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嘴巴一咧开,就开合不停:“我说七海经理,怎么半天不接电话?最近很忙吗?又接了很多大单子?哎呀呀,事业这么成功还真叫人羡慕呢!”
好假,虚伪!灰原哀暗暗嘀咕。
听筒另一头,七海建人正烦躁的扯开领带,他正在处理一件很麻烦的事务。
看到来电显示是“五条悟”,他的心情更差了,把手机丢到一边不理睬,但也没有特意掐断,这就是他多年来,应对五条悟纠缠的方式。
七海建人不肯承认,在他内心深处,或许并不像嘴巴上说的那么坚决——
厌恶“狗屎”咒术师,绝不会再踏进高专半步,也请所有跟“咒术”相关的人,离他有多远就多远!
他决定最后、最后、最后一次跟五条悟说清楚,于是一脸暴躁的接起了手机。
“当然在忙!我可是要工作的人,以为像你一样游手好闲吗?没事干你可以去死,但不准再来打扰我,否则——”
否则怎样?
对面的无赖是日本最强咒术师,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吗?
七海建人气结了半秒,听筒里传来五条悟轻飘飘的应答:“好的好的,那我挂了哟,本来还以为,你很愿意听这个好消息呢。”
他这口气,只差没直接说“爷就拐骗你怎么了”?
七海建人也很清楚,这个高他一届的学长,是咒术高专有史以来最无耻、无赖、无聊的男人。
他能有个狗屎好消息!
多半又是为了哄他回咒术高专,搞的什么低级花样!
但七海建人只放了半截狠话,心弦就仿佛被猫爪子拽了一下,又顽皮的倏忽消失。
每一回,他被五条悟撩拨,都是这种感觉!
这令七海建人很窝火,还有一点被挫败的不甘心,他恼火五条悟,也恼火自己,怎么就不能干干净净斩断了跟这家伙的关系呢!
“你有个,屁好消息!”七海建人咬牙低骂,“等你死了,或者那所破学校解散了,再来告诉我吧!”
“哈哈,可是我在死之前,真的很想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呀。既然七海经理没空应酬我这个学长,那就先这样,回头发点儿好东西给你哦,再见!”
七海建了正要忿然挂机,手指停留在按键上不动了,眼神有些讶异。
因为自从离开咒术高专后,五条悟找过他无数次,想拉他回去,联手“培养年青一代的咒术师”,都是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主动说“再见”,这还是头一回?
是故意吊胃口,打心理战?还是那混蛋手里,真有什么坚信他必定在意的东西?
五条悟挂机后,人已走到帝丹小学校门口,低头对灰原哀诡秘一笑:“小哀,跟哥哥在这里拍照留念一下好吗?”
拍照留念?是说以后也不回来了吗?
如果不回来了,那就可以再也不见那个人,不是更好吗?可为什么心头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就像美丽的花儿还没绽放,就被连根拔去后空荡荡的荒野地……
“啊?”灰原哀还没确认心情,双脚就忽然离地。
原来是五条悟不等她说话,就把人抱了起来,转了个圈,越过头顶,跨坐在自己肩膀上。
她毕竟是心理年龄18岁的少女,这姿势实在有些羞耻,但人在半空的慌乱感,又迫使她双手牢牢抓住最近的,能攀附的东西。
“哎呀,小哀别抓哥哥头发,很痛呢!”五条悟笑着吸凉气。
灰原哀这才发现,手里抓着的,是五条悟被眼罩勒得朝天竖起的头发。
她只得撒手,为了不掉下去,不得不抱住五条悟的脖子,又羞又急的低叱:“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我们就拍个照,发给七海那家伙瞧瞧,不能亲眼看到他的反应好遗憾呀,嘿嘿!”五条悟说着,一手伸到后方抱住灰原哀,另一手按着手机,嘴里发号,“来哦,小哀笑一个,一、二、三——芝士!”
灰原哀当然笑不出来,但也不敢乱动,只得坐在五条悟的肩头,任他咔嚓咔嚓连拍了好几张。
“小哀怎么都不笑呢?你哥哥灰原雄可是很爱笑的,小孩子还是多笑笑比较可爱哦!嗯,这张还不错,那就感恩的收下吧,七海经理,哈哈哈!”五条悟唠唠叨叨的,选好一张照片发送出去,笑的眼罩都歪了。
“放我下来!”灰原哀摇晃他的脖子,屁股又不敢乱动。
来,骑大马,出发咯——”五条悟开心的吆喝着,不仅没放下灰原哀,反而抱住她双腿,小跑起来。
“放下!放下!哎……”灰原哀抗议,但不敢太大声,太激烈。
毕竟一个身高超过一百九十公分,奇装异服的男人,已经够吸引路人侧目了,再加上他们这“造型”……
才接触两三天而已,灰原哀就越来越品尝到被人“克制”的滋味,在接收到几道路人讶异的目光后,她决定放弃反抗,赌气似的又揪回了五条悟的头发,垂着头,不动,不吭声。
“先去阿笠博士家拿你的东西,伊地知正好在东京公干,我们坐他的车子回高专。”五条悟又发了条短信。
“嗯嗯!”灰原哀点头不已。
她顾不上追究这位“伊地知”是谁,只要能迅速从五条悟身上下来,躲进车子里,别跟着他一起招摇过市就行!
