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桉的表情一空:“名,名字?”
江之北此时的眼神还算冷静,许桉却从没有这么想跳楼过:“对。江之北,江中将,雌君……无论是哪个词,喊出来都不会是这个口型。”
急促敲击的指节暴露了他此时并不淡定的心绪,江之北冷声下了最后通牒:“给你半个小时时间。”
许桉两眼一黑:“!”
上司你怎么变成一些黑心资本家的形状了啊!依照着口型来找到底是哪个名字,半个小时真的是可以做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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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澜被塞西尔抽了管血,又被按着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测试。
在谢澜脑子彻底短路之前,塞西尔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允许他离开了。
谢澜如蒙大赦,飞快地跳下床,表情沉痛:“这就是为科学献身的代价吗!”
010刚被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不是很想理宿主。
塞西尔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正在疯狂地写写画画,谢澜并不想打扰他,自己把衣服换好,推开实验室的门出去了。
之前没来过军部大楼,江之北还没回来,谢澜就打算趁这个机会稍微参观一下。
谁能想到他前脚刚向着悬浮机方向走,后脚就被叫住了:“五殿下!”
谢澜一回头,看见一名军雌疾步向他走来,看起来有点眼熟。
许桉走到谢澜跟前,喘了一口气,才自我介绍道:“我是江中将的下属许桉。”
谢澜自然是知道他的,江之北最重视的下属,表面笑嘻嘻,背地里阴虫很有一套。
既然是他来找自己,说明肯定是老婆有事传唤了。
谢澜顿时把参观军部抛在一边,眼睛亮闪闪地看向许桉:“怎么了?”
许桉刚刚大脑潜能极限爆发,研究了半天谢澜喊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勉强交差。
现在他一看见谢澜就莫名的肌肉紧绷,但还是强颜欢笑:“江中将有事找您,麻烦您跟我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谢澜完全不知道许桉的所思所想,单纯的以为他的面色疲惫是加班导致的,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他很欣然地答应了许桉的要求,跟在了雌虫身后。
许桉一路上都紧绷着神经,生怕谢澜突然问他一句“你上司找我有什么事”之类的话。
他心里很清楚,作为下属,绝不可以轻易干涉夫夫之间的关系,不然肯定没他好果子吃。
许桉谨慎思考,最终决定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完全不参与进来就好。不管谢澜是直接询问还是旁敲侧击,他都不会说的!
谢澜站在悬浮机上,很高兴地透过透明玻璃俯瞰军部大楼外的景色,冷不丁出声问:“你们这军部大楼多少层啊?”
许桉条件反射地回答:“抱歉,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谢澜:“?”
你这都不知道的吗?
谢澜很是怀疑地看了一眼许桉。
许桉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肠子都悔青了,但还是只能勉强圆上:“很抱歉,我只了解具体高度,并不清楚一共有几层。”
这个理由虽然有点扯,但还是勉强解释的通,谢澜“唔”了一声,算是揭过去。
许桉平白无故自己吓自己,简直要气晕过去。
肯定是因为刚刚脑力消耗太大的原因!
你说这五殿下,就算是有替身,干嘛要说出来呢?现在好了,他马上要面临修罗场,上司必然会极为愤怒,自己肯定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在许桉的胡思乱想中,悬浮机总算到达了对的楼层。
谢澜急着去见老婆,没再管许桉的异状。
倒是许桉最后还是没憋住,思来想去还是提醒了他一声:“那个,五殿下。”
谢澜停住了迫不及待的步伐,回头:“?”
不得不说,雄虫的长相真的是虫神的赏赐,不管怎么看都是不可与其争锋的俊美。而他满是无辜茫然地望过来时,那双剔透的眼珠真能把虫的心都看化了。
许桉按耐住自己泛滥的雌父爱,语重心长地说:“即使您心中的感情深刻,也一定要谨慎克制,不要轻易表露出来,否则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莫名其妙的加班。
谢澜:“?”
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太热情导致给老婆带来烦恼了吗?
