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所以知道这一点, 起源还是蒋府不同寻常的过继一事,大家想想,哪个正常人, 会在庶子就要出生的当口,过继旁支血脉为嫡子?行这样荒谬的事情,就不怕半夜被祖宗问罪吗?敢问大家,在场有谁, 愿意让过继的孩子分薄了自身血脉的资源财产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 总之我是起疑了, 就让人去查了一番,结果, 竟然查出了一个荒唐至极却又唯一合理的结果来!”
“真相就是,这个叫蒋昱坤的孩子, 并非蒋氏族人, 他是蒋锦航和苗雪娘在四年前苟合后生下的孩子!所谓的过继, 是想要他们的奸生子光明正大的回到蒋家的伎俩!什么为了我孙女着想,什么让她有孩子傍身,我呸,这些包藏祸心的说法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让我孙女点头,同意他们的阴谋。”
“我细想了过去几年的事情,才发现, 我这孙女婿真是好算计!既然你们无耻在先,我也就不怕撕破脸,把事情扯开来说!”
“你蒋家无耻有三!”
“第一,见利忘义!明明和自家表妹勾搭在先,甚至生下孩儿, 却弃而不娶,为了钱财来求娶别家女儿!”
“第二,卑鄙无耻!我家孙女既然进了你家的门,成为蒋家妇,你们用了她的嫁妆得到优渥的生活,无论如何也该善待,却为了一点私心给她下药,让她断了做母亲的可能,这等食碗面反碗底的卑劣,你们蒋家真是无人能出其右!”
“第三,心思恶毒!你们设计让我孙女生不出孩子,所谓只怕就是为了浸提,能将奸生子记在她名下,让奸生子认祖归宗,且占据嫡子的名头,享受嫡子的待遇!”
“细说起来,我这孙女婿可真是好算计!杀人不见血,心思差一点半点,都想不出这等毒计来,只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一点,那就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千算万算,但任何阴谋诡计,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也是我们唐家运气好,机缘巧合找到了蛛丝马迹,识破了你所有毒计!”
说到这里,唐老爷子目光猛地看向蒋家族长,声音铿锵有力:“老族长,你也是德高望重的人,小老儿在这里请教,蒋锦航妄图以奸生子混淆嫡系血脉,这样的行为,该入什么罪?而这样的亲,又该不该和离?”
说完,不等族长回答,唐老爷子一扭头,已向厅外众人发问:“大家说说,这样的人家,我孙女是否还敢留下去?今日还只是下毒谋财,说不准到了那日,就有可能丢了性命!你们说,这样的人家,还敢不敢留,该不该和离!”
“该!何止该和离,根本该义绝!”
人群里,立刻响起了不知什么人的声音,附和的同时,还有不少人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蒋家众人,议论声更是不绝于耳。
“真是看不出来,蒋举人平时人模人样的,心肠竟然这样黑,这是算计人算计到骨子里去了啊,他怎么就下得去手,那可是他的发妻啊!”
“嗨,你没听说唐老爷子刚才说吗?那孩子都四岁多了,你想想蒋举人和唐氏成亲,也不过四载,也就是说,他和他表妹婚前就勾搭上了,心怀白月光,谁还看得上糟糠妻,你再细品下毒的事,啧啧,真是细思极恐啊。”
在场的大部分还是蒋家族人,虽然没说话,却也听到了街坊们的议论,大觉颜面无光,看蒋锦航时目光里便充满了异样,老族长更是脸色铁青,因为他曾和唐老爷子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人是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必然言之有物的人,因此虽还不知实情,却已信了几分,再想到这事里面暗藏的龌蹉,顿时只觉得心头气血翻涌。
本朝律法,在嫡庶方面有极严格极仔细的规定,嫡子可以继承百分之九十的家产,庶子最多只能得到百分之十,至于奸生子,那根本就不在被承认的范围内,别说继承家业了,根本连上族谱的资格都没有,至于读书写字,那更是想都别想,从出生就注定就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命。
总而言之,蒋锦航这种妄图以奸生子顶替嫡子的做法,不但违反了礼法,也违反了律法。
若是换一个人,族长还不会这样生气,偏偏蒋家近年来人才萧条,近二十年也就蒋锦航像样些,因此一直以来,他都对对方报以巨大的希望,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蒋锦航弄出了这样腌臜的事情来,还在这种场合被人揭穿,若是真坐实了,别说蒋锦航会前途尽毁,就连蒋氏族人,只怕也要受不小的牵连。
“锦航!”族长想了又想,最后把目光落在蒋锦航身上:“对唐老爷子说的话,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心中却希望他是否认的。
蒋锦航也想到了事情的严重后果,他索性把心一横,站起来大步走到唐老爷子面前,深深一躬后站起身,厉声说道。
“祖父,你是我的长辈,我一直敬您尊您,但并不代表您可以随意败坏我的名声!我不知您从哪里听来这些胡话,也不知您是否被人欺瞒,但我可以说,今天您所说的一切,我从未做过!”
