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招远何等聪明,看余音乔这个光景,便知所为何事。孙招远不愿余音乔如此,那几日便悄悄拿了红儿卷宗看了,细细品味。
那日突然想到一个关节之处,高兴得马上飞奔回家,一把搂住余音乔道:“乔乔,太好了,我找到一个保红儿之命的好法子。”
余音乔又惊又喜道:“什么法子?不会把你也牵连进去吧?”
孙招远道:“这个法子只会把皇上牵连进去。”
余音乔听了,更是不得其解,道:“这里面还有皇上什么事情?”
孙招远将余音乔拉入内室,关了房门,平息了一下心绪,缓缓道:“我近日仔细看了红儿卷宗,突然想到皇上颁的一条诏书,可免红儿死罪。”
余音乔开心得舌头都伸了出来道:“什么诏书可以免得红儿死罪?”
孙招远道:“我翻阅了大理寺所有相关法典,难以找到为红儿脱罪之律文,正当我束手无策之时,却意外翻到一道圣上五年前下的诏书,上面写道:若谋杀已然造成人身伤害,但官员在对犯人用刑前,犯人如实供认犯罪情节的,以自首对待,并依照谋杀罪行降级论罪。按照诏书之言,红儿最多只会被判监禁,而不会被判死刑。我若是以皇上诏书为依据,审定此案,便是任何人也不敢妄言了。这便免了红儿死罪。”
余音乔道:“太好了相公。”余音乔突然想起什么,道:“努依德不会因此事又找你麻烦吧。”
孙招远道:“我和努家已然有了不共戴天之仇,即使没有此事,努依德也必不肯放过我,只要所做之事,不被努依德拿到短处,便可自保。乔乔不必多虑。”
这孙招远想毕,便命人升堂传唤相关人等审理此案。刘任强道:“启禀少卿大人,差点被砍致死者乃是小人。因之前与王大春之女红儿定亲,不想那红儿最是个心肠毒辣的蛇蝎之女,她已得了我家订婚银子,见小人妻妾较多,便起了悔心,又不想退还订银,就设计要杀死小人私吞订银。幸好小人命大,命不该死。望少卿大人剪恶除凶,将此谋杀亲夫的恶毒女人判决斩首,天下百姓方能拍手称快,以儆效尤。”
孙招远听了佯装大怒道:“什么样的恶毒妇人,竟敢如此谋害亲夫,速速带上给本官审问。”立即派遣下人将红儿带上堂来审问。红儿上了堂,虽身着囚服,却难掩天生丽质。
孙招远道:“你便是红儿?”
红儿道:“正是小女子。”
孙招远:“可是你谋害亲夫?为何害他,速速招来。”
红儿便将申敏在孙招远家里说的事情在大堂上又说了一遍,分毫不差。孙招远听了,扭头问刘任强:“刘任强,红儿说的可是实事。”
那刘任强扭捏道:“这个妖女所说有真有假,那徐军确实被人打死,只是不是小人主使,而是小人的下人为小人出头,自作主张,打死了徐军,此案已经审结完毕,请大人明察。”
打死徐军的案子已经被审结完毕,若是孙招远要翻案便是打整个朝廷司法的脸面,孙招远无依无着,仅凭红儿一人之言,怎么敢去翻案。
孙招远又问红儿道:“那本官问你,你被抓之时可有在刑讯逼供前如实招供?”
红儿道:“官差拿我到公衙,我便一五一十的交待了。”
孙招远道:“起初我以为你是个不守妇道、谋财害命的奸人,却不想你却是个有情有义的痴情女子,按照律法本该判你斩首示众,可按照当今圣上五年前下的诏书:若谋杀已然造成人身伤害,但官员在对犯人用刑前,犯人如实供认犯罪情节的,以自首对待,并依照谋杀罪行降级论罪。本官据此改判你为监禁十五年。”说完便现场让手下拟了判决书,拿了大理寺的少卿印章盖了。
何宝华在棠下记录庭审情形,并未发一言,待得退堂了便找到陶权正道如此如此,两人相视而笑,赶紧去找努依德。努依德听闻回报,道:“孙招远按皇上诏书行事,何罪之有?”
陶权正道:“努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诏书已在去年由新诏书替代,原诏书已失去效力。而孙招远办差大堂诏书法典案宗下官都故意没有摆放齐全,正巧漏了新诏书,所以孙招远并不知情。努大人可以上奏圣上报他孙招远徇私舞弊、罔顾法典之罪。”
努依德笑道:“终于寻了这个孙招远一个不是。只是这个案件并不致命,还要再细心找寻破绽,一并启奏一击致命方为上策。”
陶权正、何宝华二人拱手道:“努大人心思缜密,非我能及。这就好生探听情况,以报大人。”
正巧刑部侍郎鹿速台也到了,拱手对努依德道:“努大人,下官有要事相告。”虽然努依德也是侍郎,与鹿速台平级,但鹿速台乃是努克扎一手栽培忠心之人,努克扎没了,鹿速台便将感激之情移至努依德身上,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努依德问道:“可是那两个贼人招认主谋了吗?”
鹿速台看陶权正与何宝华都是努家心腹,便直言道:“已经对两个贼人用了两三个月的酷刑,谁知这两个贼人嘴硬无比,一概不说,所以现今拿不到此凶案与孙招远之间干系铁证。现今两个贼人若是再用刑,恐怕就要致死。这次来报努大人,便是看是否继续用刑。”
努依德道:“幸亏数月前此二人到了都城府贩盐,与当地盐贩起了冲突,杀了许多盐贩逃走,却意外掉落了宝刀,那两把宝刀和陆大强身上的宝刀如出一辙,由此才让刑部派了得力捕快及我努家护卫前去细细调查,找到线索悄悄跟上两人,确认就是潜入努家贼人,若是宝岛没被发现,还不知要找此二恶人要到何年何月。也亏了鹿大人当机立断,点了三十个顶级捕快前去永安州缉拿二人。那二人虽然是江湖好手,但怎能敌三、四十个朝廷顶级捕快,不过一炷香时间,二人便被众捕快扎成粽子,绑到刑部,严刑拷打,刑讯逼供。我家小女有个贴身丫鬟大难不死,说小女因太喜欢孙招远,所以对孙招远妻子下了蛊咒,定是被那孙招远知晓,派了贼人来害我小女。鹿大人一定要悉心严查,待到贼人身子好些,再细细审问,切不可放走那孙招远。”
鹿速台道:“下官这就去办理妥帖。”
陶权正忙道:“努大人且慢,下官有一计,让那孙招远不死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努依德道:“何计?”
陶权正道:“此二人宁死不招,想来是和孙招远感情深厚。此案请何宝华大人给孙招远案宗,让孙招远亲自审结,若是孙招远定了死罪,则孙招远便是亲手屠了自家兄弟,日后看他如何做人,若是孙招远不定死罪,那孙招远便是罔顾法典,徇私舞弊,和红儿那个案子并在一起,努大人将他扳倒便是易如反掌。再或者孙招远胆大包天,前去劫狱,正好可以人赃并获,和两个贼人一起处死。”
在场众人皆点头称是,努依德便道:“陶大人果然好计策,鹿速台大人便依计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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