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雨夜,蓄水池边对立的两伙人,走进院子,经过了地上的白春,随后将分开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院中突然响起白天尖利的喊叫:“白树!”

    剩余人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昏黄灯光下,白树神情怪异地捂住脖子,嘴张得极大,却不见他呼吸成功,最后只能抽搐着倒在了白春的身边,整张面部皮下的血管炸红了整张脸,而后发紫变黑。

    太快了,快到众人呆愣原地,来不及有什么措施。

    不过是短短几息时间,在所有人眼皮底下,白树死了,死因不详。

    在这样连续死人的黑夜里,众人的恐惧几乎到达了顶峰。

    林嘉池抖着手,紧紧握住了白珍,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快不能呼吸,他已经开始害怕这个地方。

    更让他害怕的是,当他转过头想叫白珍跟他走时,他看见白珍镇定异常地抬手看了眼手表,那张脸上,不见天真,没有柔弱。

    白珍不看他,也无所谓被他看,白珍在看白天和白夜。

    那两人此刻已经扑到了白树身前,两双手试探着白树是否真的死了。

    林嘉池的身边,一袭红色突然悄无声息地冲了出去,白珍像是轻盈地舞动了几步,裙摆在雨中飞扬了起来,雨珠被打歪,溅到林嘉池的脸上。

    他看到白珍裙下绑着的匕首,锋利的刀刃无声出鞘,带出一片寒光,在白夜颈下一划而过,有血和红裙融合在了一起。

    白天起身反抗,白珍瘦弱纤细的身躯,在男人连续爆发的拳头下摇摇欲坠。

    林嘉池迈出脚,想去救她,但是没必要了。

    下一个空隙,那寒光没有被夺下,刀尖反以诡异的角度,刺向了男人的下身。

    白天惨叫倒地,第一反应便是向门口爬去,他还死不了,只要他逃出去。

    林嘉池看着这个暗夜里的红衣魔鬼,将他可爱的女友吞噬后,还在继续前行,最终挡在了白天的生路前。

    他想,他应该上去阻拦的,可是他挪不动步子,他无法思考,满脑子都是给白珍找的开脱之词。

    这肯定是有原因的,对,白珍一定是有苦衷!与他……有关吗?

    下一刻他大概知道了答案。

    白天开始咒骂,他说:“你看,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不过你永远找不到那东西,而且很快,它就会出来毁了你。”

    白珍淡淡说道:“我不需要拿到了,我想要的,已经全部得手。”

    白天又开始求饶:“你放过我吧!我都听你的!我和你一起善后,我把东西给你!我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你眼前!”

    回答他的,是白珍毫不犹豫狠刺下来的刀尖,白天彻底安静了下来。

    白珍又开始看表,她像是在回答白天,口中喃喃说道:“来不及了。”

    白珍拿着匕首,面无表情地走向林嘉池,逼得他开始后退。

    林嘉池问:“为什么?为什么啊?”

    白珍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像数着什么,林嘉池听不清楚。

    林嘉池站住不动了,甚至还往前进了两步,他说:“让我帮你好吗?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我一定能帮你!”

    白珍泛白的嘴唇停止了蠕动,下一秒,她表情狰狞,抬起手,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住手!立刻住手!”

    木门被推开,本来也没有被锁上,有很多人喊着住手冲进了小院。

    林嘉池想:警察到了!谁报的警呢?

    林嘉池感受到刀尖经过他脸颊后,带出的一道寒风,下一秒,白珍被人群包围,被压倒在地,被带出了小院。

    林嘉池看到白池出门前,回头望了他一眼,可是他再也看不懂那双眼,想要告诉他什么了。

    阳光灿烂的小院里,孩童们正在游戏。

    四个人在玩老鹰捉小鸡,个子瘦小的白树只能坐在樟树底下,羡慕地看着别人玩耍。

    白天是老鹰,白夜是母鸡,老鹰手上有尖尖的长刺,用来替代老鹰的爪子。

    百春白秋两只小鸡惊慌失措地躲,她们的母亲明显不及格,总是被老鹰突破防线,冲进来随机刺向她们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真正的妈妈在院子里晾晒衣服,阳光太猛烈了,她抹着一脸的汗珠,听见尖叫哭喊声越来越厉害,于是回头烦躁地喊:

    “小天小夜,别欺负妹妹,都去写作业。”

    白天不怕她,满不在乎地大声叫道:“作业都写完啦,再玩一会,白珍你也出来。”

    妈妈骂他:“珍珍在学习,你以为都像你们一样没用。”

    白天撇撇嘴,不以为然,准备继续游戏。

    白树小动作地凑到白天身前:“大哥,可以让我玩一会吗?”

