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工作就更不好找了,加上近年的经济不太景气,严栋接下来三个月,一个工作都没找到,而更惨的事是,他有天出门面试,被一辆醉驾的车撞了个正着,当场晕了过去,等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身上无一处不痛不说,右腿上打上了厚厚的石膏。

    医生说,他的右腿是粉碎性骨折,情况非常眼中,就算调养的好,也很大可能要留后遗症。

    一想到自己可能要变成瘸子,严栋整个人都傻了,但医院可不管你什么心情,该交的医药费一份也不能少,按道理说,这些费用该醉驾那人承担,结果也是他运气不好,对方刚从监狱里出来不久,身无分文无牵无挂,就连开的那辆车,也是他入狱前购买的车辆,保险早就过期了,总之就是要抓就抓要关就关的态度,但钱,是一分钱都没有,因此,严栋一时竟落得无人支付医药费的下场。

    没人负责,但伤都得治,最后,严栋只得咬牙自己交了医药费,他这时候其实已经债台高筑,之前赔给朱青青的钱本就是他东拼西凑借来的,甚至当时房子都抵押了,再去找人借钱,也没人借给他了,两个姐姐倒是肯借,可她们只是家庭妇女,姐夫不答应,她们也没办法。

    无可奈何之下,严栋只能把房子卖了,因为卖的急,价格就不高,而还了银行的钱和支付完医药费后,就所剩无几了,严栋也只能安慰自己,身体要紧,钱财这些东西,以后还能挣,然而,墨菲定律在他身上发生了作用,等到出院时,他的腿依旧没能好全,左腿比右腿短了半寸,他竟然成了个瘸子!

    二十年后。

    三伏天的阳光白的耀眼,明晃晃的照在大地上,仿佛连柏油都要被烤焦一般,周围树木上的树叶,也奄头巴脑的垂着,只有盘踞在树枝上的蝉,仿佛不知累一般,依旧发出声声尖叫,却越发让人觉得焦躁。

    空无一人的路上,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佝偻着腰,从一个散发着臭味的垃圾桶里拣出来一个塑料瓶,珍惜的放进了手里提着的蛇皮袋里,又用长夹子在垃圾桶里又掏了几下,确定在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才缓缓离开,向下一个垃圾桶走去,注意看的话,可以看出这男人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一瘸一拐的,竟是左腿比右腿短了一截。

    路边商店的电视里,这时飘过来一段声音。

    “青年舞蹈家张晨晞,日前凭一只《浣溪沙》的中国古典舞,成功的取得了今年舞蹈界最高荣誉金莲花奖的六项大奖舞姿曼妙,编排新颖国内外人士的普遍赞誉而张晨晞今年年仅二十六岁,她的母亲是国内知名文学家张宁曼女士,现在,我们来参访张宁曼女士,请问一下,您是怎样培养出晨晞这样优秀的孩子呢?”

    男人的脚一下就站住了,他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目光紧紧盯着里面的电视屏幕。

    宁曼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旗袍,出现在屏幕上,她看起来和二十年前似乎没什么差别,岁月除了带给她更多的气质沉淀外,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头发依旧乌黑,脸蛋依旧细腻,而手腕上一弯碧绿的翡翠玉镯,更衬托的肌肤胜雪,晶莹剔透。

    面对镜头,她笑得大方得体,“晞晞从小就是个自律的孩子,非常懂事,其实就她的发展上,我并没有干涉太多”

    看着镜头里不过光彩照人的的前妻,男人不由自主的低头,看了看自己长满粗茧的手,又摸了摸自己饱经风霜的脸,一阵浓浓的悔意,不由涌上心头。

    这人就是严栋,当年为了医治自己的腿,他将房子卖了,等到他出院,再换了借的钱后,手头的余款已经所剩不多,然而,以他当时的情况,根本没有公司肯要他,严栋负气学起其他人自主创业,结果,非但没赚到钱,手里仅剩的钱还亏了个一干二净。

    等到刘梅花出狱时,看到的是一个瘸着一条腿的儿子,刘梅花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一脸络腮胡子,落拓狼狈的男人,真的是自己那个帅气俊朗的儿子?

    但刘梅花再不想相信,也看到严栋那熟悉的眉眼,也只能认了,她抱着儿子嚎啕大哭许久,之后母子才上了公交车,辗转了大半个城市回到住处时,刘梅花再度呆若木鸡。

    “儿子,是我害了你啊!”

