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得想要找照相馆老板求助,就看到随意满嘴是血地瞪着面前还站着的几个人,喘着粗气,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在地上,脚下有不明显的一滩血水。
他捡起落在脚边的铁棍,指着领头的人,“有种一起来。”
“妈的,我就不信你还能接着打。给我上!”胖虎示意身边的手下冲上去,可刚挨过打的几人纷纷迟疑着不敢上前。
看着他们一个个这么孬,胖虎啐了口唾沫,抹掉脸上的雨水就冲上去。
随意右手挥着铁棍就往他脑门上抡,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胖虎有些站不住脚。左手一把揪过他的头发就用膝盖狠狠顶他的腹部。
见自己老大都倒下了,剩下的几个人胆怯地丢下棍子扭头就跑。
“妈的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感知到雨中有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他猛地回头,就看到知夏站在雨里,一双惊恐的眼镜看着自己
她害怕了。
“知夏。”手里的棍子落在地上,随着惯性滚出去好远。
雨刚好这时候停下。
他等了会儿,见知夏没有前进的动作,他便抬脚向她走去。
知夏后退,脚尖着地。
顿住,他不敢再往前。额角有水流下,顺着他的下巴滴在鞋尖上,开出一朵绚烂的红花。
知夏眼眶冒出泪,死死地抠着指甲盖。
随意知道,她是真的害怕。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为了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嘴角一扯带到伤口微微有些刺痛。接着生疏地比划着:
-你好。
一天的时间,他只学会了这个。
被他的手势逗笑,知夏带着笑回了句:
-你好。
不知道该怎么回,随意尴尬地笑笑,慢悠悠张嘴,“我不会了。”
短短两天时间就让她看到自己打架两次,会不会扣印象分。
直到知夏走过来拉起自己的手,把一张撕平整的纸塞进手里。
随意一看,虽然因为被雨打湿,显得有些花,但依旧是字迹清秀的一句话:
以后能不能不打架了。
他低头失笑,笑声沙沙哑哑。弯腰凑到她面前,舔舔舌尖,“那你亲我一口。”
知夏红了耳根,脑子有点懵半天没有动作。
见她这样,随意心情大好伤也不疼了,摸了摸她头顶,一字一句,“我开玩笑的。”
知夏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这一幕在随意眼里,那可是□□裸地撒娇,瞧这小表情,娇嗔的呀。
一路跟着知夏,随意就像犯了错的孩子不敢离得太近又不敢走得太远。
见她没有往家的方向走,他心头一跳,有些不明白。知夏绕过一个凉亭,走进一个半荒废的工地里,里面零零散散堆着建筑垃圾还有些破旧的水泥管。
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包小零食,敲了敲管道口的破瓷砖。
“叩叩”的声音落进随意耳朵里,他看着弯腰蹲在水泥管前的知夏,瘦瘦小小的身影,让他有些燥热。
没多久,一只小虎斑猫畏畏缩缩从水泥管道里探出脑袋,看到知夏才喵喵叫着蹭过去。
知夏投喂了两颗猫零食,见它吃得开心,小心翼翼摸着它头顶的绒毛。
看随意走近,那只小猫索性也不吃了,缩在管道里一动不敢动,就跟她一样。
他掏出手机,划开照相一栏,对着低头找小猫的知夏背影,按下了快门。
见小猫迟迟不肯出来,知夏也不再坚持,她封好零食重新装进口袋里,起身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随意。
随意没想到她会突然看向自己,来不及收手机就即兴对着镜头对了个耶,假意是在自拍。
这时手机传来简讯的声音。
随意打开微信,就看到微信的消息栏:
「你小子在工地干嘛!」附了一个奸笑的表情。
捂着手机左顾右盼,没看到任何人,随意这才敲着键盘:「林辰逸!你小子别大嘴巴!」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大碍,他又重新把字一个个删掉。收起手机,他心情大好地吹起口哨。
等了会儿,随意的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但是迟迟都没有消息发来,林辰逸瞪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随意牵起知夏的手,然后消失在拐角里。
他扭头对着同样吃惊的温子安,“这是不是上次我们看到的那姑娘?”
被随意牵着的那只手不自然地收了收,他反而抓得更紧了。
见身边的人不安低着头,随意停下脚步,嘴角溢着笑,一丝坏心思浮上心头。
他俯身对着知夏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能去你家吗?”
知夏耳朵一麻,后脊骨不由自主颤了颤。
她搓搓发痒的耳朵,脸红得像能滴出血,手指因为太过紧张一直在抖。
见她这样,随意心头一紧,深吸了口气,嘴角含笑,“我只想包扎一下,你看我受伤了。”
歪着脑袋指了指自己已经干涸的伤口。
知夏没再看他,低头抠了抠手指。
知道自己吓着她了,随意不难猜出此时她肯定是惊愕又紧张,他溢出笑声,“别紧张,我只想处理一下伤口。”
知夏小心翼翼开着门锁,时不时看看身后冲她笑的随意。
这是随意第一次看清她家的样子,很简单的布局但处处都透露着小温馨。以往自己只能远远看着她拐进巷子,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
还没来得及多看,知夏就已经拎着医药箱走过来。
乖巧地坐在凳子上,他暗戳戳期待知夏能温柔地帮他涂药水。
过了许久,见她都没有动作,随意扭头一看,她在离自己不远的位置上写着字。
走过去一看,她在写日记。
第一行就是:听不见声音真的很让人难受。
他看着埋头写字的知夏,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头顶。突如其来的触感让知夏有些不知所措,她忘了家里还有一个人。收好笔记本,她看着依然有血迹的随意,微微皱眉。
那意思似乎在说怎么没有处理。
看出她的疑惑,随意一摊手,拿过她的笔在纸上写下:我看不见。
因为伤口在头发里面,知夏先用湿纸巾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再拿消毒水仔细处理好伤口,小心地剪好胶带,把创口贴端正地覆上去。
这时她才注意到随意正含情脉脉看着她。
不自然地收回手,她红着脸收好医药箱,看了眼时钟,温情快回来了。
推了推随意的肩膀,她让他快走。
随意不急,他盯着那双因为催促自己而打在肩上的手,细细白白,力道其实一点也不重。稳稳地抓住,他看着面前因为错愕张着嘴的女孩。
随意微微低头,左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拉近,嘴唇压上去。
很轻的一个吻,随即就放开她。
黑影覆上来的时候,知夏心尖不自觉发颤,整个人就像踩在一团棉花上,失重感让她整个大脑窒息缺氧。
察觉到怀里的人僵硬住,随意五指扣住她的,指尖勾勒起她的指腹。
“不要看不起自己。你很好,谁都没你好。”
他一个字一个字落下来,砸进知夏心里。说话时头微微偏着,温热的鼻息洒在她头顶。
抬手跟她再见,随后跨出了门,转身消失在门口。
知夏手指抚过嘴唇,那上面似乎还留着他的气息。她面色猛地涨红,立马躲进屋里。
随意也不好受,他靠在墙头大口换着气,见没人冲出来,才重新回味起刚才那个吻。
又软又甜。
下意识摸了摸破了的额角,也算是因祸得福,他吹着口哨走出巷口。
随意不知道,寂静的夜里,有人把他那句“你很好,谁都没你好”细细回味了好几遍。他也不知道,有人因为那个轻轻的吻而失眠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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