他刚要追问几句,只见许桉已经翩然离开,只能摸不着头脑地向江之北的办公室走去。
在深褐色的办公室门上敲了敲,谢澜试探性地喊了一句:“江中将?”
门内随即传来江之北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状:“请进。”
谢澜立刻拉开门,入目是一片窗明几净,江之北坐在几米开外的办公桌前,脸上表情温和地看着他。
谢澜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灿烂阳光的笑容,随手关上门:“你找我有事啊?”
他的眼睛里全然是信赖和喜悦,看不出什么其他的感情,比如怀念,比如恍惚。
江之北的心被千万斤重的秤砣拽着狠狠下坠,坠进冰川下的深水中。
雄虫的演技难道好到这种程度吗?
他轻轻“嗯”了一声,指节叩叩桌面:“您请过来坐。”
谢澜看见江之北的小动作,笑容微微一滞。
原因无他,上辈子的老婆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往往代表着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的心情。
虽然没在这辈子见过老婆做这个动作,但是谢澜的第六感还是告诉他,老婆这个动作代表的含义应该与上辈子差不多。
他的大脑飞速旋转: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惹老婆生气了?可是刚刚和老婆分开的时候,他的心情还很好啊?难道问题出现在他俩分开的这段时间里?
谢澜简直要摸不着头脑,最终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江之北以为自己可以冷眼旁观,但当他看见雄虫眼中浮现的犹豫不决时,心底还是出现了钝痛感,不尖锐,但很酸涩。
是了,雄虫在和自己结婚之前都一直洁身自好,没有过其他雌虫,但是这对帝国雄虫来说怎么可能呢。
除非他已经有了喜爱的雌虫,却因为一些原因,雌虫意外死亡,于是这样优秀的雄虫便始终独自一虫,直到被迫和他联姻。
看着他的时候,雄虫到底在想谁?
也许是爱情使虫失去头脑,江之北只要稍微思考调查一下,就能发现这个所谓的替身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但是他此时已经一意孤行,蒙蔽了自己的思想,只是固执地等待着雄虫给予一个审判。
谢澜终于有点磨磨蹭蹭地走向老婆,其实已经开始担心老婆会因为什么事情生气,然后拧他耳朵了。
好不容易走到江之北面前,并没有什么可以坐的地方,谢澜老老实实地站在老婆面前,内心已经开始天马行空,猜测老婆是不是觉得昨天晚上不满意打算补回来了。
微凉的风吹皱窗帘,为紧绷的室内环境带来一丝喘息的机会。
江之北指尖微动,像是要抓住风的尾巴。
他终于低声开口,声音微不可查:“劳珀,对吧?”
猝不及防被叫老婆的谢澜:“?”
江之北终于问出了口,不给雄虫反应的机会,步步紧逼:“五年前在剿灭作战中死亡的少校……他是您之前喜爱的雌虫吗?您为什么会对着我喊他的名字?是我让您回忆起他了吗?”
谢澜反应过来之后简直要傻了,在心里疯狂戳系统:“系统你出来!我什么时候喊过老婆啊!!”
010也傻了,疯狂翻找一通记录,终于找到之后机械眼一黑,颤巍巍地出声:【那个,宿主啊,在江之北精神力快要暴-乱那会儿,你曾经说过好几次,不过咱俩都没注意……】
谢澜:“……”哦豁,完蛋。
见雄虫眼神惊慌,一言不发,江之北心中的钝痛更深更重,嘴角却不自觉地露出一个苦笑来。
他尖锐的犬牙已经咬破了下唇内侧,疼痛带来理智的片刻清醒。
看起来,自己确实是一个替代品啊。
尽管自己和那个叫劳珀的军雌长得一点也不像,但是很显然,雄虫在被迫联姻的情况下,只能通过这种把自己看作替代品的方式,来获得情感上的慰藉吧。
最不幸的是,江之北有点悲哀地发现,就算自己察觉到雄虫根本就是拿自己当替代品,他也再无法狠下心来,像之前打算的那样,把谢澜改造成彻底属于他的雄虫。
因为他的心态早就变了,只想看到雄虫流露出那种真切的喜悦,而不是被芯片控制下的虚假迎合。
他早已不再坚不可摧。
谢澜还在飞快地盘算这个怎么圆:自己当然不认识这个叫劳珀的雌虫,但问题在于,那要怎么解释自己脱口而出的“老婆”呢?虫族显然没有这种叫法吧!
