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益尴尬地笑了笑，“您是王爷啊……”
看来，昨天突然的变化，应该是他杀了沈连昌以后的过激反应。
萧俨思忖着，必须马上让医馆的大夫看一下。
他又瞥了一眼沈益，虽然的“小奸细”还是那个“小奸细”，但是，昨天晚上那个小可爱当真是让他有些想念。
沈益被萧俨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又听到他说：
“那个人，不是你父亲，只是一个想要骗取钱财的乞丐，你不用担心。”
沈益点了点头。
萧俨看他这般无辜模样，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笑道：“你要不要叫本王哥哥。”
“什么……”沈益撅了撅嘴，害羞地低下了头。
萧俨伸手抓住沈益想要挣脱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本王年纪比你大，你叫一声哥哥也无妨，再者，本王能不能同程太医一样，唤你小益好不好？”
沈益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窗外传来了几声鸡鸣，因为是在郊外，所以附近有几家庄子养了不少鸡鸭牛羊，一到早晨便热热闹闹的。
早膳比在城里吃的新鲜许多，鲜羊奶，鸡蛋羹，青菜瘦肉蛋花粥，都是些爽口又养胃的食材。
沈益吃地高兴，似乎都忘了昨天自己“吃醋”的那档子事。
萧俨抬头正要说什么，就瞧见他唇边一圈淡淡的奶渍。
萧俨笑了笑，伸手用指腹轻轻给他擦了擦，随后说：“昨天怎么不多买几身衣裳，反倒给本王买了这么些。”
沈益垂下眼睛看了看萧俨今天穿的衣服，正是昨天他买来的，穿着很合身，看着也赏心悦目，不禁甜蜜地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就买了。”
沈益说完，门口便有人通传，说奇明药馆的王掌柜来了。
王掌柜提着医药箱，给萧俨和沈益请了安。
沈益看到他，疑惑地问萧俨：“王爷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不叫我诊脉……”
萧俨轻咳了一声，心虚道：“之前的旧疾一直是由王掌柜料理的，所以他更熟悉本王的脉案。”
“哦。”沈益温顺地点点头。
王明知笑了笑，随后坐到了萧俨身边替他诊脉。
沈益一边喝着粥，一边看着他们。他知道王掌柜和萧俨很熟，但是没想到，他能熟到这么随便地就往萧俨身边一坐。
一会后，王明知说道：“王爷脉搏平稳，身体康健，许是昨天休息了一日，已经养了回来。”
萧俨点了点头，扭过身看了一眼沈益，说：“小益也诊一下吧。”
“我，我可以自己诊。”沈益摇了摇头。
萧俨伸手捏了捏沈益的手，说道：“王掌柜十二岁便跟着师傅学习医术了，你让他诊诊，也好讨教些。听话，好不好？”
无奈，沈益只好将手伸了过去。王明知点头朝他笑了笑，伏上了脉。
萧俨一早就把沈益的病情告诉了他，叮嘱他好好检查沈益的心智，王明知按着沈益的脉，并未察觉到有什么问题，于是他站起了身，走到沈益面前，让他把眼睛睁大。
沈益乖乖瞪大了眼睛。
王明知仔细观察了他的瞳孔，再翻了翻他的眼皮，随后道：“王妃，可否让老夫按压一下您的头部。”
“不要！”沈益却突然说。
“恩？”王明知不解，他看向了萧俨。
沈益也转头看萧俨，伸手攥住了他的袖口，恳求道：“我不要。”
萧俨察觉到了什么，便轻轻抚摸沈益的手，用特别温柔的声音问：“为什么不想要王掌柜看一下你的头？”
“不要。”沈益嘟着嘴，“我不要，疼。”
萧俨凝神看着他，估摸着他或许是因为害怕当年刺入头骨的银针，才会这么抗拒，于是又安慰道：“你看，王掌柜手里没有东西，他不会伤害你的，就只是轻轻按一下。”
可沈益还是一脸楚楚可怜，两手并用地抓着萧俨的手，拨浪鼓似地摇头，嘴里还哼哼着。
萧俨对这个样子的他实在是拒绝不了，只能叹了口气暂且搁置。
这时，下属过来通报，说平王已抵达京都，允景帝正在与他会面。
宣明殿里，平王李准和允景帝同坐榻上，品着雨前龙井。
李准说：“最近，臣的探子报上来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允景帝问道：“什么事？”
李准挑眉，别有深意地说道：“这个沈王妃，是陛下的人吧。”
允景帝愣了愣，放下了茶杯，眼里的光逐渐警惕了起来。
李准倒是惬意地用杯盖刮了下杯沿，继续说道：
“你们在乱葬岗捡来的那具尸体不是沈连昌的，他毁了自己的容貌跑了。后来得知萧俨在打听他家的消息后便更加紧张，直到听到沈益做了王妃，才寻了过来。”
