中，悄无声息地走出商场大门。
一出大门，他们一眼看见正对着的墙壁上，醒目地贴着他们的最高悬赏令。
时惟之的画像放在正中间，占地最大，赏金令人咂舌，可以看出npc们对他深深的忌惮和恨意。
在悬赏令旁边还有一行字，“如在抓捕过程中遇到危情，请及时联系xxxxxx”，是治安警察官的联络方式，有电话和地址。
时惟之只是抬眸扫了一眼，很快不在意地移开视线。
他把新卡交给小队成员，发到每个人的手里。
小队成员：“！！！”
他们不可置信地拿起卡，反复细看。
卡上确实是他们的名字。出生年月、所在地这些个人信息，凭空造假几乎天方夜谭，但此刻也全是完整而真实的。
每张卡都激活了，完全就像在天塔之中，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眼镜仔目瞪口呆，甚至举起新卡，眯起眼睛，把它对着日光照了一下。即使在日光下，也丝毫看不出它与其他卡不一样的差别。
天衣无缝，难以想象是怎么做到的。
“老大——”杀马特嗷嗷乱叫，鬼哭狼嚎，“你是我的神——！”
初晴空自觉脸上有光，兴致勃勃地回答：“不敢当不敢当！”
看上去非常高兴的样子。
时惟之：“……”
他被系统可爱得心都跳了一下，脸上神情却仍然看不出情绪，垂眸看了一眼杀马特：“还有吗？”
杀马特不明所以：“怎么了老大？”
时惟之神色冷冽抿了抿唇，言简意赅：“再多夸几句。”
给他的系统听。
杀马特：“……”
“？？？”
……
初晴空心满意足，又听了几句新鲜出炉的彩虹屁，时惟之终于把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
“接下来要找工作，你们会什么？”
“雾面”作为无限流世界战力第三的小队，也不是全靠时惟之带飞，每个人都有一点自己擅长的方向。
杀马特：“我会修理家具。”
“副本世界没有你可以修的家具。”
眼镜仔：“我会说多门外语。”
“副本世界没有你可以用到的外语。”
其他人纷纷开口：“我会种花。”
“这里没有你种花的地方。”
“我不招蚊子咬。”
时惟之神情逐渐不耐：“下一个。”
“我会暂停时间000000001秒，一个月能用一次。”
时惟之：“滚。”
九位队员很快全部说完。
没用的技能增加了。
初晴空听着听着，逐渐茫然。
这个小队个个都是人才，他超喜欢这里的。
如果能把这些都算上的话，他也有很厉害的技能！
“宿主宿主，”他揣手手，戳戳时惟之，“我能一口气喝完一杯超大杯全糖黑糖啵啵奶茶不觉得腻！”
就是会有点晕乎乎的，哎嘿嘿。
他以为时惟之会向对待他的小队成员一样语气恶劣，没想到却看见他微微一怔，随即眼神软化下来，唇角自然而然漾起笑意，轻轻开口：
“是吗，初初能这么喝奶茶，真的很厉害呀。”
“下次再给你买来喝，好不好？”
……
“雾面”小队，情绪低落下来。
即使有了id卡，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也是一个大问题。
地下一层城市经济一蹶不振，就业岗位屈指可数。下岗的人穷困潦倒，什么也不会，更是很难找到工作。
但是无限流玩家一个个都很能打，尤其是他宿主这一队的，出去都是战力值榜上有名的大佬。
“！”
初晴空脑袋上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宿主，我想到啦，你们有一个可以做的工作！”
“嗯？”
初晴空：“不如去做警察官吧？”
时惟之若有所思。
在这个先进与落后并存的世界，秩序苛重又混乱。警察官不需要特殊的专业技能，只要能打，就能上任。他们刚刚越狱，全城警戒，也是最缺人手的时候。
成为警察官，确实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看到的那一张通缉令上，写着联络方式。
他过目不忘，只是扫了一眼，就将那一串杂乱无章的数字和地址记了下来。现在可以直接去应聘。
他虽不知道系统界有多少系统，但是他家初初一定是最聪明最机智的那一个。
少年鸦羽长睫微颤，目光冷冽，一一扫过面前低着头宛如做错事了的小学生一般的队员，半晌冷淡开口。
“我们的职业，选择警察官。”
所有人：“……”
——队长！您觉不觉得！！
——“全城通缉的赏金对象，成为一名警察官”，这件事听上去好像有点赛博朋克啊！！
披着斗篷的少年已经转过身，微微拉了一下斗篷，向警察署的方向走去。
挺直的身形如破开浓雾的利刃，镇定冷静，不近人情，有着与生俱来的冰冷锐意。
在静默的压迫下，无人敢于出声忤逆。
所有人默默跟上队长。
只有时惟之知道，在他的脑海里，他在和初晴空说话，声音柔和。
“初初，警察官多抓获几个罪犯，你会有额外的加成积分吗？”
“有哒。”
“嗯，那我多抓几个。”
“好哒！”
……
警察署，作为次世代天塔内部的政府机构，即使在破败的地下一层，仍然宽敞气派，高挑主厅垂着雪白吊灯。
警察官们已经连轴转了一天一夜，然而还是没有抓到赏金令上的罪犯。
所有人的脸上都有着深深的恼意和倦色，心情不好，自然连带着脾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大腹便便的警察长官，看向新来面试的黑发少年，挑高了眉梢。
他太不起眼了，像是一道虚无缥缈的雾气，不注意就会消失。
“就你，来过家家的？”警察长官无不轻蔑地一笑，把他的id卡随意地摔到桌面上，往身后沙发椅靠了靠，“你知不知道警察官的工作可是刀尖舔血？你这么瘦，能做好什么警察官？”
“这工作不适合你，早点回去捡点垃圾吃吧。”
时惟之没有说话。
他神色淡漠，目光一瞬阴冷凛冽，只看向桌上的id卡——那是初初给他的，幸而没有被摔折。不然他无法保证，面前的人还能不能这么嚣张地多活一秒。
警察长官斜睨着他，笑得不屑：“怎么不说话了？现在缺人手，也不是不能招你进来，只是进来以后会不会死，那就不知道咯。”
他宛如在唱咏叹调一般一唱三叹：“你听说牢狱的事吗？这次越狱的奴隶可不好对付，你这种人，很容易就会……”
他不知道，越狱的奴隶就站在他的面前。
时惟之并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只要他能顺利入职，之后他就能继续完成任务。
“嗷嗷嗷嗷气死我了！！”
但是初晴空宛如一只全身都炸起毛的猫猫，出离愤怒：“宿主！这个人竟然敢这么说你！”
时惟之一顿，忽然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有了一种自己捧在掌心的宝贝看到自己受委屈了，一跃而起，帮自己骂人的感觉。
初晴空的脑回路却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领导你等等，我这就来帮你！
只是上次说脏话差点被举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应该换一个方式。
在系统空间里，初晴空开始迅速翻看龙傲天经典书籍，查阅经典语录。
他“啪”地合上书，眼睛熠熠发亮。
“宿主！你现在应该说这句话！”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你想与我为敌吗？颤抖吧！无知而卑微的蝼蚁！！”
时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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