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奴记住了。”阿诺尔低眉顺目,小心翼翼的应承。

    不论埃伦德还是易安,只要他一日还是这只虫的雌奴,折磨便一日不会终止。

    张口闭口就是贱奴,易安听得牙疼。

    “你唤我雄主,想必我应该是你的主子,那我说的话,你听还是不听?”

    果然,这才是埃伦德的本性,伪装不过一刻,便又要发难。

    阿诺尔的身子顺着软榻滑了下去,安安静静的跪在易安脚边,将头压的很低,哑着嗓子请罪:“雄主息怒。”

    怎么又……?

    易安以手扶额,生出些无处下手的挫败感,好像不管他说什么,都会被曲解成刁难的意味。

    “罢了,你先起来。”

    易安伸手去拉阿诺尔,掌心拢住那人小臂的同时,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阿诺尔在他手下惊惧的颤抖。

    这么怕他吗?

    不,阿诺尔怕的应该是被他夺舍的原身。

    易安没有松手,反而用了些力气,把阿诺尔从地上拉了起来。

    膝盖本就被琉璃片扎的血肉模糊,他又丝毫不顾及,一遍又一遍的往地上跪,眼下这伤口都糜烂的不成样子了。

    即便如此,却一句喊疼都没有,易安想问他没有痛觉吗?抬头看到阿诺尔被冷汗洇湿的鬓角,又把这话咽了回去。

    “先处理一下伤口吧,家里有伤药吗?”

    闻言,阿诺尔眼底划过一抹暗光,惊诧与猜疑交织在一起,复杂的让人捉摸不透。

    埃伦德到底想干什么?跟他玩扮演好雄主的游戏?

    三年前,这只虫仗着皇家雄子的尊贵身份,给军队施压,把他从帝国最年轻的少将变成没有虫权的雌奴。

    三年里,他嫌自己不够恭顺,又没有亚雌柔媚,用尽手段羞辱折磨。

    先是陷害他殴打雄主,让他被军队除名,再让雌奴管教所的执法虫为他带上束缚环和镣铐,只要稍不合心意,迎接他的就是痛不欲生的高压电击。

    鞭打,针扎是家常便饭,埃伦德暴怒的时候,甚至会利用粒子枪逼迫他展露出羽翅,那是雌虫神经最密集的器官,轻微的掰折都会痛不欲生,更不必说……

    阿诺尔痛苦的闭上眼,背后的蝴蝶骨又开始一撅一撅的疼。

    三年的折磨,他已经成了只废虫,就算不被军队除名,也没机会再上战场。

    埃伦德纯粹以折磨他取乐,这种虫会转性?阿诺尔死也不信。

    “家里有家政机器人可以疗伤,还有医疗舱。”不过,都是雄虫专用的,像他这种不受宠的雌奴,压根不配享用。

    雌虫本来有很强大的自愈力,可埃伦德为了能让他更清晰的感受到疼痛,便命雌奴管教所的执法虫,在束缚环跟镣铐上增添了压制自愈力的功能,这导致阿诺尔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常年累月,再强大的雌虫也遭受不住。

    所以对于军雌来说,最可怕的敌人不是凶猛的星兽,而是掌有他们生杀大权的雄主。

    “家庭机器人?什么是机器人?在哪呢?”

    话音刚落,背后就想起轱辘轱辘的声音。

    易安扭头望去,只见房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圆头圆脑的铁皮小怪兽,滚动着轮子大摇大摆的溜了进来。

    溜到易安跟前,圆滚滚的大眼睛突然迸射出红色的激光,将易安从头到脚扫描一遍,把易安吓了一跳,强行按捺住自己,才没有跳起来一个大逼兜子把他扇飞。

    扫描完成后,家政机器人开始读取数据,它好像没能发现什么异常,歪了歪脑袋,奶声奶气的询问:“主人,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看他没有要攻击的意图,易安松了一口气,卸掉防备后,才开始对眼前这个叫机器人的小怪兽感兴趣起来。

    铜筋铁骨,有微薄的灵识,倒跟他们灵虚修士打造的傀儡机关兽有异曲同工的妙处。

    “我身体没问题,是他身上的伤口,你能处理吗?”

    “主人确定要为这只雌虫处理伤口吗?”

    “废话,不然让你进来干什么?”易安没好气的踢了它一脚,小孩子家家的,还搞歧视呢,不学好。

    “你到底能不能治?不能治我拆了你。”易安朝小机器人恐吓似的挥了挥拳头,吓得小机器人缩起脑袋嘤了一声,它老老实实的滚动着轮子来到阿诺尔跟前,开始勤勤恳恳的工作。

    双眼再度迸射出激光,从阿诺尔的头部开始扫描,然而没一会儿的功夫,小机器人胸前的红灯猛地亮起,接连不断的闪烁,开始拉响警报。

    “警告,警告,耳骨内有长针滞留。”

    “警告,警告,肩胛骨内有长钉滞留。”

    “警告,警告,羽翅神经断裂,受损严重。”

    “警告,警告……。”

    警报声越来越密集,易安眉头深锁,面色越来越阴寒。

    “行了,光报警有什么用,能治疗吗?”