见允景帝沉默，李准笑了笑，放下了杯子：“昨天他突然闯到了沈王妃面前，只可惜，哎。”
“可惜什么？”允景帝问道，他的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可惜啊，那个人被萧俨处置了，臣的探子看到摄政王府半夜卷了个血淋淋的麻袋出来，还埋到了林子里去。”
“那又如何？”
允景帝故意装傻，却已经明白了李准的意思。
萧俨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已经发现了沈益是他的人，他想利用沈益，做网捕鱼。
而这个突然出现的沈连昌很有可能会发现沈益并非沈益，所以萧俨才必须要除掉他，把这块挡路石给扫清。
“陛下，这件事难道不有趣吗？”李准戏谑道。
允景帝皮笑肉不笑地喝着茶，原本他把平王召回是想要借帮他免责来让他援兵，想那李准到底是自己的亲叔叔，总会在这个时候帮自己一把。
可现在，允景帝觉得是自己太单纯了，这李准，或许一直就对他的皇位虎视眈眈，其野心，不容小觑。
允景帝笑了笑，说：“皇叔，朕看是您想多了吧。舅舅他，是真心喜欢沈王妃的。”
“嗯，臣信啊！”李准挑了挑眉，抬高了音量，说道：“只怕是沈王妃不善为人妻，早早就露了破绽而害了陛下，伤了您与摄政王的感情啊！”
“你！咳咳咳……”允景帝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吐了好大一块血。
李准吓了一跳，赶紧找机会离开，道：“哎呦，陛下，您好好休息！臣赶路疲乏，先告退了！”
得知平王抵京面圣后，萧俨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沈益也跟着一起回了，直接到了太医院。
张南阳看他从郊外回来后有些无精打采，便关心地问了问：
“到了郊外，王爷没让你吃些野物吗？怎么看上去这么疲惫？”
沈益抬了抬眸子，回想了下这几日的吃食，在尚仙楼里就吃了些云吞，回去后也没好好吃饭，早膳吃了些新鲜的菜，也算不得野物，便摇了摇头。
“那着实有些可惜了，不过，你秋猎时还能吃上，也不知这回秋猎太医院会选哪几位太医去，我也好想去啊……”
张南阳正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以往秋猎的趣事，沈益没在意听，却瞥见出去给允景帝诊脉的程锦回来了。
程锦径直走了过来，对沈益说：“陛下想要吃你上次做的椰蓉刨冰，你做了送去。”
沈益点了点头，拿上药箱出门，走到门口时，隐约听到程锦在和张南阳说刚刚在宣明殿外撞见平王和萧俨碰上的事情。
难道萧俨也在陛下那？
沈益若有所思，他原本以为皇帝找他是要问他任务进度的，但若是萧俨在的话，或许只是寻常问候吧。于是他在备料的时候，特地准备了多一些，还带了两个碗。
等沈益到了，才发现萧俨已经离开了。
他把药膳交给了刘满，刘满接过后试了试毒，银针没有反应后，才盛了一碗放在了允景帝身旁的茶几上。
“刘满，你先出去。”允景帝说着，捧着碗吃了起来。
“是，陛下……”
刘满退了出去，殿里就只剩下沈益和皇帝，他跪在地上，便听允景帝说道：
“听说你去了郊外，是否得到了什么消息。”
沈益低头答道：“臣见到了谢使者，他最近在王爷面前频繁出现，臣会帮助他成为王爷的幕僚。”
“呵，他的事情无需你来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沈益回来的时候就在纠结，谢澜清八成已经把萧俨和樊少容会面的事情告诉了皇帝，于是他不敢隐瞒，只是选择性地说道：“王爷，请樊大人吃饭，恭喜他高升，他还问，问樊大人是不是平王的人……”
“恩。那他是吗。”允景帝尝了一口椰蓉。
“应当不是。”沈益答。
“他们还聊了什么？”允景帝又问。
“樊大人说他并不是平王的人，但是他想要通过秋猎把几家势力聚集在一起，引出，引出……”
“引出谁？”允景帝蹙了蹙眉。
“引出叶轻寒或者他背后的人。”沈益说。
“叶轻寒？”允景帝似乎想到了什么，愣了愣，又瞥了眼桌上的药膳，低下头俯视着沈益冷冷问道：“你为何准备了两份的量。”
沈益突然不知道该回什么，支支吾吾答道：“想，想着陛下或许打算多用些……”
“哦？”允景帝说着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沈益面前蹲了下来：“朕还以为你是知道萧俨在这边，才也为他准备地呢。”
“啊？臣不敢！”沈益趴下磕头。
“抬头。”允景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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