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又有何用,既无法相配,问了便能解决了?认识你恁久,我甚至连你的身份来历都一无所知,你不说,我为何要腆着脸上前。
所以我从未对你动过不该有的心思,没有期望,才不会失望,也希望公子面对现实,你只不过是百合看花了眼,偶尔见了一朵山间野花,一时新鲜而已。”
说完,孙芸娘心乱如麻地撇开了头,很快掩住了那眼中的水汽。
听她说得如此绝情,魏无风的胸口像是憋出了火一般,几许酸意涌上鼻头,声音发涩地道:“芸娘,过去怪我没把心意说明,今日便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把话说完,把误会解释清楚好吗?”
孙芸娘眼中恍惚,也没有说好或不好,只觉得他说什么都是枉然,却也懒得阻止。
见她安静下来,魏无风才拿起茶壶,重新倒上了一杯,抬起来先啜了一口,润了润涩得发紧的喉咙。
缓缓道:“我父亲是当朝魏国公,母亲却是一个通房丫头抬的小妾。”
孙芸娘倏地抬起了头,心中微微一疼,可那人眼中却是一片麻木,似乎毫不在意一般。
“可偏偏我这个庶子,一个丫头生的贱种,竟然是国公府的长子,所以自我出生,就是主母的心头刺,她先是害死了我的母亲,后来又虐待于我。”
听他语气平静得好似在描述别人的事一般,可孙芸娘还是没忍住追问道:“她,她怎么你了。”
见她眼中怒意闪过,男人的唇角泛开一抹笑意,却又迅速隐没不见。
状做回忆道:“动辄被毒打,还时常被关在不见天日的黑屋子里不给水喝,不给饭吃,印象最深的一次,那时只有四岁,当着我的面,让下人勒死了对我好的丫鬟。”
“别说了!”
魏无风一抬眼,便见那女子眼底红了一片,两滴泪珠迅速滑落了下来。
“她为何那样对待一个孩子?国公爷为何不管?”孙芸娘颤声问道。
她这个现代来的灵魂,实在是不能理解这种封建权贵大家族的暗黑和腌臜。
但只要一想到幼小的魏无风曾经被那样虐待,心尖尖便抽着疼。
可瞬间她便被拥进了男人宽大的怀抱里,感受到那双大手轻抚着自己的脊背,良久,才松开。
“别难过,都过去了,至于那老匹夫,后院妻妾成群,子女无数,又怎会在意一个丫头生的庶子的死活,所以,芸娘还会觉得我是喜欢三妻四妾那种人吗。”
孙芸娘老脸一红,竟然还要让受害者来安慰自己,之前眼中的抗拒也逐渐柔和下来,却依旧有些迟疑:“可是…庶子一样无法做主婚姻大事的。”
“现如今我跟那老贼的国公府可没什么关系了,不知你有无听过已故的湛王爷。”魏无风问道。
“知道!曾经的西北军战神嘛,听说还是琴棋书画的天才,文武双全,这般举世无双人杰,南楚又有哪家不知晓。”
看孙芸娘说得崇拜无比,魏无风也不知不觉扬起了嘴角,“对,这世上没有再比他优秀的人,若不是后来他把我带出了国公府,认做了义子,我哪里能活到现在。”
孙芸娘吃了一惊,“他竟是你义父!听说这亭巷还是湛王爷取的名字,传说他还在这里边住过几年,不会…这隔壁…”
还不等她说完,魏无风便点了点头,“对,玉清筑便是义父住过的地方。”
她心中不由一叹,搞了半天,竟然在湛王故居待了那么久才知道。
搁在现代,这里得多值钱,指不定还会弄成景点买票参观呢,转瞬又觉得脑子里想的什么乱七八糟,多有不敬。
魏无风却不知道眼前的女子的杂乱心思,目光幽幽地看了过去,“可惜好景不长,多年后义父过世,我又成了无人在意的孤儿,既是孤儿,婚姻大事,除了我自己,还有谁能左右?”
孙芸娘却只注意到了他说的前半句,心一软,不禁柔声道:“你也别这么想,你身边不是还有两个忠仆,还有…再说…我不也是个孤女。”
那人忽然眉头一舒,戏谑道:“所以芸娘终于发现了我们其实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孙芸娘顿时嗔了他一眼,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脸皮这样厚。
可转瞬又见他低下头,眼中又露出方才那般麻木的神情,“芸娘,你可知,义父走后,我时常觉得世上再也无人值得留恋,一度也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左右,也无人会在意我的死活了。”
“我在意!”孙芸娘几乎是脱口而出。
见那人死灰般的眼中瞬间亮了起来,她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
赶紧不自然地解释道:“我是说,咱们是至交好友,我肯定在意你的死活。”
“那现下知道了我的身世,芸娘可否再与我从至交变为更深的关系?”