但从帝丹小学到阿笠博士家,还有十几分钟路程,五条悟又心情颇好的样子,走的不紧不慢,途中还时不时拿出手机来看。
“啊哈,还没反应?看不出来嘛,七海这家伙还挺沉得住气?”
五条悟反反复复的提到“七海”,还故意发合照给他看,就算灰原哀并不认为,自己跟那人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好奇心还是被勾起来了。
“七海,他是谁?”灰原哀问,装作只是路太长,随口闲聊。
“七海建人吗?过去是个咒术师,现在嘛,就是一个不成功的上班族而已。也难怪,这家伙长相老气,性格呆板,还顽固得不行,难相处得要死……”
难得灰原哀主动问话,五条悟登时来劲,话语又如同开闸的潮水,连比带划的把七海建人贬损了一通。
说着说着,他忽然语调一顿,夸张的表情收敛,化作唇边柔淡的笑容,又抬头把这笑容送给了灰原哀。
“不过,这糟糕的家伙,是小哀另一位哥哥哦,他也会很疼爱小哀的。”
“另一位哥哥”,这是灰原哀第二次,听五条悟这么说了,第一次她沉浸在被他强行“认亲”的烦躁中,没心情在意,也没兴趣知道。
但这一次,五条悟笑容温柔,话语间仿佛也充满了温柔的期待,令灰原哀不知不觉受到了感染。
“为什么是……另一位哥哥?”
“因为,七海跟灰原雄同届,他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兄弟,他是为了寻找小哀才离开高专的。如果问,这世上谁最关心,最疼爱小哀,那或许不是我,而是七海……”
灰原哀又从五条悟的脸上,捕捉到了眼罩也无法掩盖的,遥远而伤感的一抹神情,这使他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
在宛如叹息的话语中,她不由松开了揪住他头发的手指,把掌心轻轻放在他头顶上。
她似乎相信了,五条悟所说的一切,全是真实的,真心的。
但是,前方熟悉的风景,又打断了灰原哀的思绪,阿笠博士家到了。
呵呵,瞎想什么呢?
他真心不真心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真实的……
但灰原哀收回思绪的一瞬,脑海中还是飘过一个疑问:那个叫七海的男人,不会像面前这个这么傻,轻易就相信她是“灰原雄的妹妹”吧?
城市的另一头,摩天大楼上如同精美囚笼的玻璃墙背后。
七海建人终于可以丢开手机,疲惫的往办公椅一靠,目光呆滞的瞪着天花板,眼睛干涩、头脑迟钝,脖子以下好像□□了力气。
这即使问题解决了,也完全没有放松感的疲劳,是从前当咒术师时,哪怕多少场恶战都未曾有过的。
那个时候,他有战友,有兄弟,有支撑着意志力永远不会坠落的正义感,有坚信自己能够成为英雄并拯救全人类的伟大理想。
可现在呢?他不过是这个庞大挣钱机器上,一枚不停运转的小齿轮而已,没有自主,也没有目标。
“七海,吃午饭吗?”有同事在邀请他。
“哦,好的。”七海如梦初醒,暗骂了自己一句。
小齿轮怎么了?小齿轮也比狗屎咒术师好!小齿轮至少能挣钱,而不是无谓送命!
他习惯性的抄起手机,指头碰触时屏幕亮了,提示有一条未读信息。
是刚才工作间隙,五条悟发过来的,当时就没理睬,现在七海建人想把它直接删除了。
但点进去,却发现这条信息一个字没有,而是带了个图片附件?
五条悟这狡猾的混蛋,又想用什么花招骗人,他才不会上当!
七海建人心里忿然想着,手指却不听指挥,完全按照五条悟对他的揣摩,鬼使神差的点开了附件。
是一张照片,五条悟那副鬼样子一看就神烦!
当七海建人的视线,落在五条悟头顶上方,那张木无表情,目光游离的小脸蛋时,仿佛被人在胸口重击一拳,整个人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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