    刘梅花崩溃大哭,要不是她看不起第一任儿媳,觉得对方高攀了自己儿子,成天挑三检四播弄是非,是不是儿子就不会和第一任儿媳离婚?如果不是她疯狂的想要一个孙子,就不会劝说儿子让朱青青进门,那样的话,儿子也不会喜当爹,也不会失去工作,甚至最后连房子都被迫卖了,而她,也不会落到入狱的下场。

    如果儿子没有和张宁曼离婚,现在一家人应该过得很幸福吧,他们应该住着大房子开着好车子,闲来无事出下国旅个游,儿子也应该升职了,而且,说不定也说服了张宁曼,早就给她生下了孙子,她膝下孙子孙女双全,媳妇孝顺儿子能干,真是说不出的幸福。

    然而,这一切都毁了。

    毁在她的贪心上,毁在她的不知天高地厚上。

    严栋木然的让母亲抱着,胸前的衣服被对方泪水打湿了,也没动一下,经历了这么多挫折以后,他其实已经怨上了自己母亲。

    刘梅花出狱后的第二个月,母子两回到了家乡,两人没有落脚的地方,本来想去两个女儿家借住一段时间,结果被女婿毫不留情面的赶了出来,甚至刘梅花疼爱得不行的外孙,也谩骂着把他们往外头赶。

    “我才没有一个瘸子舅舅呢,当时一个玩具都舍不得给我买,现在想起来我家了?快滚出去,再不出去,要给你们泼水了!”

    孩子恶毒的骂着,浑然没有动当时围在严栋身边,一口一个舅舅哄东西时的乖巧,而他的两个姐姐,心急如焚的看着,却在自己丈夫的威胁下,一点也不敢动。

    “你要敢接济他们,明天就给我滚出家门,我们家可没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媳妇,你想好了!”

    面对暴怒的丈夫,严招娣严来娣最终不敢发一言,严栋这时还有点脾气,冷冷的看了姐夫侄子一眼,转身就走。

    他就不信,凭他自己的能力,还养不活自己和母亲了,自己再度发迹的一日,他要这两个姐夫好看。

    可惜,严栋这个想法,终究只成为了一个梦想。

    不知道是不是遇到宁曼用尽了他所有的运气,这之后,严栋运气遭到一塌糊涂,去餐厅打工,餐厅经营不善关门,去送货,快递站点倒闭,总之,他干什么什么不行,碰什么什么垮台。

    日复一日,严栋也没有当年的心气,他渐渐麻木,似乎已经习惯了眼下的自己,彻底忘记了海城那段颇为顺心的岁月。

    但现在

    电视屏幕上的宁曼,把他刻意遗忘的一切全部唤醒,严栋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然而,这一次,再没人会在他伤心的时候问候他关心他。

    许是他的状态太可怜,店里走出来一个店员,好心的给他说:“大爷,是不是累了?我们店外有休息椅,你要不要过去坐坐?”

    严栋猛地看向店员,“那是我老婆和女儿,小伙子,那是我老婆和女儿!”

    严栋其实没想干什么,只是单纯想对人倾诉一番,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这话一出,原本态度可爱的年轻人立刻收起了笑容,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后,转身就走了。

    “什么啊,原来是个得了臆想症的疯老头,居然说宁曼老师是他老婆,我去!谁不知道宁曼老师单身一二十年了,而且抱定了独生主义,前面那个家产数十亿的富豪追了几年都没能追到她,这老头倒好,居然直接叫宁曼老师老婆,算了算了,本来还说发个好心,现在可真是晦气!”

    年轻人念念叨叨的走了,严栋呆立在远处,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是啊,他们早就离婚了,没有了任何关系,甚至这二十多年来,他连女儿都不曾去看过一次,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她父亲。

    严栋终于清醒了,他摸了摸衣兜里薄薄的两张纸币,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一眼电视画面,然而,此时的电视上,早没了宁曼的身影。

    严栋拖着陈旧的蛇皮袋,蹒跚的往下一个垃圾桶走去,他其实很想休息,但是,他不能倒下,他还要捡到足够换一顿饭的废品,因为家里,还有一个因严重风湿导致骨头变形的老母亲在等着他。

    他到底是怎样,将日子过成这个样子的呢?

    严栋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流了满脸。

    他后悔,后悔极了,后悔为什么不珍惜前妻,为什么不脚踏实地,明明他应该有一个和睦温馨的家庭,妻子美丽温柔,女儿活泼可爱,他的晚年,应该经济充裕,幸福体面的,他应该住在宽阔且阳光充沛的大房子里,白天和三两朋友聚聚喝喝茶,晚上和妻子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年几次外出旅游

    总之,他的生活,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

    如果当时,他多护着妻子一点,如果,他对婚姻保持忠贞

    严栋想了很多,很多很多,然而,无论他如何后悔,现实也不可能改变,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卖,此时后悔,已经晚了,接下来,他大概率只能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下,苟且度日,残喘余生。

    就仿佛下水道里的老鼠,永远再见不到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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