横竖是几年前的事了,他抵死不认,就不信唐家有办法逼他承认!当年表妹从怀孕起就借口染病,一直住在乡下,只有一个叫焦红的丫鬟伺候,而在表妹生产后,焦红就被他远远卖了,如今是死是活也不一定,至于为表妹接生的稳婆,据他所知,去年也因风寒已经过世了,没有证据,纵然唐家说破了天,他也大可抵死不认。
“哦?”唐老爷子不怒反笑,他闲闲看蒋锦航一眼:“你的意思,我这些都是胡说了?那我若是有证据呢?”
蒋锦航一滞,但很快咬牙说:“子虚乌有的事情,哪来的证据!”
唐老爷子笑了笑,“既然你不到黄河不死心,那少不得,我要拿出让你心服口服的证据。”
说完这话,他突然高声叫了一声:“任陶来了没有?”
人群里就传来一个声音:“我在这里。”
众人齐齐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就见一个男人从人群里走出来,大概二十五六上下,国字脸柳刀眉,正是任陶,而在任陶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
人群里就有人发出了议论声。
“咦?那女人看着好生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怎么又想不起了,到底是谁呢?”
“我认得那两口子,是我姨母住的青石村的一对夫妻,平时老实巴交的,怎么也来了?”
议论声中,任陶带着几人来到厅上,他从唐老爷子拱了拱手:“老爷子,人都带过来了。”
唐老爷子冲他点了点头,回头看着蒋锦航:“你不是要证据吗?这些人,就是证据了。”
蒋锦航冷笑:“莫名其妙带来几个不认识的人,就说是证据,老爷子,您可真是会消遣人。”
蒋锦航不会承认,也是在唐老爷子意料中的事,他笑了笑:“既如此,我就给你介绍一下”
任陶忙说:“老爷子,这种事哪至于麻烦您,我来就是。”
说完,他往前一站,已经指着第一个女人介绍起来,“这位蒋举人应该有印象,名叫焦红,原是苗家的丫鬟,从八岁起就开始伺候苗姨娘,更是跟着苗姨娘从老家进京来投奔蒋家,直到四年前苗姨娘生产后,才被卖到了他乡,在场的人里面,应该也有认识焦红姑娘的,说实话,蒋举人你将人卖的还真远,为了请回这位焦红姑娘,我可真是费了大力气。”
又介绍第二位和第三位,“这两位呢是一对夫妻,他们本是咱们京城附近青石村的农民,这位张嫂子的母亲,是青石村钱稳婆的女儿,钱稳婆年前因染风寒过世,但很多事情在之前告诉了张嫂子,蒋举人应该不至于不记得钱稳婆吧?毕竟当日苗姨娘生产,可是钱稳婆接生的。”
他最后介绍的是一对带着两三个孩子的夫妻。
“至于这两位,你们应该就很熟悉了,就是这位蒋昱坤所谓的叔叔婶婶,从小蒋昱坤就是在他们家长大的,至于蒋昱坤是否真是他们的侄子,我想,没有比他们更有发言权的人了吧。”
全部人都介绍完后,任陶笑道:“人呢,我已经介绍完了,那就按顺序说一下你们知道的事吧。”
那几人面面相觑,然后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说:“我来!”
说话的是那个叫焦红的女子,她走前几步,抬头看着蒋锦航,一瞬间,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她咬牙切齿的说:“表少爷,你只怕想不到,这辈子还有见到我焦红的一天吧!”
蒋锦航自从认出了焦红后,就知大事不妙,但还是强撑着说:“你是焦红?你小姐说你当年自愿跟了一富商去,如何今日竟是这般模样?”
“富商?”焦红嘎嘎笑了两声:“表少爷真是编的一口好谎言,若不是当日我偷听到了真相,还以为你说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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