魏无风目光炯炯,看得孙芸娘心里发慌,“现在说这些…会不会有些快了…”
那人却步步紧逼,直勾勾看过来,用极尽诱惑的声线道:“不快,跟我越早成婚,好处越多,只有我,才能满足芸娘对未来夫君的所有要求。”
“什么要求?”孙芸娘疑惑,她也没仔细数过自己对夫君有几个要求啊…
“第一,我只娶一妻,绝不纳妾,至今我府上连丫头都没有半个;
第二,我有单独的府院,且跟国公府已无瓜葛,你进门便是府中主母,省了与公婆相处的麻烦;
第三,跟我成婚后,你可继续做生意,我既不会介意,更不会阻止,还可无条件成为你的助力;
第四,若是现在就想躺平,我可把名下铺子庄子立马过户给你,有专人打理,你无需费心劳神;
第五,若是有一日你想游历南楚,我便立马辞去京中杂务,陪你一道,护你安全;
第六,我长得好看,自小习武,体力尚佳。”
“打,打住!你,你这是在作甚,好似王婆卖瓜一般,哪有你这样的人…”
孙芸娘在他说第六时便红了脸,怎么就这样没脸没皮,现在是彻底放飞了吗…
可是,他方才说的好处,她竟然听进去了,也的确是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特别是前三条,一般男子里能中一条就很不错了。
她用手指绞了半天衣角,犹豫了半晌,才松了口,“可是现在说成婚真的太遥远了,要不…先处一处?彼此先多了解了解,若你不是那种一时的冲动,咱们再考虑未来的事,可行?”
只见那人呼吸一窒,一把捉过了她白皙的小手,低哑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有点不敢相信,生怕是自己听岔了。
孙芸娘想抽出手却根本拧不动,只好不自然地再重复了一遍:“我是说,现在说成婚真的太遥远了。”
“下一句。”魏无风目光灼灼地追问道。
“要不,先处一处,若你不是…”
“那我现在算是你的准夫婿了,对吗?”那人打断道,眸中神色越发深幽。
“准夫婿?”她想说不太恰当,可仔细一想,这古代也没有谈恋爱的说法,只得点了点头,“勉强,算是吧?”
“你亲口说的,便不能反悔。”
见那人眼底里邪光一漾,她心中一阵古怪,他不是理解错了什么吧,又赶紧解释道:“只是勉强算!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后面谁说得准成得了成不…”
还未说完,剩下的话就被男人堵在了薄唇中,他含着那樱唇肆意地吮吸,滚烫而霸道地席卷着她口中的芬芳。
孙芸娘瞬间脑子一片空白,身子也越发瘫软。
半晌,等他抬起了头,饕足地朝她妖孽一笑,才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你,你欺负人!”孙芸娘涨红了脸。
那人眼底的笑意却是半分不减:“是你亲口承认的准夫婿,现下却是不想负责了?”
“可是,我只说先处一处,你,你,你为何话只听一半!”
孙芸娘气不打一处来,明明自己一开始是拒绝的,到后来不知不觉就松了口,到最后还莫名其妙被夺了初吻。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眼中泪花翻滚,嘴唇委屈地嘟起。
见着平日里总是淡定沉着的女子彻底乱了方寸,也不知为何,看得男人心里无来由地一阵暗爽,恨不得把她立马揉碎进身体里再欺负一番,却还是克制了下来。
忽然瞳眸又黯了下去,喃喃道:“许是儿时的经历让我一度生无可恋,直到遇见你,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现下又得到你的允诺,才会激动地难以自持,以后,我定会克制些,只要你别离开我。”
见他边说边受伤地望着自己,眼中的祈求溢于言表,看得孙芸娘的心又重重地提了起来。
他只不过是自小缺少爱护和温暖,又被那阴毒的主母…
所以平日里才会把真实的需求隐藏了起来,现下占有欲爆发也只是缘于缺乏安全感。
这么一想,胸口一股强烈地内疚感涌了上来,搅她越发心慌意乱。
鬼使神差地主动往那人身边移动了几分,一把搂住了他,安抚一般地轻轻顺着他的背心,柔声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把节奏放慢一些…
你放心,除非你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否则我也不会随便离开你,我定会好好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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