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乔听完后,道:“事情就是有这么凑巧,前两日,隔壁来了个巧手的生面孔妇人,针织女红做得极其仔细,巧夺天工。我见那妇人做女红做得好,与那妇人聊过几句,那妇人说改日来我家中教我。听你说这个案子,突然想起这个妇人这件事情,还真有些害怕。”
孙招远道:“你们约的什么日子?”
余音乔道:“后天午后。”
孙招远道:“那可真是奇了,刚看到这个案子便真有个巧手妇人出现,我后天便在家暗处躲着,看会发生何事。”
余音乔道:“相公你不去大理寺当差吗?”
孙招远道:“我乃是大理寺少卿,谁能管我。我便说皇上找我办差,谁能定我行踪。”
余音乔笑道:“现在你可真是无人能管,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孙招远道:“后天我躲在屋后,隔着窗户,看那妇人安的什么心。”
余音乔道:“那就依你。”
到了后天时节,孙招远在大理寺晃了一晃,便借口有事回了家中,躲在屋后。过不多时,余音乔带着一妇人到了家中,孙招远隔着窗户,看那妇人身材婀娜,三十多岁年纪,风韵犹存,不像是个男扮女装之人。
进了屋,那妇人便和余音乔一起做些针线活。那妇人对余音乔道:“夫人真乃天生聪慧,这些女红针织,一学就会,真乃冰雪聪明,秀外慧中。孙少卿能娶得夫人,真是上苍造化。”
余音乔道:“姐姐认得我家相公?”
那妇人听了,突然下跪道:“夫人,实不相瞒,我有一事非孙少卿不能相助。”
余音乔赶紧上前扶助,道:“姐姐快起来,不管何事,起来再说。”
那妇人不肯,在地上磕头道:“现在唯有孙少卿能助我女儿,若是夫人不答应,我就一直磕头。”
余音乔看那妇人头都磕破了,心头软了一下,道:“姐姐起来,若有什么麻烦请起来说,我定当如实相告我家相公,看能否帮上姐姐。”
妇人看余音乔说得诚恳,从地上起来缓缓道:“谢夫人。”
那妇人便说道:“我乃是京城本地人氏,叫申敏,嫁与当地富户王大春为妻,生下一女名曰红儿,年满十六,生的如花似玉,人人夸赞。本来我是想着将红儿许配给当地一家殷实商贾公子徐军为妻,此子生的面如星月,玉树临风,且家境良好,我家红儿嫁到这样的人家,我也是放心的。却不想,京城中一纨绔子弟刘任强,见了我家红儿长得顾盼生辉,花容月貌,便叫上自家奴仆要逼徐军退婚,他好娶红儿。那徐军哪里肯,说是除非打死他,不然这婚是决计不退的。谁知这刘仁强,竟然真让奴仆要当街打死徐军。我家红儿听闻下人来报,赶紧去救她未婚夫,为了央求刘任强不要再打,红儿只好答应嫁给他,这才将已经奄奄一息的徐军带回家。只是那徐军身子弱,当天夜里就死了。徐家报了官,也只抓了个奴仆定罪,判了流放长留州那极寒之地。红儿眼见心上之未婚夫被人惨打至死,还要嫁给仇人为妻,眼见成亲日子将近,便约了那刘任强月晚之时,在京郊荷花池幽会。刘任强欣然前往,我家红儿便拿了准备好的菜刀,乘着刘任强不备一阵乱砍。刘任强下意识用手阻挡,红儿只是一个弱女子,虽砍了好几刀,除了砍掉刘任强一个手指头外,其他地方都是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红儿砍完了,便丢下刀跑了。由是,差点送命的刘任强立即报了官,说有人要杀他。官府接到报案,迅速赶来勘察现场,并立即将红儿捉去,说这明摆着就是你干的,你就招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红儿也不抵赖,毫不隐瞒地将事情的整个由来说得清清楚楚。就这样还不到一天,这起杀人案就这样告破了。我家红儿准备被官府定个谋杀亲夫的罪名,论罪当斩。可我家红儿是被刘任强逼着定亲的,这样的婚约怎能合法。既然婚约不合法,红儿就不是刘任强的妻子,也就没有谋杀亲夫之罪。再说案件的后果也不严重,刘任强并无大碍,红儿罪不至死。可是官府审查案卷后认为,即便红儿不是刘任强的妻子,但是其蓄意谋杀,并且造成了对方人身伤害,按照律法一样要判处死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想来此案件将报大理寺做个定夺,只有求得孙少卿重新审核此案,才能救我家红儿。”
余音乔道:“这也奇了,普通人家当街打死人,竟然可以让奴仆顶罪?想来京城官员也是如此糊涂?”
申敏顿了顿,觉得这事也瞒不了,便道:“此人是当朝大员努依德小妾的亲弟,仗着其姐夫家权势,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可怜我家红儿,眼见就要丧于此人之手。”
孙招远在后面听了身子顿了顿,心道:“原是努依德家眷,那这事可是不能再管了,本就和努家已然结仇,若是如今又管了此事,那努家还不变本加厉。”
却不想余音乔听那个妇人如此说红儿经历,想起在盐府时,相公也差点被李正君那个衣冠禽兽害死,自己差点也被强嫁给李正君,便动了恻隐之心,道:“姐姐好生宽慰,我听你如此说,此事还有斡旋机会,你且回家,待我告与我家相公,看看能否相助。”
申敏便千恩万谢的去了。
孙招远便从屋后闪出,道:“我还担心是采花盗,不放心在家看着你,没想到是来给我添麻烦的。”
余音乔一听孙招远此言,便知孙招远并不打算帮申敏做主。可她心善心软,尤其见了和自己经历类似的女子,更是想全心帮助,便道:“相公你应该听到了,这个女子乃是个性情中人,为未婚夫报仇准备手刃仇人,这等忠诚试问世间几个女子能有。相公如果此案到了大理寺你可千万要帮那女子洗去斩首罪名,便是功德一件。”
孙招远道:“乔乔你有所不知,努依德如今不停寻我短处,那大理寺更是他家地盘,大理寺上上下下都在盯着我审案,看能否找到瑕疵揭我短处,若是此事被努依德那帮人拿到了短处,我就是捅了个马蜂窝,自身都难保,更别说保别人了。此事乔乔你只要回她我刚到大理寺,很多案宗并不由我审理,即可将此事推走。”
余音乔本想央求孙招远将此事接下,可孙招远如此说,她又开始担心自家相公被牵连其中,便不再说话。只是此事一直埋在余音乔心中,那几日吃不香睡不好,短短几日,便消瘦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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