难道真的要掉马了?
但是在看见江之北的嘴角隐隐有血迹渗出时,谢澜原本还能勉强思索的神经彻底崩断了。
老婆竟然都被自己给气吐血了!
谢澜满心慌乱与无措,他立刻扑上去,被江之北难得强硬地拦住:“您站在那里就好。”
看着江之北脸上混杂着颓然与决绝的表情,和唇边那缕刺目的血丝,谢澜眼睛都急红了:“系统!我能告诉老婆真相吗!这个是我大意造成的问题,要我接受惩罚也可以!”
010也急得冒汗,早就给主系统发了紧急申请,度秒如年地等了一会儿,主系统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它飞快地浏览了一遍主系统的回复,如释重负:【宿主,主系统表示不能暴露系统的存在,但是如果在这个前提下进行适当的艺术加工,是可以的!】
谢澜狠狠松了一口气。
只要能允许他说出一部分真相,那就足够了。
他立刻抓住江之北横在他胸口的手臂,定定地注视着对方,片刻后,眼圈一红。
江之北在雄虫的眼中看到了深切的无力和悲哀,让他原本抗拒的动作霎时间停了下来。
雄虫一只手按住椅背,轻轻俯下身,把自己的脑袋扎进江之北的肩窝里,低声说:“你一定要知道真相吗?”
江之北莫名想笑,不然呢?难道他要一直被雄虫欺骗吗?
从沉默中知道了江之北的态度,谢澜轻叹了一声,故意说:“哪怕我说出来就会永远离开,也愿意吗?”
听到这话,江之北浑身一僵,他几乎是粗暴地将雄虫从自己的肩膀处拽起来,恶狠狠地瞪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都不舍得给雄虫安装芯片控制他了,他还要离开?!
谢澜的眼中微光闪动,他看向江之北的时候,漆黑的瞳孔中并无其他虫的存在,嘴角的笑容苦涩而无奈:“对不起,从一开始我就对你有所隐瞒,其实我——”
谢澜刚想开始胡编,说自己是穿越来的,就被江之北狠狠把嘴捂上。
江之北现在心乱如麻,一方面,他自然是想雄虫完全坦白给他看,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克制不住地害怕起来。
如果雄虫说完之后真的会永远离开,那该怎么办?
虽然江之北的理智觉得这应该不太可能,但是雄虫已经带给了他太多不可能,由不得他轻易不相信。
他捂着雄虫,瞪着他,冷声道:“你现在先不许说!”
虽然江之北此时的眼神在其他虫看来大概是阴戾无比,但是谢澜看着老婆却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像是炸毛的小猫咪。
他眨眨眼睛,示意自己不会乱说了,江之北还是没有放开。
过了片刻,江之北的手劲才稍微松懈下来,他凝视着雄虫漂亮的眼珠,像是妥协般地低声说:“不需要告诉我全部,好吗?不要说那些,可能会让您离开的……只需要把那个叫劳珀的雌虫,他的相关事情告诉我,就可以。”
一提到这个名字,他的心中就发酸发涩。口中刚刚已经要愈合的伤口又被咬破,也恍然不觉。
雄虫立刻疯狂点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江之北终于把手放下来,手指缓缓攥紧,无论雄虫说出什么让他痛苦的话,大概他都可以全盘接受了。
至少,雄虫现在是属于他的,而且劳珀已经不在了,作为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雌虫,谢澜会永远属于他。
但江之北没想到的是,他的手一放下,就被雄虫捉到手心里。
谢澜凝视着自己两辈子的爱人,很缓慢很坚定地说:“我只能告诉你,在我的家乡,老婆这个词代表的含义,是唯一的伴侣。”
作者有话要说:
我掐指一算,这篇文的虫族世界部分竟然快要完结了!
写完之后会更新一些回到现代社会之后的故事=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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