    白天不耐烦起来:“都和你说了,你个子矮,母鸡和老鹰你都当不了,要不你当小□□。”

    白树于是又挪回了树下,这一次他转头看向坐在房间窗口的白珍,还是同样的羡慕。

    白珍只是冷漠地看了会院中的情形,又低头看起书来。

    这个家,和学校教育她的,完全是两个世界。

    画面切转,六个孩子长成了少男少女,他们即将成年。

    没有人再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白树也长高了,早已开始加入大哥几人,形成一个五人小团体。

    院子的背阴处,五个人围着白珍。

    白天凶狠着脸说道:“今天晚上必须来我们房间一起玩,再不来,妈也护不住你。”

    白夜附和他:“就是,不过是长得漂亮一点,我都知道了,以前妈护着你,不过是为了换彩礼,等她男人出来了过好日子。”

    白树轻声跟上,补充了一句:“我们又不弄坏你,怕什么。”

    白珍在他们面前一向冷傲,此刻也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

    “你们也知道我有用,那就不应该惹我!”

    白□□地上吐了口唾沫:“惹了就惹了,那男的好像死在里面了,所以她最近身体不好,没精力管那么多事,你有本事就跑出去,在外面看你活不活得了,未成年哦,抓到也是要送回来的。”

    白天又看看左右低着头不语的白春白秋:“她们不是试过吗?看看结果吧。”

    白天已经自顾自下了决定,他不再和白珍多说,转身走了。

    被拉走的女孩们转头看白珍,眼里是藏不住的恶意。

    白珍不屑笑笑,他们忌恨了自己那么多年,威胁的话说过无数遍,什么时候办成过,所有人都怕妈妈,包括她。

    可是她还有用,没了男人不是更应该有钱吗?她告诉自己,只要熬过高考就行。

    可是这一次,妈妈的威慑不管用了。

    白珍睡到了半夜,被爬上床的白春和白秋按住了手脚,捂住了嘴,有三个人站在她床前。

    白珍当即狠狠咬住捂她的那只手,她还没能喊出声,下一秒,就有宽胶带缠了上来。

    白天和白夜一起动手撕扯白珍,白树拿着一个手机,一下又一下地拍照。

    在他们即将成功之时,房门被推开,妈妈站在门口怒斥。

    “马上给我停下。”

    白天箭在弦上,不愿听话,妈妈冲了上来,没拽动人,反而被大力反手一推,直直撞到窗前白珍的书桌那,桌边缘的东西掉了一地。

    她又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直直跌倒在地,一根当时正弹跳立起的坚硬筷子,正正插入她的眼球,甚至进了脑袋深处。

    她在抽搐,她在呻/吟,她养的所有孩子,默契地各自站起身,开始整理衣衫,收拾房间,独独避开了她这一小块空间。

    六个少男少女坐着不动,看着她,一直看到她没了动静。

    白天刻意解释着,说给自己也说给别人听。

    “你们都知道的,她不是好人,她还想骗人,这么多年,她能瞒住我们什么?她连自己睡觉说梦话都不知道,她,才是害我们成了这样的凶手。”

    白天拿出自己的手机,终于打了急救电话。

    刺眼的灯光正对着白珍的那双眼睛,她忍不住闭了闭眼,有了想流泪的欲望。

    她忍了回去,对面的警官一直在问问题,她回答不了。

    最后她只能说:“我恨他们,想杀,有机会杀,那就杀了。”

    杀人证据确凿,警官却不肯放弃她的口供,哪怕她已经认罪。

    白珍问回去:“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我的心路历程呢?为什么杀人者必须有原因甚至有苦衷呢?我啊,想杀就杀了。”

    全程冷漠,拒不配合的白珍,将没有可能被酌情轻判。

    从业多年的老警官不肯放弃,用几个日夜便拼出了白珍的人生,还挖到了更多的真相。

    老警官将资料放在了白珍面前。

    “白珍,28岁,知名美女作家,18岁前和其他五人一起,被人收养,成年前夕,养母意外跌倒身亡,你们被送去福利院,待至成年后,各散东西。”

    “自你成名,并曝光在网络上之后,另外五人因为赌/博涉/黄等问题需要钱财,于是找到你,敲诈至今,涉及金额巨大。”

    “在你拿不出钱后,他们又威胁你将富商之后,你的男朋友林嘉池带出来,并帮助他们完成绑架勒索,模糊线索,甚至一起完成撕票,对吗?”