    “外伤可以。”小机器人耷拉着脑袋对了对机械手爪,为难的回应道。

    这意思就是只能治皮肉伤,神经跟筋骨的伤势超出了它的能力范围。

    “真没用!”

    “嘤~(╥╯╰╥)”人家只是个小家政机器人,为什么要为难人家,雄虫果然不可理喻。

    这些伤势,若还在灵墟,易安只需炼上几炉丹药,分分钟就让他恢复如初,活蹦乱跳。

    可现在所处的这片小世界,跟灵虚大不相同,眼下他没能感受到丝毫灵气,但若能寻到灵石或灵源,易安也能通过后天的努力,打造出一片灵力充足的小空间。

    至于丹药,也得有灵药灵植才行,放眼望去,这房间里连棵盆栽都瞧不见,易安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只能指望这方小世界有自己独到的疗伤手段。

    “那就先治疗外伤,从耳朵开始。”说着,易安再次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阿诺尔坐过来。

    居然真的要给他治伤?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他吧?

    阿诺尔谨小慎微的坐下,屁股依旧只挨了一个边角,身体的大部分重量还是落在自己的双腿上。

    “你这样坐着能舒服吗?好好坐,我又不吃人。”

    埃伦德都发话了,阿诺尔只能硬着头皮照做。

    然而他刚坐稳,埃伦德的身子便猛然逼近,阿诺尔下意识想要推开他,手抬到一半又无力的垂下,只能绝望的闭上眼,等待不可预料的疼痛降临。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没等到疼痛,鬓角的头发被人轻轻撩起,紧接着,有不匀称的呼吸打在他的耳畔。

    眼前的一幕,气的易安眼睛发红,咬牙咒骂一句:“畜生。”

    尖锐的长针,从耳骨穿进去,再从耳垂穿出来,杂乱无章,纯粹是为了折磨与泄愤。

    阿诺尔愣了一下,不知道埃伦德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他?

    “得把长针□□,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易安尽量将语气放柔软,眼前的男人宛若惊弓之鸟,又怕他怕的厉害,易安只能温柔温柔再温柔。

    说完,易安抬手,食指跟拇指捏住长针的尾端:“我要拔了,别害怕,我会小心一点。”

    嘴上安抚着,手却已经在暗中用力,等话说完,一根长针已经在阿诺尔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从血肉中抽离出来。

    阿诺尔呆愣的眨眨眼,半晌后才感受到酥酥麻麻的疼,他后知后觉的模样带着几分憨傻,看的易安心里发痒。

    捂嘴轻咳一声,接下来,易安故技重施。

    有了前车之鉴,阿诺尔便没那么好骗了,身体时刻紧绷着,准备与疼痛做斗争。

    可易安有的是耐心,东拉西扯,问南问北,阿诺尔因为要分神应对他,便势必有疏忽的时候,易安钻的就是这个空子,下手又快又狠,丝毫不拖泥带水。

    整整二十六根长针,抽出来之后血乎淋淋的,易安赶忙招呼小家政机器人,给阿诺尔的伤口上药包扎。

    这方小世界的伤药还挺灵验,喷上去之后伤口立马结痂,看到这一幕的易安,隐隐松了一口气。

    处理完耳朵,小机器杵在一旁,跟个木头似的一动不动,看的易安心头冒火。

    “还有膝盖,没看到流着血吗?你个小傻子,怎么说一步干一步,不知道举一反三吗?”

    易安单手成拳,对着机器人圆溜溜,光秃秃的脑袋梆梆的狠敲两下,懊恼道:“你还真是个榆木脑袋。”

    小机器人被敲得脑瓜子嗡嗡的,踉跄着后退一步,伸出机械手爪捂住脑门,屏幕上不停刷新着委屈的表情。

    阿诺尔看到这一幕,唇角不受控制的轻扬一下,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又立马将嘴角压了下去。

    但就是这样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却被易安敏锐的捕捉到。

    “阿诺尔,你刚才笑了吗?”

    闻言,阿诺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不是有意要嘲笑雄主的,他只是……

    “雄主息怒。”

    阿诺尔无可辩驳,是他轻敌了,埃伦德的计策到底成功了,让他在放松警惕的同时暴露出错处。

    “别跪,又没做错什么,你笑起来好看,以后多笑笑。”

    易安的话,阿诺尔不置可否,他温顺的点头,却没听到心里去。

    还需要时间,易安心里清楚。

    膝盖的伤处理起来有些麻烦,要用器具撑开过深的伤口,把残留在里面的玻璃碴用消毒水冲泡出来,这种剧烈的疼痛,转移注意力也没用,眼见阿诺尔疼的拳背上的青筋都在突突直跳,易安却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他夺舍的这个原身是傻逼吧?以折磨人取乐,这心理得扭曲到什么地步?

    然而易安不知道的是,他坠落的这方小世界名唤虫族,里面大部分雄虫都是这个恶心的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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