    “你不说话,那就我继续说,绑架工具就在白天几人当晚所住的房间内被找到,而你会被敲诈,是因为他们留着你少女时期,被拍下的全/□□片,照片包括备份我们已经找到,不会外流。”

    “另外,我得告诉你,随着调查,我们发现你们的……养母是个人贩子,她和她老公与其他人组成团伙,当年在全国各地四处流窜,作案多起,拐人无数,其他人很快被捉拿归案,剩下她被保了下来。”

    “她带着你们藏在隐秘地方,直到你们大了几岁,可以说话走路,并将她当作亲生母亲后,她才带着你们定居此地,因为她的老公就在这座城市服刑。”

    “甚至因为收养了一帮孤儿,她还收到过很多善款,其中有人关心你们的户口问题,热心主动替她奔走办下,因为这,她再也不能用你们做老本行。”

    “所以,她对你们,很不好吧?你们中,另两个女孩子还跑走过。”

    “我们可以替你找找看你的亲生父母——”

    白珍打断了老警官:“不用,不要找。”

    老警官静默片刻后说道:“不是不可以,那你说说吧,怎么杀得他们?你要认罪,细节是必须说的。”

    白珍终于开了口。

    “他们认定了我不能反抗,认定了我抛不下现有的一切,这本来没错,但是他们不该牵扯到旁人。”

    “林嘉池也是倒霉,他跟不跟我来,我都是要杀了他们的。”

    “我准备了两套一模一样的衣服鞋子,将其中一套包好塑料袋提前藏在院子里,然后我负责叫他们打扫,呵,为了钱,他们很听话。”

    “我要做的,就是看好天气预报,约定时间,提前备好衣服,哦,还有导致本就有哮喘的白树过敏的粉末,再到当天和白春白秋偷偷约好在房间见,说有特别的事情交代,然后盯住手表,打个时间差就行了。”

    老警官问:“为什么要杀林嘉池?”

    白珍理所当然道:“他非要跟来,那我只能灭口了。”

    老警官道:“那你又为什么要报警?”

    “我没有。”

    “就是你,晚上十点整,有涉黑交易,另加日期地址,这样一张纸条被人扔进了我们警局,我们都以为是卧底或线人做的,可问题是,事实上并没有这场交易,那就只能是你。”

    “白珍,笔迹是可以找到并对照的,你本来也没有退路了。”

    “你杀了所有人,保护了林嘉池不被怀疑到是同伙上来,那么他是否帮助了你实施作案?”

    白珍脸上终于有了别样的情绪,但不过一瞬间便镇定了下来。

    “你查吧,没做过的事,你们冤枉不了他。”

    老警官道:“怎么?又不是要灭口的时候了?”

    白珍淡淡回道:“随你怎么认为吧。”

    白珍认罪不认错,因预谋杀人,且死者有五人之多,案件情节严重,最终被判死刑。

    她再也没见过林嘉池,在等待死刑来的那天之前,那么漫长的一段岁月。

    林嘉池没有来看过她一眼。

    没有什么不顾一切的真爱,真爱也不能跨越道德与法律,情有可原,前提永远是别人能够共情。

    天上的云,不懂被人踩住的泥,阳光下的人,不会寻求与黑暗共鸣。

    监狱里也能订阅报刊杂志,后来有一阵子,铺天盖地都是林首富之子大婚的消息。

    白珍细看之后翻了过去,有一滴泪,被藏在了那一页,这是她最后留下的印迹。

    白珍被如期执行死刑。

    林嘉池只找过她一次,是在她的墓前,他甚至没能多待一会,放下一把风信子,转身便走了。

    山脚下,是等待他的娇妻,富养出来的天真,天生就有的善美,她不会杀人,不会犯法。

    白珍最后望他的那一眼,被他彻底丢开,完全放下。

    但他心里还藏着一件事,这将永远是一个秘密。

    “嘉池,我要离开几天,我和幼时的兄弟姐妹有约,去长大的地方看看。”

    “我也要去。”

    “不行的,我们自己的约会,才不带你呢。”

    “不行,我一定要去,不给我去,我也让你去不成哦,再说,我还要当你的护花使者呢。”

    “胡说,那好吧……那你紧紧跟着我,我也会保护你的!”

    林嘉池当时心里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保护?哈哈哈!我要亲眼看看,你们能如何绑架我,甚至杀了我,在我有准备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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